明台和曼丽搭档完成了不少任务,他逐渐也发觉了不对劲,这几次任务,总觉得有些太顺了……好像冥冥之中有谁在帮他一样,明台从来都是聪慧的,他发觉每次遇见瓶颈的时候,阿诚哥似有似无的都在拉着他向前走,那种若有若无的提点实在是太可疑了!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明楼才下车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裙子,蹲在门口低头认认真真的数着蚂蚁。 夕阳在她身后染上了一层橘色的暖光,明楼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他大步走过去,“原来咱们家有这么多蚂蚁啊!”他揉揉以歌的头发感叹道。“你数了几只呢?” “一二三四五!”她伸出五根手指,将脏兮兮的手心展露在明楼的眼前,脸上是比夕阳还要瑰丽的笑容。 “你这样,无忧无虑的也好。”明楼看着她傻兮兮的笑容,叹了一口气。可是,她不该是这样的……明楼想起了那个言辞犀利的女孩,颇有些惋惜啊。 “蔺晨?蔺晨?”她澄澈的双眼看着他,摆了摆手,“不开心吗?” “没有,我们进去吃饭吧。”他拉起她,带她去洗手。“要这样,挤一点洗手液在手心里,搓一搓,然后,泡泡就出来了了!”明楼半环着以歌,手把手教她,耐心的让明台都嫉妒了。 “蔺晨好厉害!好厉害!”以歌转过头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踮起脚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 明楼一愣,面色复杂的盯着以歌又转过头去的背影,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 今天是明堂举办香水发布会的日子,明镜原本是打算全员出动的,可是明台说不去,以歌又疯疯傻傻的,明镜只好和明楼、明诚一起去。 “你既然在家,就给我好好照顾以歌,听到没有?”明镜看了眼蹲在门口数蚂蚁的以歌,很是惋惜,怎么就疯了呢?问明楼他也不肯开口说半个字,明镜真是气急了都不知道往哪里撒! “知道了知道了!”明台似是不耐烦一般,催着他们赶快走。见车子离开,明台连忙上楼换身衣服,他今天可是打算去日本领事馆看看情况的! “蔺晨,一二三四五!”一双脚走到她面前,以歌却半点反应也无,站起身跺跺脚,有蚂蚁在咬她的脚,好麻好麻!她一抬头,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这个人……以歌的心漏跳一拍,胸腔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恨意,她捂着耳朵开始尖叫,“啊!啊!蔺晨!蔺晨!”她惊慌失措的蹲下,将自己团成一团,双眼不安的转动,整个人在瑟瑟发抖。 明台听见楼下的尖叫声一惊,连忙跑下楼梯,就看见了一个一头白发的男人正紧紧钳住以歌的手臂! “放开她!”明台脑海中的弦瞬间紧绷,他挡在以歌的前面,“是不是他踩着你的小蚂蚁了?”明台玩笑似的话想要以歌放松情绪,整个人却警惕的看着对方。 雪无没有理会明台,而是侧了侧身看着很不对劲的以歌,“竟然,疯掉了吗?”他低声说道,虽然面无表情,声音里的起伏却让人听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啊!啊!”以歌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结果在听见雪无说话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极其可怕的记忆一般,原本漆黑的瞳孔变成了血红。 “陌以歌,我很抱歉,我没有想过,他会来找你,也没想过,他会用那种极端的方式逼你……”雪无低沉的说道,“是我对不住你,害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让陌以笙解开双生在前,雪生趁此机会杀死陌以笙在后,是他们,害了她们…… 护在以歌前面的明台一愣,他抬眼看向雪无冰冷的面孔,他刚刚说,他害死了以歌唯一的亲人?明台蓦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滋味,萦绕在心间,苦涩而又复杂…… 以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了尖叫,她直愣愣的听着雪无述说,面上出现了几分迷茫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雪无低叹口气,脸上难得会出现几分愧疚之色,“对不起,陌以歌,让你经历了,这样痛苦的事。”失去至亲,失去至爱。 明台见他的表情很想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想大声质问一番,但是以歌的尖叫声却阻止了他的行动。 “啊!啊!”以歌捂着耳朵,眼泪却顺着脸廓流下来,以笙,以笙!暗红的双眼看着却是那么的骇人,“雪无,雪生!”她满含恨意的吐出这两个名字。 明台震惊的看着以歌的双眼,这,不是人吧…… “我们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啊!”即使只相隔一米,以歌还是瞬移到了雪无的面前,她掐住雪无的脖子,如同当初,雪生对她做的那般。 “双生也好,那是我和以笙的事啊!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来纠缠不清!你也好,雪生也好,为什么要来缠着我们不放!”以歌直接将他甩了出去,仿佛还不解气一般,她喘着气,双眼狠狠瞪着雪无。 明台理解以歌的心情,不过她刚刚那一招……她果然不是人啊…… “对不起,”雪无没有过多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他救不了陌以笙,但是……或许陌以歌可以。 “你想救陌以笙吗?”雪无从地上爬起,身上的脏污丝毫没有折损他身上的冰冷气息。 以歌勾起一抹讽笑,“救?你要我如何救?”若是能救,她岂会等到现在?她主毁灭与诅咒,她拿什么来救以笙? “你可以的。”雪无笃定的看着她,以歌产生了些许动摇。 “凡人入轮回,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了,可是陌以笙不同,她生前已经飞升灵仙,她的灵体你应该保存好了的。”雪无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在以歌的心里翻起汹涌的浪潮。 “所以呢?”她声音沙哑的问道,里面带着细微的期待。 明台有点听不懂了,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战,死去的人,还能复活? “你先跟我回天山。”雪无瞟了眼明台,止住了话头。 “……好,但愿,你没有骗我。”以歌一双红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仿佛有两团火焰跳跃其中。她语调悠长婉转,眼角平添了几分妖艳。 “以歌!”明台急声呼喊,以歌这就要走?跟着她的仇人?他可怎么向大哥交代啊! 明楼!以歌的睫毛随着树影轻轻颤动,那张脸,她每想起一次就会感到心痛,可即使感到心痛,她也想想起他,“你直接告诉他就是了。”说完,没有给明台再问的机会,直接随着雪无消失在了阳光下。 —————————— “你说她走了?”明楼按着额角,拧起眉头,心就像被谁揪起一般的疼。 “那个男人说,可以救她的亲人,”明台认真的问,“哥,你知道吗?以歌唯一的亲人就是被他害死的,可是他现在说要帮以歌救人?你说奇不奇怪?” “或许,他真有什么办法啊。”明楼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蔺晨消失了,以歌也走了,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他应该是习惯的,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心空荡荡的呢? 他的脑海中蓦然就浮现了以歌那张满心依赖的小脸,明楼低叹一声,他这是魔怔了,她的依赖,她的眷恋,都是对着蔺晨的,不是他明楼,她眼中看着的,是蔺晨,是与蔺晨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 明楼的眸色倏的就暗了下来,说不清心中的失落是什么,他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下去,他和以歌,是不可能的…… 现在国家有难,他哪里有空去思考这些儿女情长,更何况,她爱的,是蔺晨。这一点明楼再清楚不过了。 “走了便走了吧。”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明楼强迫自己理智回笼,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我们可以用玄晶冰棺保住陌以笙的灵体,但她三魂七魄已失,你需要力量来保住她灵体的生机,这样才能唤回她的灵魂。” “生机?”以歌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我哪里有生机的力量?” “你有,”雪无肯定的说道,“你所受的伤会急速痊愈,这就是生机。不过,那只是对你。” “那我要如何将生机转移到以笙身上?”以歌贴着冰棺,看着以笙右臂上的血窟窿,那是,锁魂钉的痕迹,而自己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若是没有生机,就算以笙活过来,右臂怕是也废了……自己能不能治还不一定呢…… “双生花。”雪无手心出现了一株并蒂莲,他看向以歌,“一株两艳,一蒂双花。