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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面打开试炼之门,见到小杰的脸的时候,我差点要感激得流下泪来。  没错,是差点,我还是忍住了眼泪,保持住平常的表情。  毕竟在一个比我小四岁的孩子面前哭也太丢人了。    酷拉皮卡、雷欧力以及守门老头和小杰一起进了门。  对于我说的“突然被一种想进门的冲动所驱使”的理由,小杰当然是不信的。  他要是真的信了,我会很困扰的,不,也许他相信这种蠢话对他反而有好处。    “宴姐姐,在一个人承受着什么吗?”小杰问我。    这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我没有回答。    “小杰,就让你亲眼见见三毛吧。”守门老头打了个圆场,“你见过之后,就不会想走守卫室旁边入侵者专用的门了。”    守门老头大声呼喊了几声三毛的名字,磨蹭树叶的声响过后,一头小山一样,约有十米高的巨兽出现了。  毫无光泽的圆眼睛把所有人的影像都映了出来,它吐出长长的暗红色舌头,喘气间腥臭扑鼻。  小杰难得地露出愕然的神情,对守门老头表示说,这和他见过的动物都完全不一样。    力量悬殊,根本不是对手。  眼神机械,无法进行交流。  连小杰也不想和它正面交锋。    虽说进入了试炼之门,其实离枯枯戮山的山脚还远得很,守门老头明白我们不是会轻易打道回府的一群人,便邀请我们去最近的房屋留宿,也就是他们守门人住的屋子。    守门老头和另一名与他轮班守门的中年男子在内,因为职位低,所能活动范围并不包括枯枯戮山。  他建议我们沿着通往山上的唯一小道上山,至于用这条路能不能找到揍敌客的宅邸,他也不能保证。  我们对他所提供的帮助道谢之后,便踩着这条不会让选择综合征痛苦的,毫无分岔口,却令人无比不安的小路往山上前进。    走了约一个多小时,新出现的围栏以及挡在路中间的身着管家服的少女,无一不昭示着我们到达了山脚下。    管家服少女见到我们,开口道,“红色头发的那一位,请报上你的姓名。”    在场有红头发的就我一人。  完了,果然被惦记上了。  奇犽那小子相当记仇啊!    我硬着头皮答道,“道乐宴。”    “你就是……奇犽少爷……”她略感惊讶地低声说了一句,转瞬间变回无感情的语调,“管家室有通知,你可以进入庭院,仅限你一人。”    一个人么?  进去被群殴吗?  不要搞这么严重的阵势啊,我怕了你们了。    “我们可以进去吗?”小杰问道,“我们已经和管家室通过电话,而且是通过试炼之门进来的。”    “没有获得管家室批准的人,就不能进入庭院。”管家服少女回答。    “那怎样才能得到批准?说了是朋友也不让我们进来。”小杰直白地发问,“为什么宴姐姐得到了批准?”    “我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权限。”    “没办法吗?”小杰叹了口气,转头对我笑道,“宴姐姐,你见到奇犽以后就帮我叫他出来吧。”    “……这不是见不见的问题。”管家室特意给的批准一看就很可疑啊,“小杰你没听说过鸿门宴的说法吗?”    “洪门?”    “就是陷阱的意思。”酷拉皮卡在大敌面前毫不避讳地分析道,“在我们第一次通过试炼之门进来的时候,奇犽的家人恐怕就知道我们来了,最后却只批准道乐小姐一人进入庭院。虽然我不想往坏的方面揣测,但是……就算我们跟着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会成为累赘。道乐小姐本身就比我们强得多。”    从试炼之门那里看,我是比你们强一大截,可我的心灵没你们那么强啊!  要我单枪匹马闯入杀手巢穴,心理压力比守在产房外等老婆生孩子的丈夫还要大啊!  我已经可以想象奇犽的家人对我说出“很好,你来了,现在想怎么死?”之类的危险问句啊!    【选吧:1.接受邀请 2.拒绝邀请】    管家服少女仅负责听从命令不让人通过这里,跟她求情让小杰他们从这里通过是不可能的。  又不能对她动手,否则我和揍敌客家族的仇怨会更深,我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百般无奈之下,我问小杰,奇犽少……奇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奇犽跟我说他不想走家里人给他铺好的路,不想当杀手。”小杰回忆道。    不,我对这类情报没有兴趣,换个问法吧,“他……他记仇吗?”    “不会的。”小杰自信满满地说,“奇犽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啦。”    我就觉得他很小家子气啊!赌气回家什么的!怎么不小家子气了?!    为了执行“1.去找奇犽道歉”的选项,我没有退缩的余地。  想想酷拉皮卡的分析,我强拉上小杰他们一起去的想法一开始就不实际。  再说我不能再和揍敌客家族有关系的人起冲突,不如乖乖接受邀请,何必把小杰他们的性命和我绑在一起。    