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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敕勒,韶光若岁  ·    深冬已至,玻璃面都能结出霜花来。  甘苏裹紧自己的大衣,匆匆忙忙跑下楼,出了大门,她张嘴呼吸,清晰瞧见自己哈出的白气,心里念叨着这冷到令人发指的天气。  上班时间催人命,她立刻勒紧包赶地铁。跑上几步,她又停下来,神情若有所思。    甘苏仰头,观望着四周,体味着令人瑟瑟发抖的温度,她怎么觉得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冬天?  突然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她问王樱楠,楠楠铁定跟她说:你每年都过冬天,哪年是没经历过的?脑子里又胡乱想什么呢。    甘苏叹口气,也是,她就爱胡思乱想。  算着日子,离上回看到影像,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这个从小到大的奇怪毛病,没有任何缘由的,一夜之前痊愈了。    甘苏摸上自己的胸口,那个空空荡荡的感觉,一直存在着。    “嘀——”一声车喇叭惊醒她。    “要命……要迟到了……”甘苏抬腕看表轻声念,旋即拔腿跑起来。    *    出了地铁,甘苏一路跑进实验室,掏出胸卡朝着机器按过去,“嘟。”  甘苏挑眉,嘴角上扬,没迟到,还有三十秒。    “甘苏姐。”徐岁生叫她。  “早。”  “今天有晨会,我还以为你要挨骂了。”徐岁生看着可比甘苏忧愁的多。  甘苏无所谓笑笑:“没事,迟到也就骂几句,何况没迟到。”  她比较计较的是她的工资,别的都不在乎。    甘苏将包往桌上一放,拿起桌上的三个文件夹和徐岁生一道进了会议室。    大约一小时后,散会,大家从里头走出来。  甘苏心情不错,原因自然是怼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牛教授,她把这三大本数据“砸”在他面前,他在众人面前有口难言的模样,真的笑死人。    徐岁生心惊胆战:“甘苏姐,你那么顶嘴,不怕教授……”  “怕什么,反正他不会开了我。”  甘苏手笃定拍着文件夹,最近好几个企业投资的实验室挖她角,教授自然不会放她走,那她顶个嘴,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甘苏坐回办公桌,徐岁生从自己的双肩休闲包里拿出个摆件放在电脑旁。  甘苏扫了眼,那个摆件看着还挺稀奇,有点民族风,只是跟徐岁生本人有些不搭。    徐岁生又拿出一个给甘苏,“甘苏姐,这个是给你的。”  “啊?”甘苏惊讶,从他手里接过,“谢谢啊……”  她来回看了下,暗金色托架,上头是暗蓝色石头串着黑丝绕成的五瓣花,手掌那么大,摆在电脑前,有那么些赏心悦目。    “这还挺好看的,哪里买的?”甘苏问着。  “最近东山路有个民族饰品展,在那儿买的,好看又实惠。”  甘苏点点头,她也要去买几个送给楠楠,摆在她咖啡店刚合适。  甘苏把摆件放在电脑右侧,这个位置,低头抬眼都能看见。    *    做了一上午数据,甘苏头有些疼,她靠在办公椅上,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睛微睁,入眼的就是那个摆件。  她盯着蓝色的石头五瓣花看,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甘苏不自觉闭起眼睛,耳边渐渐响起了铃铛声,一点不清脆,很哑,但是很舒适,一步一晃一摆,成串而声,集萃动人。    随着铃铛声,一切开始有了颜色,逐渐追寻牵引起来,甘苏脑海中慢慢浮现影像。  一条清而澈的小溪,一双脚丫,那人左脚脚踝上有串银色的铃铛,铃铛由红色的绒线串起来,白皙的双脚摇摆,铃铛哑然作响。    那个女孩很快乐,很天真,这是甘苏能感受到。  不经意间,甘苏被这份情绪感染,她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水花溅起的声音,小溪里有人踏水,是位男子,男子身着黑色衣物,细看则是墨蓝色,上头有银线绣制的祥云图案,腰带上悬着那块翠玉暗示着他身份并不普通。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唯独怪异的是那人的穿着,与岸边少女的截然不同。    “荣哥哥。”少女亲近叫他。  他踩着水跑来,甘苏想去细究容貌,画面却逐渐变暗,直到一切遁入黑暗。    痛……  甘苏陡然睁眼,手指被文件夹的页片划伤,流出血来。    甘苏起身跑去洗手间,将伤口放于清水处冲洗,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出神,又开始了,那个影像……  可是这次的人,她又没看到模样。    又?  她为什么说“又”?  甘苏蹙眉,她关掉手龙头,神情凝重回到座位。    徐岁生瞧着她,“甘苏姐,你受伤了?”  “啊……没事。”她总会被纸张和文件夹划伤手指,习惯了。  