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类的血肉之躯与龙对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这仅限于手无寸铁的情况。 当全副武装的人类聚集起来，发挥出的战力，足以杀死一条龙。 这正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龙便渐渐不再出现的原因。 意识到与人类为敌的下场惨重，龙如同绝大多数动物一般，在被大量捕杀后，选择逃离人类居住的地域，避世不出。 最近一次目击记录还是在二百多年前，龙说不定已经悄无声息地灭亡。 据说龙的寿命长达千年，可能仍有残存的龙，但也无从考证。 人类关于龙的记录，就到此为止了。 一个月前加入队伍的男人，是对龙颇有研究，一心想要见识到龙的狂热者，他怂恿众人去世界的边境，探索号称无人归还的迷途之森。 队伍里剩下的，皆是能够把性命置之度外的狂徒，最执拗的主人公则成为了领头人，他们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意，选择前行。 跨过无数险阻，绕了不少弯路，惊叹于森林里诡奇的现象。 最后映入眼中的景观，恍若另一个世界。 燃烧一般的火红色天空，其下攀伏着绵延无尽的漆黑山脉，空气中弥漫的是浓重的硫磺气息，令人汗流浃背的热度席卷而来。 这里是活火山的聚集地，寸草不生的鬼地方，而且没见到龙。 一番争吵后，他们抱着最后的侥幸，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当第一声惨叫划破沉默，他们亦喜亦惧地端起武器，面对忽然出现，朝他们发起攻击的龙。 值得庆幸的是，龙只有一条，他们死伤过半后，终于杀死了龙，活下来的人们围着这个难得的战利品又是欢呼又是痛骂。 “它是从哪里出现的？这里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唯一保持冷静的，建议众人进入森林的男人说，“也许那里有更多的秘密，比如说，龙守护着的宝藏。” 忙于给龙估价的人们因为可能的宝藏而兴致高涨，考虑到大部分人受了伤，不能投入战斗，便先行整备，然后由受伤较轻的人组织成探路的小分队，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最终找到了堆满龙残骸的洞穴，光有这个墓穴就算是巨大的宝库了，更使人振奋的是，主人公发现了一个龙蛋。 如果拿回去，真的能孵出世间罕有的龙的话，赚钱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 主人公拿起了武器。 “你要做什么？！”旁人制止道。 “龙杀死了我的家人，我要把这些怪物斩尽杀绝。” “好不容易才找到龙的巢穴，却没见到其他的龙，要是杀了它，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龙了。” “这与我何干。蛋是我一个人找到的，我有处理掉它的优先权，其余的东西你们可以尽管拿走，但是不论如何，我都要杀了它。” 龙蛋的坚硬度超乎想象，武器奈何它不得，有人说这可能已经成了化石，孵不出龙，劝主人公留下这个蛋来换更多钱。 为了断绝众人的念想，主人公将这颗蛋推入了火山的岩浆之中。 搬运回去的战利品折算成的钱财，除了给死者家属的抚恤金，余下平分的部分也足够他们一生衣食无忧，曾经向主人公表示倾慕的女子与主人公结成夫妻，过上了富足悠闲的生活。 只有一个人拒绝了报酬，是帮助他们找到龙的男人，“你仇恨它们，但我热爱着它们……真想再见到啊。我希望那不是最后的龙吧。” 留下这句话以后，他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早就觉得他脑筋不正常了，果然是个疯子。” 从此，世间唯有龙的传说，再无龙的踪影。 亲手杀死的，真的是最后的龙吗？ 谁知道呢？ “这……我觉得很难叫做happy ending。”花了三天时间听完整本书，我发表感慨道，“龙就这么灭绝了，挺可惜的。然后那个喜欢龙的人，也有点可怜啊。” “恩。”沃尔特点头说，“不过，所有人都获得幸福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个道理，毕竟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会是完全相同的，难免会产生冲突，“说得是呢。” “今天感觉好吗？要不要躺下来？” 仅凭身体的自然愈合能力，我已经能长时间坐起来了，伤口的疼痛也尚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当然不想成天躺着，“前几天躺得够久了，坐着比较舒服。” 临近下午的时候，小杰和奇犽第二次来探病了。 “听说情况有变化，所以换了病房。”小杰问，“发生什么了？” “仆人也在啊。”奇犽注意到沃尔特的存在，“紧急事态？” “你们好。”沃尔特向他们礼貌地打着招呼，站到一旁。 “没什么紧急事态，普通的帮忙照料。”我摇摇头。 “恩，有人照顾的话，会放心很多呢。”小杰取下身上的背包，放到床边，“这次带了探病礼物哦。” “礼物！” 