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绯色,血腥,黑暗,……他在哪里?任务,失败了吗?耳畔仿若传来子弹嵌入肉体的声音,结束?不,他要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思虑至此,他猛的睁开眼,身上的痛楚清晰明白的告诉他,他还活着…… 那么,这里是哪里?男人警惕的打量周围的环境,自己,是被救了吗?心中虽然感叹对方的愚蠢,但正是因为这份愚蠢,才给了自己活下来的机会,也没有被FBI发现,男人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墨绿色的瞳孔微微转动,包扎手法娴熟,还有这种奇怪的香味,是药的味道吗?救他的人是谁?他心中有疑虑却并不会深究。 用力撑了一下自己身体的重量,能走,他要尽快赶回组织,否则此次任务便会被判定失败,没有用的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可不是啊。现在的他,连正式的代号都没有,他必须让那位先生看到他的价值。 心中纵是百转千回,男人却还是在来人的瞬间抬起了头,墨绿色的眼睛射出孤狼的冷厉与警惕,即使,在看见对方只是一个女人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从不小看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 “醒了?”以歌一袭青绿棉麻长裙,长长的黑发被她编成一条松松垮垮的麻花辫,还有几缕不听话的耳发慵懒的耷拉在耳边,看起来清新又自然。黄昏的阳光映射在她精致的容颜上,勾勒出几分暖色。 “我不喜欢黑色,可是,你却能把黑色穿的这么帅,”以歌将手中的碗递给他,里面是她熬的紫米粥,补血哒。素白的手指衬着碗壁上的花纹格外好看,“就是染上了血,也很帅啊。”染上了血迹也看不出来,以歌暗了暗眸色,红色也是呢。 男人冷硬的脸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看着以歌的眼睛却还是接过了碗,不知为何,他似乎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容置疑,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在接过碗后头上被拍了拍,惊得他差点将碗打翻,她怎么敢?! “你是谁?”或许是碗中的粥太过温暖,氤氲起的热气软化了他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的内心,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其实他内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不过不知为何,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便只有这一个。 以歌眸光微闪,“那你是谁?”深受重伤,一身黑衣,警惕冷傲,以歌点点下巴,是杀手吗? 以歌却是没想到男人的反应会是如此,自己不过就问了一句,这家伙就别过头去,一副闹别扭的模样倒是让他平添了几分可爱。 “不吃吗?”以歌挑眉,看着他只端着碗,却没有要吃的打算啊,以歌唇边的微笑深了深,莫名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男人睥睨了她一眼,看着碗中晶莹软糯的紫米沉默了。墨绿色的眼珠中泛起圈圈涟漪。 “怕我下毒?”以歌理解的点了点头,嘛,杀手嘛,警惕性高是很正常的,不过,被怀疑的感觉可不好啊。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以歌眯起了双眼,食指动了动。 低着头的男人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手背上出现了血斑,这是什么?瞳孔一阵缩放,他正想起身,就听见了以歌的声音。 “你看,我要是下毒是很容易的,所以才不会用食物这么愚蠢的方法呢。”以歌双手抱胸,满不在意道,碗里面,是食物,在食物里下毒,这是她绝对不会用的办法呢,因为,料理传达的是心意,以笙那么喜欢吃东西,她不允许食物被□□与阴谋所玷污。 她会下毒?心中除了惊讶而后便是意料之中的肯定,若没有一点自保之力,又怎么会有胆子把自己救回来呢? 男人定定打量着以歌,冷峻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见她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低下头终于拿起了碗沿的勺子,她,为什么不怕他呢?是因为,他还不足以让她畏惧吗? 暖暖的粥下肚,余味还残留在舌尖,男人低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已经干净的不剩一粒米的空碗,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对嘛,这才乖嘛。”