他们没有义务为我的安危负责。  我也没有权利叫他们为我涉险。  能陪我到这里,我就该知足了。    “见到奇犽之后,我一定会让他出来和你们见面的。”我尽力维持住平静的表情,“你们就留在山下等我吧。”    “不,我们就在这里等。”酷拉皮卡第一次对我露出客套以外的笑容,“只是见面的话,不会需要太长时间吧?”    “……”一时语塞,我半天说不出话,脱口而出的只有干巴巴的一句,“谢谢……我很快就回来,再见啦。”    接下来带着沃尔特也没用,还难以解释他不是人类的事情。  于是我让沃尔特跟小杰他们待在一起等我回来。  也许我会……不吉利的事情尽量别想吧。    朝着管家服少女所指的方向,我花了半个多小时,便看到她所说的四层高的洋楼。  五名黑色管家服的男子守在门口,弯腰对我致礼,齐声道了一句礼节性的“欢迎”。  不过他们冷淡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欢迎的意味,不知道是杀手家族的管家原本就这样,还是揍敌客家族对我已有敌意。    站在他们中间,戴着眼镜的男子,以头儿的口气公式化地说道,“道乐小姐,夫人吩咐我们,要好好招待您……与您见面之前还需要一点时间,请先进这里暂且等候。”    超级不妙啊!  按他的说法,要和我见面的人是夫人,也就是奇犽的妈妈。  导游小姐说揍敌客一家人都是杀手,那奇犽的妈妈当然也是杀手,我对付得了吗?    我舍弃一切抵抗地跟着他们进屋,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和眼镜管家大眼瞪小眼。  自从我踏入揍敌客家私人领地开始,就注定无法回头了。  我希望我踏入的不要是坟墓啊。    眼镜管家一个人坐在我对面,其他管家都站在周围,所以眼镜管家在管家中的地位起码是个领班。    他伸出手掌,做出“请”的姿势,“稍安勿躁,请用茶。”    在杀手老巢怎么个“稍安勿躁”法啊!  和小杰他们分别时的勇气目前耗得差不多了。  我害怕得要死,还得强装镇定,高度戒备,焦躁得快要发狂了。    啊,正好喝口茶缓解一下吧。    【选吧:1.喝 2.不喝】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绝对选项?  绝对选项的内容不全是糟糕的,有时也会出现比较普通的选项。  不管选项内容如何,这表示着,选1或者2,很可能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    我想起猎人考试里东巴那添了强力泻药的饮料。  而今场景换成了危险度更高的杀手老巢。  难道这茶……    我不敢想下去,更不敢喝,急中生智地拿起背在身上的保温杯,“我不喜欢喝茶,我自带了饮料。”    旋开瓶盖,我喝了一口,里面放的牛奶味道还不错。  怀念的味道……十多年前的。  就和这套幼稚园的衣服一样。    恩?我感到的室内温度,在我拒绝喝茶之后,降温了至少一度。    别这样啊!  要打就正面来啊!  玩阴招也太狠毒了吧!    不,就因为是杀手才选择这种方法吧?  省时省心省力啊。    话又说回来,夫人您已经打算杀我了啊?!  请给我一个让奇犽少爷原谅我的机会吧!  我会郑重地来一个标准的土下座的。    “让客人这样干等着,实在有失礼数。”眼镜管家打破沉默,抬起食指和中指,调整了一下眼镜架,“进行一个游戏如何?”    【选吧:1.接受游戏 2.拒绝游戏】    玩个蛋的游戏啊!  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  杀手家族的管家百分之百会玩你们最擅长的杀手游戏吧?!    我才不要奉陪,“管家在工作时间段玩游戏属于玩忽职守吧?多谢你的好意,我不用玩游戏。”    眼镜管家额角暴起一根青筋,典型的发怒前的征兆。    我想起我还在杀手家族地盘上,没有拒绝的余地,恐惧便回潮了,令我再次胆寒。    【选吧:1.和管家玩俄罗斯轮pan赌 2.和管家玩脱衣麻将】    好,好极端的两种游戏。    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只有选项2能选了。  绝对选项的效力极强,不论多荒谬的选项,选了就能成真。  废话,这可是神弄出来的东西,人类怎么可能抗争得了呢?    无法抗争的渺小人类们,数分钟内就坐在具有自动洗牌功能的麻将桌前,开始讨论游戏规则。    初始得分使用最普遍的25000点,为防止出现负分,每局结束时给每人增加30000点数。  而每一局结束时,点数最高的人为赢家,其他所有人都为输家。  既然是脱衣麻将,输家当然就是要脱掉身上的一件衣物。    管家这一方是由眼镜管家及另外两名管家,简称管家A和管家B组成。  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人输光,就算是我赢了。  当然,要是我输光,就是我彻底输了。    还好这群人穿的衣服都不多。  