种下了双生花,你体内不同于邪神的力量,生机,就可以转移到陌以笙的体内,召回她的灵魂,甚至复活她!” “复活以后呢?”以歌察觉到了什么,她冷冷的看着雪无。 “陌以笙,会一直需要你的支撑……需要你一直,用生机支撑着她。”其实就像傀儡一般,陌以笙看似活过来,但若陌以歌不再提供生机,那么她就会即刻死去……雪无脸色阴暗,这是秘法,若不是因为陌以笙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他是绝不会再让这种不留于人世的东西重现人间的! “果然……”以歌低下头喃喃道,她就像以笙的能源补给站,这样一来,只要自己不死,只要她一直有生机,那么以笙就不会死…… “你这样,还不如我下的双生啊……”以歌嘲讽的看着他,“一花灿烂,一花枯败,一花死亡,另一花必然腐坏……”果然是适合现在的她和以笙啊! 雪无垂下头没有在开口,“你要种下吗?”他知道答案是什么,两个都是痴儿…… “要!”以歌铿锵有力的回答,直接躺在了冰棺旁,“开始吧。”她闭上眼,脑海中忽然听见了一阵吟唱,仿佛是从遥远时空传来的一般飘渺,悲伤…… 这爱,是心里的半盅蛊 她用尽全力,宁愿谦卑 她半醉半醒,失了是非 这爱,是快乐还是痛苦 这爱,是罪孽还是救赎 挣扎,在魔鬼的微笑里 怒放,在地狱的双生花。 种下双生花的过程以歌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只觉得心脏中似有什么与她血脉相连,而与此同时,在她和以笙的右耳背后,仿佛烙印一般,一朵双生并蒂莲鲜红的印在了那里,里面流转着几缕金光,以歌逐渐感觉到自己被嵌入锁魂钉的地方开始疼痛,生机……被转移了! “你现在转移的力量,是你自己身上的生机,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法则的力量。”雪无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以歌睁开眼,她被雪无扶起,靠在石壁后。 她的双腿和左臂,一共九个血窟窿,当初被打入锁魂钉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种血肉分离的苦痛,她想她会一直记得。 雪无蹲下身,为她包扎那些骇人的血窟窿,“你所去的小世界都有法则,有的力量强,有的力量弱,你在里面待的时间长,则获取的力量强,你若是玩够了,就去下一个世界吧。”他将一枚水滴坠饰戴到以歌的胸前,“这是弱水,这样你跳跃小世界,就不要再撕裂天之痕了。” 以歌把玩着手中的水滴,看着雪无一成不变的脸嗤笑,“雪无,你该不会是为了保住你这天山,所以才帮我的吧?”她身体里其他力量都被转移到以笙的体内,以歌眸中流转的光芒莫名的诡异。 雪无凝视着她一双渗人的血瞳,面色却没有任何改变,“陌以歌,不管怎样,都不要忘记了爱。” “我帮你救陌以笙,一是因为这件事我的确有责任,二,我希望,你能放过雪生……”雪无难以启齿,但这的确是他想说的,雪生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因为他,他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双生的禁忌,都是因为他和雪生,就是这样悲哀的存在,他不愿再让别人重蹈覆辙,不愿意让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成为牺牲品,可他没有想到,他这样做,却是害了陌以笙…… 雪生就是承受一切痛苦的一方,作为他的替代品,作为他受伤,甚至死亡的替代品,他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就连雪生这个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雪无愧对他,而雪生憎恨他,但是他却无法杀了他,所以雪生,才会把主意打到陌以歌身上…… “你休想!”以歌冷冷的看着他,“不可能的!以笙的事,原就是你擅作主张插-手干涉!这是你欠我们的!你对他愧疚,可我不需要!我不欠他!也不欠你!”她气急,指尖凝结出一团孽火朝他飞去。 “我告诉你,我不会忘记爱,但我不会去爱,而我更不会忘记恨!你,我可以放过,可是雪生!他在我面前虐杀以笙!这笔账我会和他好好算算的!”一码归一码,以歌是绝对不会因为雪无帮了自己而放过罪魁祸首的。 “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或许,我可以让他死的没那么痛苦~”以歌觉得自己似乎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她笑意盈盈的回望着雪无。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雪无注视着她,一开口就发觉了自己话语中的苦涩,“我会帮你看着陌以笙的灵体,她苏醒后,我就送她与你团聚。”