以歌欣慰的拍了拍他的头,看着他眼中升起的警觉以歌失笑,瞪大眼睛又嚣张的揉了揉他金灿灿的短发,“是太阳的颜色呢。”像阳光一样啊,以歌笑得很恣意。 这个女人!墨绿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伸出大掌钳住她纤细的手腕,掌心触及的微凉细腻让男人心神一颤,他准确的抓下她不安分的手,面带威胁狠狠盯着她。 以歌的眼底像是跳跃着点点阳光,瓷白的肌肤映着暖色像是透明的一般,黑亮的瞳仁与他墨绿色的眼眸对视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像是猫儿的瞳仁,灵动而又狡黠。 “你要走了?”以歌从他手中接过碗,随口问了一句,见男人只定定的看着她,以歌眨巴眨巴眼,“不是吗?你脸上分明写着的啊,‘我要走了’。”细白的手指一点一点,以歌看着他。 依旧是沉默。以歌轻笑一声,“要走便走吧,我又没绑着你。”救他不过是顺手罢了,也算是她仅存的一点善心之举吧。 “再见。”以歌收拾好碗碟便款款离开了,只留给他一个娉娉婷婷的背影,淡绿的长裙像是荡漾的一汪碧波。 再见?或许……那抹碧色渐渐湮没在墨绿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三年了,很奇怪,以歌竟然没有想过挪窝,在美国,那便在美国吧,看看不同的风景也不错,反正,对于她来说,哪里不都一样么…… 她褪下了张扬妖艳的红裙,身上穿的,是曾经习惯的淡色,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以歌却觉得陌生至极,那张,妖艳的面孔,真的是她吗?真的,是陌以歌吗?真的,还和以笙一样吗? 她不确定,她心中忽然充盈着恐慌,记忆中以笙的面容已经逐渐变得模糊,她只能通过镜子来回忆,以笙,是和她长得一样的,她们是双生子啊!可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指尖抚上耳背后的印记,以歌抿紧粉唇,她是想见以笙的,可是,她却不会再去见她了,这样子的自己,肯定一眼就会被看穿,才不要呢! 留在以笙记忆里的,一定要是那个温柔善良的陌以歌呢! 这个,又自私又诡谲的,是陌离。以歌的指尖细细描摹这镜中人的五官,唇边蓦地出现了一丝释怀的微笑,就这样吧,作为陌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好好过吧! 指尖停留在镜中的那抹弧度上,手臂无力的垂下,以歌低下头,唇边的微笑似水晶一样,透明,凄美,又脆弱。 —————————— 怎么又是他?阔别一周,以歌过得都是相当平静的生活,每天就看看歌剧,找找好吃的小店,她也从未想过,还会再见到他,那个冷傲似狼的男人,一如初见,一袭黑衣,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以歌挑眉,这家伙,不会是把她这当做收容所了吧? 以歌直直走进门,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她的善心可不多呢。 “……”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看着以歌的背影微微抿紧了薄唇,低下了头,墨绿色的瞳孔转了转,眼瞳中很快就恢复了一派平静。 她,在里面做什么呢?男人坐在门口,像只正在舔舐自己伤口的孤狼,刀锋般的侧脸注视着以歌的门口。外面还是有些冷啊,她今天,为什么没有救自己呢?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陌离,他舌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她的名字。 中国人。 孤儿。 成年。 独居。 温柔? 他嗤笑一声,那个女人分明恶劣又胆大,说到温柔……那他怎么会还在门口吹风? 才想到这,门缝中透出昏黄的暖光,他看着那扇缓缓开启的大门,男人墨绿色的眼珠终于泛起点点波澜。 “自己走进来吧。”以歌点点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回去。 男人嘴角勾勒出一丝胜利的笑容,按压了一下腿部的肌肉,而后起身,没有一丝滞涩感,若非身上的血迹,恐怕也难以看出他受了伤的事实。 以歌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微微勾了勾唇角,她猛的停下转身,眯起了双眼,“自己去上药。”她戳了戳他的肩膀,她笃定他根本没伤多重,故意在门口坐着博同情真是够了。 “黑泽阵。” 以歌与他擦身而过时听见了这三个字,她挑了挑眉,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真名?”不像啊,一个日本名,可是他,五官深邃,明明就偏欧洲人啊。 黑泽阵脚下一顿,似乎没有想到会被怀疑,他微微侧脸,露出小半张被头发挡住的侧颜,“是。”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以歌拧着眉,“那你告诉我假名吧。” “酒。”黑泽阵颔首似是在思考,那位大人说自己可以有代号了,只是,他还没有想好。 “酒?什么酒?”以歌没想到会是以酒为名啊,不过只一个字? “你喜欢什么酒?”