不知道这些管家的牌技如何啊,希望没有高手。  我戴上一直拿在手里的帽子,这样可以多一次机会。    按照摸到的风牌坐好,掷骰子的结果是眼镜管家当庄家。    跟家人以外的人打牌还是第一次呢。  和家里人打麻将,输了没点心,赢了又会惹人生气。  所以我就变成了这种不输不赢的打法……以上经历我没有。    麻将的打法,是在夏威夷的时候学会的……不,我也没这种经历。    我只是普通的麻将er而已。  所以说第一局就输掉了帽子。  另两名输掉的管家则是摘掉了领结。    除了必要的游戏行为宣告,所有人皆默不作声。  明明是脱衣麻将,却比任何种类的麻将打得还要气氛沉重。  不就是个麻将,你们杀气腾腾的,孤军奋战的我压力很大啊。    目前手中的这副牌已经达到胡牌条件。  但是游戏目的是比较点数,这种普通的胡牌只能得到1000点。  点数排不到第一名同样相当于输,我只能隐忍不发,拆了牌重新组合。    在我凑成更好的牌局前,管家B推牌了,“胡,6400点。”    眼镜管家略带责备地看向管家B。    啊啊,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管家B上一局输得太惨,加上上一局的点数,他如今的点数排名不过是倒数第二。  快速结束一局,虽然断了上一局点数第二的我的可能性,同时也损了其他两名管家的可能性。    我拿下挎在身上的保温杯,看眼镜管家的翻在桌面上的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排列组合……眼镜管家貌似准备来个岭上开花,从而大大拉开点数差距。  卧槽,感谢猪队友的神打断啊!    连输两局有些不妙。  尽量保持点数的保守战法是没用的。  不全心全力地应战,我很快就会输光。    集中精力,不要被气氛压倒了。  我的胜机就是击垮三名管家中的任意一名。  就算我不可能每局都胜利,三名管家中总会有两名管家处于输掉的局面。    那么管家方的战略很明显,就是必须由特定的一名管家获得绝大部分的胜利。  其他两名作为辅助,当特定管家无法凑出好牌的时候,不让胜利落在我的手里。  这种战略最大的好处是人多势众,缺点则是对默契度的要求高,同伴间要懂得互相读牌。    所谓读牌,不是指出老千的那种。  而是根据打牌的手法和表现,来猜测对方想要胡的牌。  以此做出妨碍,或者配合打出对方需要的牌。    他们对我的敌意很重,求胜心较强。  所以管家B心急火燎地选择不明智的抢先胡牌。  那么我更加要保持平常心,打破他们脆弱的配合!    “立直。”终于凑出一副好牌,我抛出一千点的点棒,增加输赢的筹码,以胜券在握的态度,开始施加压力。    “小把戏。”管家A沉声说着,打出一张牌。    “不好意思,这局我是第一。”尽管优势微弱,好歹算是赢了一局。    再说,你们一群大男人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脱吧,诸位。”    眼镜管家身为管家头儿,不出所料是负责维持绝大部分胜利的人员。  一局两局的胜负不是重点关注的部分,我无视胜负,极力拉小所有人之间的点数差距。  能胡一把大的时候当然要胡,做不到的时候,那就尽量让管家A或者管家B获得胜利,咬住眼镜管家的分数。    “虽然你勇气可嘉,但是无谋。”眼镜管家首次发表感想,或者说获胜感言,“这是最后一局,你输了。”    脱掉袜子、鞋子、罩衫之后,我连胖次都脱掉了,现在身上的衣服仅剩内衬的黄色连衣裙。    而管家一方,输得最多的管家B还剩两件衣服,算上这局要脱掉的一件,也还剩最后一件。    “不,这可不是最后一局。”全身心的,竭尽全力的奋斗,令我抛开一切杂念,心无旁骛,“你以为我只剩一件衣服了吗?”    不管是紧张,还是恐惧。  最初扰乱我心态的不良情绪,此刻丝毫没有。  我笑着解下头上用来扎住马尾的发饰,放在桌上,“恩?我还可以再来一局呢。”    这一局的胜利者是管家A,所以眼镜管家也得脱一件。  其他两名管家都已经输得光着上身,眼镜管家这次一脱也得打赤膊了。  然而他选择摘下了眼镜,“感谢你的提醒……再来一局吧。”    否定了眼镜可作为衣物的范畴就等于否定我的发饰,我当然不能反对他的行为。    话说眯着眼睛看牌,你看得清么?!  你一个大男人露个肉算个屁,装啥矜持啊!  你知道你这样会显得我很不矜持好吗?!    搞毛啊!不要在最后关头突出脱衣麻将的羞耻感所在啊!    “接下来可能会出现有人和我同时输光的情况,那样的话……”我决定背水一战,“……也算是我输。一决胜负吧!”    “我都觉得你有点可惜,道乐小姐。”眼镜管家摊开双手,“不过说这种话也晚了,开始下一局吧。”    洗好的牌被自动推到桌面上,我扫了一眼我的牌,不好也不坏。    麻将需要技巧,更需要足够的运气。    衣服就剩一件。    那牌局呢?    我究竟……还剩下几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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