无论内容物是什么，“礼物”这一词总是代表着惊喜，说不欢欣鼓舞是假的。 充满期待地盯着他的动作，用双手从那包里拿出来的是…… “……”我有几分哑然失笑。 “不妙。”奇犽观察着我的脸色，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小杰，小声道，“谁叫你不肯听我的，怎么看都是踩到雷区了。” “可这是天空竞技场的特产，而且宴不是喜欢玩偶吗？”小杰坚定地抱持着不同意见，“一定会高兴的。” 该说是意外呢？ 或者说不是滋味？ 反正我就是那个为了看会飞的潘达君，才被人捅一刀的傻瓜。 “潘达君……”我喃喃地说出礼物的名字，“呃。” 并立在我跟前的两人屏息以待。 “恩？”我凝视着小杰手中的潘达君，“这个……” 两人锁起眉头，神情格外较真。 有意停顿了一番，我说，“买的是经典款呢。” “想说的是这个？！”两人泄了劲，站姿变得东倒西歪。 “之前就烦恼过应该买哪一款，这样倒也省了心。”我把潘达君（经典款）接过来，“谢谢。” 将潘达君暂时安置在靠内的枕边，“不过我得想想回礼的事情……你们生日是什么时候？” “五月五号。”小杰有点遗憾地说，“只能等明年了。宴的礼物，我很期待。” 见奇犽没发话，我追问道，“你呢？” 不知怎的，奇犽有点不快地说，“秘密，不告诉你。” “喔。”既然给我省钱省心的机会，不要白不要，“那就算了。” 结果这小子反过来，不情不愿地抛出一个日期，“六月二十五。” “这个……是昨天吧？”我万分抱歉地说，“可惜啊，过了零点就只能等明年了。” “七月七号。”奇犽从鼻子里哼出一句。 “诶？” “我生日。” “和小杰一样，月份和日期相同，这也太巧了吧？”我略带不满地说，“喂，不要乱报日期好吗？多等一年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你可别对我期望值太高啊。本来只是表个心意，我不会送你钻石名表豪宅跑车的！我没那么多钱！一边玩去！你想都别想！” “宴提到钱的时候就特别激动……”小杰的心灵与浑身铜臭味的我拉开了距离。 喂—— 这，这是误会！ 我对钱没那么看重，真的！ 【选吧：1.抠门到底，放话说送价格低于一百戒尼的生日礼物给奇犽 2.为了表示慷慨，扬言要购置一套海景房送给奇犽当生日礼物】 卧槽！ 一百戒尼连果汁都买不起啊喂！ 海景房更是不想选，绝对会破产的。 “听好了，奇犽！”我抬起手，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既然你的生日日期如此可疑，到时候，我决定送你……低于一百戒尼的礼物！” 奇犽的表情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惊奇，“一百戒尼？那能买什么？” “这个……”我努力开动脑筋，“弹珠、橡皮筋、美味棒……什么的。” “鬼才要！”奇犽气恼地盯着我，“骗你玩的，我才不稀罕！” 不稀罕？ 那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从前就觉得这小子难搞，现在也是。 七月七号就是下个月，看心情决定送不送礼物？ 不，如果真的相信，不就好像傻瓜了？ ……越来越不想送了。 连成天和他在一起的好朋友小杰也不知道，问他的亲属大金主又未免小题大做，关于他的真实生日究竟是哪天，我可没辙。 由于这回请的是半个月的长假，理由也用不着特别去想，直接声明是因病住院，所以到了周末，同社团的成员都过来探望了。 “打～扰～了～”第一个进来的是果果，扬起手，精神百倍地打着招呼，“身体好些了吗，宴……哎哎哎？！理，理理事长？！” 见到沃尔特，身为一介从未与教师以上等级谈过话的普通学生，果果身体后仰，撞进了英理的怀里，“不用大惊小怪，理事长和宴是远方亲戚。” “是、是吗？”果果瞪大了眼睛，很快恢复成进门时的神气，“理事长好！” 一点也不拘谨，落落大方的样子，实在是开朗得令人敬佩。 有着学校内的从属关系在，沃尔特不便留下，就暂时离开了。 跟着英理进来的除了美海，还有大金主。 不难想象大金主会参加集体活动的理由，可我一望过去，大金主就别开了脸，似乎想装作和我不认识似的。 代沟。 这绝对是代沟。 以我和大金主的年龄差距，无法相互理解而产生的心之鸿沟。 “等你回学校，不到一星期就开始期末考了，这段时间的学习，没关系吧？”恐怕是长期担任学生会长的惯性，英理对学业的执着，非同一般，“没想到果果那边还没解决，你这边又出了意外。” “那个，我觉得养好身体比较重要。”见到英理懊恼的神情，美海建议说，“要不然，申请缓考，接受单独测验吧。” “单独测验……”果果沉着脸，凑近了对我说，“一对一的监考，那就不能夹带小纸条了！呜哇！” “不准作弊！我给你补习得还不够吗？”英理给果果的头顶来了个爆栗，“今天练习的份加倍！” “只是及格的话，我觉得没问题。”我自信满满地保证道，“不用担心！” 提前几天把期末试卷的标答拿来背一背就行啦。 “很好！”果果甚感满意地点点头，“期末考试结束以后，我们就去学校外边好好庆祝！” “对了，我这几天闲着没事，试着玩了一下Idol Project，感觉还不错呢。”我把手机的屏幕转向她们的方向，“里面的不少歌很好听，就是每完成一次歌曲都得扣体力，和我在游戏里加好友，然后每天互送体力吧！” “没问题。”