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桢一个人抱膝坐在冰凉的玉石地板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归真剑被含光道尊收走了现在这里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哦不还有一个……不算人的玩意儿。
系统自从归真苏醒就一直受他排挤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归真不在的时机它组织了一下语言,循循善诱道:“宿主,你看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含光都说了无需你插手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现在好了吧?被关小黑屋了吧?”
周竹桢没说话。
“啧啧啧,你没看到含光最后那个极度失望的表情?其实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如果你不是那个什么天命之子他大概早就放弃你了吧?”
它才不管含光究竟是什么表情它这么说只是为了戳她心理上的弱点。
周竹桢捏紧了手指仍旧没说话。
“你明明在意,为什么要装作无动于衷呢?”系统一看有戏顿时兴奋了,“别那么冷淡嘛,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只要你照我说的做即使你们之间存在的分歧如同珠穆朗玛峰到马里亚纳大海沟仍旧有转圜的余地。”
它语气十分笃定。
“嗯?”
系统听到她回应不由得有些得意。
“鉴于你掌握不了太高阶的技巧我就只教你一个基本准则吧。”它说“你得学会示弱。即使你示弱他也不会觉得你能力不足从而对你失望,只会对你更加宽容……适当的妥协,才是为人处世的智慧。”
“即使你反对对玚洲发动战争,难道他会改变主意吗?”系统说,“你还不如考虑怎么取得他的原谅,你真的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周竹桢低头,叹了口气。
……
问道门医峰百草苑。
藕荷色的裙摆铺开,云鬓松挽,步摇微动。含宁道君捏着茶杯,却半天没有饮下一口。
“唉。”她叹气,“师兄,你这话的确是重了些。”
宸元有多努力,他们这些长辈看得非常清楚。修到他们这个境界,长时间保持高强度的学习或是工作,体能上来说确实是不会有什么损耗的,但精神上仍旧会感到疲惫难受,正常人都有个兴趣爱好什么的,周竹桢这么多年以来,要么就是拼命地学习,要么就是拼命地修炼,别说兴趣爱好了,连个人空间都没有多少。
“我知道。”含光道尊低声道。
“宸元已经做得很好了。”含宁道君说,“她之前那几十年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太深刻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纠正过来的……其实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她低声道:“你想想,即使她当年只有金丹,战斗力也不容小觑,那群凡人要想掌控住她,怎么可能不对她反复进行思想控制?”
“现在怎么办呢。”含光道尊点点头,叹了口气,“怎么说都听不进去,谈崩了就往外跑,我把她送回去了,封了灵力暂时关在殿内……”
“等她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明白的。”含宁道君安慰他,“年轻人容易冲动,又没有亲自处理过这些难题,有些天真幼稚也是正常的,你先让她冷静冷静。宸元那么聪明,她应该能够理解的。”
含光从来没说过这些事情,他外表温和,性格其实是非常强势的,定下的主意鲜有改变,今日来和她倾诉,大概是被实实在在刺激到了。
他心里压的事情太多,只是极少表露出来罢了。既然现在肯说,她也就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我何尝不知这是罪孽。”含光道尊撑住额头,神色隐在阴影里,“没有一个道修愿意滥杀无辜,但若是不杀他们,才是祸患的源起……只有付出血的代价,她才会成长起来,可那样的成长会有多痛苦?”
“我只是想让她少走些弯路罢了。”
含宁道君越听越不对劲,她试探地问:“宸元和你说什么了?”
含光道尊没说话。
夕阳偏移了两寸,含宁看清了他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度隐忍的悲恸。
“……她和你说什么你都别当真啊!”含宁道君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无措,“人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关她一段时间禁闭也好,等她自己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肯定后悔得无地自容……你得给她个反省的时间。实在气不过的话抽一顿让她跪着慢慢想!师兄你别这样……”
她原本以为宸元只是不满对玚洲开战的决定,意图再次离家出走而已,现在看来她可能干了更过分的事情?
“我突然有些后悔。”含光道尊缓缓地说,“从我接任问道门首座之时,我就知道自己背负的是什么。”
为了门派,他放弃了宁舟,利用了沉玉的陨落,放弃了进阶合道的机会,现在宸元也要和他离心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内心究竟怎么想,他只知道,处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不能做周慎初,只能做周含光。
这条孤家寡人永无解脱的路,他不光自己走了一遭,还要硬逼着她也踏上来。
“我明知道这条路代表着什么,还要逼她去走,她走错了一步,还要受到这样严厉的责备……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收她入门。”
“其实她说的对。”
“我一开始骗她入门,就是看中了天命之子的价值……她身负真仙传承,即使不入问道门,不拜我为师,一样能顺利修炼进阶的吧……无非是修炼速度慢一些,却不用担负这样沉重的压力……”他遮住了眼睛,“仔细算起来,她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几次生死之劫,不是和我有关,就是和问道门有关……”
“我本就亏欠她良多,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责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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