徐岁生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创口贴,“甘苏姐,给。”  “谢谢……”甘苏客气,但又不好意思回绝,只得接了下来。    甘苏利索贴好伤口,看了眼日历,今天是月圆。  她随后觑着蓝色五瓣花摆件,又瞥了眼低头检查数据的徐岁生,迅速把摆件收回了抽屉,她觉得这摆件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    别墅二楼的内侧的房间,时辰手插裤袋站于那堵墙前,他一眨不眨看着墙上的一块方牌,静立许久,门被突然推开,“咚”的一声门把撞到墙。    “我,我回来了!”彭越急匆匆地往时辰跟前走。  “午仓,门把坏了。”  “啊?”走了一半他又折回去确认。    彭越扶着门面往回拉些,“啪嗒”,门把从上头掉落,他扁嘴,小心翼翼捡起来,“嘿嘿,我现在给你装好。”  按回去后,又“啪嗒”掉了下来。    时辰回头睨他一眼,“过来。”  彭越捡着门把走到他跟前,“我等会儿就给你修。”  “不用了,你叫人来修吧。”  “你不相信我啊?”  “嗯。”    彭越扯扯嘴角,不就是他上次不小心把门给点着了嘛……再严重一点就是他差点把屋子给烧了……有那么不相信他嘛……    “啊,对了,面瘫,你叫我回来干嘛?我这可是翘班啊。”彭越身上还揣着咖啡店的围兜。  “午仓,你看。”时辰抬下巴示意。  “看什么?”    彭越视线扫了一圈方牌,瞧出不对劲,他上前一些,盯着“子白”左下方的那块方牌看。    “面瘫,亥月这两个字怎么这么暗?”  “日晷没什么问题,至少我没感觉到不对劲,所以想问问你,你有不舒服吗?”  彭越摇头,手在自己身上摸着:“没有啊,我很好啊。”  时辰嘴唇微微抿起,人愈发显得严肃。    他后退一步,觑着镌有“亥月”二字的方牌。    “亥月。”  时辰喊一声,他瞥了眼彭越,彭越摇摇头。  “亥月!”  这一次声音低沉,力却横穿时间,呼唤来人。    一阵强风从敞开的房门卷入,室内的一切都跟着袭动,等平静下来,时辰常坐的老式靠椅上坐着个人,她盘着发,服饰素净,广袖合拢,手置于膝前,坐姿礼而雅。    “时辰,你叫我?”    她脸微微侧,一双杏花眼觑着时辰,模样沉静,她眼里万千过往,可时间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彭越高兴,走去她面前,乖巧道:“月姨。”  亥月伸手摸摸他脑袋,笑着说:“午仓,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我就是个孩子啊。”彭越撒娇。  她咧嘴笑,眼里是疼爱。    时辰走去亥月对面,他抬手,将椅子上刚才强风卷落的纸张移开,人才缓缓坐下,那么的讲究。    “你的方牌变暗了。”时辰靠着椅背陈述着这件事。  亥月瞥一眼墙面,弯腰给自己斟了杯时辰刚泡好不久的热茶,举起闻一闻茶香,“我没觉得。”  坐在亥月身旁的彭越一愣,这两个字都暗那么明显了,还没觉得?  “月姨,你有心事?”彭越看她问。  亥月把自己手中热茶塞给彭越,“大人的事,小孩别插手。”  “我不小了。”  “你刚才还说自己小。”  “……”    时辰平静道:“亥月,你是因为惩罚子白的事情而对我存有芥蒂,不愿将方牌的事告诉我?”  亥月垂眸,隐忍道:“我与他夫妻十几载,每每都是送他上战场,最终那一战我没盼回他……可不管如何,我也想与他一道。”  时辰点头:“我知道,正因为你的情义,时间才会同意你成为第十二个时,陪伴他一起守护日晷,即便生生不见。”  “我知道他犯了错,可你会不会罚的太重?”亥月的杏花眼含泪透出埋怨。  时辰不为所动:“他私自脱离两个辰导致日晷破裂,目的只是为了改变历史,太过自私,又伤及无辜,惩罚他多守一千年,已经算少了。”    亥月讶然:“他,他伤及无辜了?”  彭越插嘴:“对啊,月姨,面瘫和甘苏差点被他打死。”  “这……”亥月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对不住,他应当也不想的,他就是脾气烈了些,心肠还是好的……”  “我明白,所以我并未过多惩罚他。”时辰一本正经说。  “对不住……”亥月微微颔首,这么算来,一千年真的不多。  彭越喝口茶,时辰长得一副严肃冷漠的样儿,心软得很。    彭越撂下茶杯,挽着亥月的手臂:“月姨,现在你能说出什么事儿了吗?”  亥月抬眸看时辰,叹口气:“寸斛跑了。”  彭越人一缩,目光警惕。    时辰沉默蹙眉,亥月从广袖中拿出个红木盒子,盒子盖上有圆形的花纹,盒锁从里头被腐蚀,她打开木盒,里头空无一物。    时辰:“去哪儿了?”  “寻主。”  彭越瞪眼:“月姨,你说那东西应主人召唤跑了?!”  “嗯。”    彭越跳上椅子,紧张害怕地四处看:“我不管我不管!你们赶紧给我找回来!”  时辰嫌弃看他:“午仓。”  亥月掩嘴笑:“好啦,下来吧。”    “我不要!不找回来,我就不下来,也不回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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