黑泽阵脱去上衣,露出苍白的肌理和已经结痂的伤口,一双墨绿色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她。 她?她不喝酒啊,自然对酒没有什么了解……以歌嘴唇轻轻嚅动,“我不喝酒。”不过若是说起酒,米酒倒是不错的!还有鸡尾酒的颜色也挺漂亮的。 不喝酒?黑泽阵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的流光,那还是自己来选吧,几乎是一瞬间,脑海中中浮现出的一个酒名,Gin。 世界第一大烈酒,黑泽阵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他既然加入了组织,自然要做的是人上人,琴酒啊,黑泽阵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 —————————— “你不会真当我这是收容所了吧?”以歌拧眉很是不满,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黑泽阵这个家伙,又是拖着一身伤来的。额角一跳一跳,想动手怎么办? “不是收容所。”琴酒很认真的看着她,原本及耳的短发已经齐肩了,男人当初还有些稚嫩的五官渐渐已经长开,变得成熟而又深邃,瘦削的身姿也逐渐变得挺拔颀长,刀削般的五官让他看起来越发冷酷了,眼底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寒冰。 是温暖,是家…… 琴酒的目光转移到桌上还氤氲着蒸气的饭菜,眼底的寒冰逐渐破裂,薄唇微微勾起,他很是好心情的看着炸毛的以歌,眼眸深处带着几分纵容。 “上次的药是不是不够痛?”以歌翻了个白眼,上次她给他用的可是特号伤药,那种滋味可不好受,这家伙应该发现了才对。 “你想我记住那种痛。”琴酒回答的很利索,他的尾音微微扬起,有些得意,她想让他记住痛,无非是想让他长记性,不要受伤,她在关心他。 “知道就好。”以歌扯了扯他的金发,如阳光一般的发丝从她的指缝中漫出,就像,抓住了阳光啊……以歌敛目,可是啊,即使站在阳光下,她也是背对太阳的。 琴酒感受到穿梭在发间的手,舒服的眯起了眼,她喜欢他的头发,总是喜欢用手指拨弄缠绕,这样很好,也不枉他特意蓄长了头发。就为了让她能在手指上多绕几圈。 打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以歌拍了拍琴酒的头,“好了。”她伸了个懒腰,“薯片没了,我要去买薯片,你在家等吗?” “我和你一起去。”琴酒拉住以歌的手腕,一个借力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已经完完全全挡住以歌,他低头看她,“走吧。” ——————————— 以歌推着购物车,身边有个庞大的冷气制造机,琴酒。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组合走在超市里。 “抹茶?”以歌看到了一抹清新的新绿,拿着一罐抹茶粉转头问他,“喜欢抹茶的味道吗?”她记得抹茶在日本很常见呢。 “你可以试试。”琴酒的目光与其说是停留在抹茶粉上,不如说是停留在拿着抹茶粉的那只白皙的手上。 “那就试试。”欣然放到购物车里。以歌低头点数了一番,调皮的耳发又落了下来,琴酒灵敏的帮她拨弄回去,指尖触碰到她的耳尖微微一颤。 “pocky?”以歌疑惑的看着购物车里出现的新型零食,疑惑的抬头看向琴酒,“你喜欢?”刚刚这个,是从她脑袋上方下来的吧,那就是他拿的啊。 “啊?嗯。”是不小心碰下的,但是琴酒也没有解释什么。 “果然是喜欢甜食啊~”以歌咧嘴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难怪明明已经吃了很多了,但他总要吃掉她准备的饭后甜点呢。 是因为不想放过你做的食物好么……琴酒微眯了眯眼,看着她狡黠的笑容,眼底柔了柔。 “朱小森,不要乱跑,这里可不是kingdom。”小腿碰到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孩子,以歌一愣,肩膀被琴酒的大掌稳住,某人已经用他的‘死亡射线’狠狠瞪向某个小鬼。 朱小森小盆友也知道撞到了人是自己的错,才一抬头就被琴酒的视线扫射着,纵使他见过大场面,可琴酒到底是沾过血的,朱小森一个小屁孩哪里经得起他的恐吓,当即就红了眼睛。 目光转移到琴酒身边的以歌,朱小森彻底放声大哭了,“oma,抱!” What?这小屁孩乱叫什么?琴酒嗤笑一声,小孩子的哭声吵得他头疼,他瞪的更厉害了,谁知道朱小森哭得也更大声了,直接扑向以歌叫着Oma…… 琴酒不耐的转头看向以歌,没想到却看见她放大的双眼,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琴酒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底心深处涌现了一股深沉的暴虐,让他的一张脸看得有些狰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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