果果立即响应。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美海把视线从我的手机上移开，“ID是多少？” 英理和大金主也开始拿出手机。 喂喂，怎么回事？ 好像我是最后一个开始玩的。 除了我以外的整个社团的成员都在玩这个游戏吗？！ 我感到了被除外的孤独感，“柯特，你什么时候也……” “你不在学校的期间，柯特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我就给她推荐了这款游戏。”果果自豪地拍着胸脯说，“游戏里的舞蹈是眼下最流行的风格，可以作为借鉴。通过游戏，又可以增进大家之间的感情，柯特和我们的亲密度不断上升中。” “哈哈哈，有没有一点危机感？”果果揽着大金主的肩膀说。 大金主没有认同，却也没有否定，大眼睛幽幽地望着我。 明明大金主相对其他人来说少言寡语，所以大金主是如何融入集体到其存在不显突兀的程度，真是很值得推想。 一个个点击完游戏里的好友邀请，听到英理说，“平时没时间玩，节假日我才登游戏。” “怎么这样？！”果果哀怨地叫道，“难怪你很少回送，我可是每天都送体力给你了，准时的！” “我从没要你送啊。”英理看了下游戏上的记录，“领的时候，没注意送的人是谁呢。话说你有这种毅力，不如放到学业上面。” 美海安慰式地把手搭在果果肩上，“没关系，我每次都给你回送了。” 三人的关系，眼看要因为“增进大家之间的感情”的游戏而产生裂痕之际，大金主站到我手边，指着我手机屏幕上的一张卡牌说，“这张的获得途径是什么？” 那张卡是稀有度四星的卡，比较难得，所以我记得清楚，“一周一次的免费抽奖抽出来的。” “是吗？”大金主语气平平地说，“我抽了十次才有一张稀有度三星的。” 抽十次意味着要用现实货币换取游戏币，再花费游戏币抽奖，就是说…… 想想大金主的豪门背景，我以瞻仰般的姿态说，“RMB玩家？” “不，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抽过了。” 意外的克制力？ 在刚玩游戏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冲了点钱买体力。 我是平民阶级暂且不论，结he大金主的家世，我认为大金主应当是不吝惜投钱进游戏的RMB玩家才对啊？ 疑似铁公鸡的大金主又说，“看来，我小看了你的‘运’。” “人都躺医院了，哪里有‘运’在啊？”回忆起大金主前几天表明的来意，我贴心地主动说，“再休息一个星期我就可以回学校了。” “怎样都好。”大金主压低声音说，“希望下次见到你，不是死了就好。” 是在意上次在医院见到我的状况突然恶化吗？ 以后会出现什么选项我也无法预知，只得答道，“恩，放心，我当然是不想死的。” 对于我的回答，不知是不想再提，或是觉得没必要，大金主沉默不语。 关于游戏的事情，闹腾了一会过后，莫名其妙地达成了和解，所有人是和和气气地离开的，不得不说是极其融洽的氛围。 我的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等沃尔特再回到病房，我已经穿戴整齐地下了床，“我用念能力让伤口完全愈合了。去办出院手续吧，沃尔特。” 沃尔特知道我曾经的顾虑，“用那个能力，没问题吗？” “恩，反正好了大半了，只是加速最后的愈合的话，没有问题。”我扬起笑容，“病号饭早吃腻了，回家吧。” 多日没踏足的公寓，最近也没有打扫的余裕，家具上蒙着一层肉眼见不到的薄尘，用手一摸，手指会添上一层浅灰色。 沃尔特去开窗户的功夫，我把床边的各式玩偶重新整理，空出一个空位，将潘达君放了进去。 “等一下。”沃尔特在我背后说，“上面有医院的气味，先给我拿去洗吧。” “我倒是没有闻到……”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把潘达君交给了沃尔特，“那接下来？” “可以去洗澡了。”如同我妈一样的口气和表情。 这种表情我往往无法违抗，“好吧。” 浴室被蒸汽充满的时候，沃尔特若有所思地轻抚着我的肚子，“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其实在决定出院前就查看过了，如今脱掉衣服，再次观察，原先的伤口确实没有留下丝毫瑕疵，不由得令我啧啧称奇，“恩恩，算是这个念能力最大的好处吧。” 虽然使用能力的时候，只是觉得不应该太死板，执著于不必要的部分，但是现在才察觉到念能力的便利所在。 “所以……”被当做实验动物似的，我有点儿不自在，“我的身体完全没问题……不用再摸了……” “抱歉。”沃尔特收回手，脸上仍是尚未消去的担忧，“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请务必说出来。” “……呃……好。” 没问题吧？ 我也有点怀疑了。 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副作用吧，这个念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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