他欠雪生,欠以歌,欠以笙,雪无摇了摇头,他欠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尽力弥补。 “不用了,”以歌脸上的笑意收敛,“我,不会再见以笙了。”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陌以歌了,她被囚禁了那么久,压抑了那么久,也该让她放开性子好好玩玩了,她不想让以笙看见这样的她。 雪无的嘴唇嚅动两下,“我会把她送到她之前的小世界。”这样,两人就要分离了啊,陌以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以歌抬眼看他,“你之前说过,我和以笙,注定会分开,我是我,她是她,我们是不同的个体,怎么,你现在,又希望我们在一起吗?”真是好笑,明明之前逼她解开双生的是他,如今这副模样的人也是他。 “你自己决定吧。”是他的错,是他想当然的认为她们俩的状况和他们一样,逼着她们解开双生,如今,一切都由陌以歌自己决定吧。 “啊~我决定,你应该给我做一副轮椅才对啊!”以歌点点下巴,眯起笑眼扭头看着雪无。 —————————— 明楼身份暴露,藤田为了引出明台在火车站挟持了明镜。 明镜心中是冷静的,即使被藤田芳政用枪抵住额头,她心里也是冷静的,直到看见出现的明台,她才终于慌了起来。 身边的日本宪兵都被明楼和明诚击毙,可是明镜心中一片冰凉,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怕是逃不掉了…… 藤田见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接着倒下,他慌乱的勒紧了明镜的脖子,对,就算他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明镜在明家兄弟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她若死了,明家人都会生活在痛苦之中!想到这里,藤田用枪抵紧了明镜的太阳穴,脸上出现了几丝疯狂。 没有一个人先动手,气氛沉重又紧张,双方僵滞在了这一瞬间。 轮椅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那么的格格不入,双方对峙,竟没有一个人分神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以,以歌?”被藤田芳政挟持的明镜惊叫出声,她看着坐在轮椅上微笑的以歌,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惊讶,当初明楼骗她说把以歌送走了,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那么依赖明楼的以歌,又怎么会乖乖离开呢? “啊~是我呢,镜姐姐看起来不太好啊!”以歌玩味一笑,她点点下巴,“没想到我一回来就是这样一场好戏啊!”明楼的身份,看样子是暴露了?那么精明的男人呢! “以歌,能不能……”明台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里却饱含恳求。明楼和明诚也看了她一眼,他们同时动手的话,大姐……必死无疑。 “啊啦~谁知道呢?”以歌推着轮椅,逐渐靠近明镜。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女人,明明她坐在轮椅上,藤田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威胁。 “威胁我?”以歌点点下巴,就停住了轮椅,然而在她面前不到三米的藤田芳政却倏忽捂着自己的手腕倒下,放声惨叫,衣服下的皮肤慢慢溃烂,像是被数万只蚂蚁啃噬皮肉一般,一点一点,折磨着他的神经。 明镜被眼疾手快的明楼搂在怀里,感受到怀中微微发抖的身躯,明楼叹息,大姐,吓坏了吧…… “威胁我的人,都死了。”以歌推着轮椅到满头大汗的藤田面前,身体前倾,“我的蚂蚁一号,好用吗?你可是第一个呢!感到荣幸吧!”果然呢,比起诅咒,她更喜欢下毒,看着他们痛苦又扭曲的脸,她觉得开心!放火也不错,就是他们叫的声音太大了,她喜欢安静。 看着明家三兄弟围在明镜身边,明楼抬眼看她,只看到她一双红瞳弯弯,以歌低头一笑,她在明楼的桌子上留下了一些东西,希望他能好好利用,至少,在必要的时候功成身退,而不是一味的坚持。 这个世界的法则力量也没多少,但至少能让她好过一些,下一个世界,去哪里呢?以歌拎起脖子上的水滴石,啊~比起新朋友,她更想见见老朋友,也不知道,她的猫怎么样了。欠她的,她不拿回来,但也得去瞅瞅,对方到底是有过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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