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道杰携着蒋黎璃出来时,酒会已宣布开始了。他从侍者的盘子上拿过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向蒋黎璃借此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蒋黎璃接过,眼眸顺势垂下,活脱脱一副乖顺的小羔羊样。她朱唇轻启:“郭先生,我们跳首支舞吧。” “我的荣幸。”郭道杰将两人的香槟就近放在了侍者的盘子中,向眼前的蒋黎璃伸出手。 蒋正生的酒会习惯郭道杰是知晓的,首支舞是介绍酒会的重要人物。此前蒋氏举办酒会的首支舞都是由蒋正生和其妻子完成,而今天蒋黎璃邀请他郭道杰来跳首支舞,自然是想向大家介绍蒋氏和郭家之间关系匪浅。至于为什么现在要介绍,看来蒋氏最近是遇上些什么事了。 灯光聚集在舞池上,大厅里的音乐变了,众人聚在周围看着站在舞池中央的那对璧人。 两人踏着节奏开始跳舞,开始还中规中矩,直到郭道杰发现蒋黎璃眼里藏不住的活泼,那时的节奏已经变得轻快,蒋黎璃借着节拍转圈转出了郭道杰的范围,却与他保持了一段暧昧的距离。 郭道杰显然不喜欢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发生,趁着蒋黎璃向他伸手的时候,郭道杰手上稍稍使劲,蒋黎璃就乖乖转回了他的怀抱。郭道杰低头在蒋黎璃耳边轻声说:“还说不伪装,现在不是自己暴露了吗?” 蒋黎璃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笑意,心里有些不舒服,伸手就想推开郭道杰,没想到郭道杰却将手移到她腰间,自己的动作却是随了郭道杰的愿来了个漂亮的下腰。 至此,音乐终了。掌声开始响起来。两人又挂上“面具”,礼貌地对众人微笑。 蔡嘉卉躺在床上,刚刚吃了些东西看了看手机就有些累了,她闭上眼想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蔡嘉卉觉得有些闷,可这间病房又只有她一个人,翻个身都能发出声响来。无奈,她只得看着天花板。 她身体一直比较好,小病几年才来一次,大病几乎都没有,想她蔡嘉卉以前还为之得意,可现在她却觉得多生病也挺好。至少习惯了医院,知道现在能做什么,而不是傻傻地看着天花板。 生病时总会比平时脆弱些,蔡嘉卉也不例外。比如此刻的她在想晏旸在干什么,郭道杰在做什么,他们会不会来这探望自己与自己说说话呢?可是,门外的脚步声没有一个在蔡嘉卉的病房外停下。 孤独感油然而生,蔡嘉卉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孤单过,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习惯有人陪伴了。蔡嘉卉翻了个身,她有些受不了自己这样矫情,于是闭上眼睛,想赶走脑海中那些东西。 在脑中与脆弱的自己斗争的蔡嘉卉只觉得病房外装着医疗用具的推车由于推动发出的声音弄得她有些烦躁。 “我说,”高照跟着晏旸回到家问他,“你真的不去看看嘉卉吗?”要不是那个人过来送餐,高照还不知道蔡嘉卉住院了。 “有什么好去的,”晏旸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拿起一罐饮料就扔了过去,“难道我去了,她就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高照接过晏旸丢过来的饮料,“只是你们关系挺好,去看看也正常。” “我不喜欢这些客套,”晏旸走到餐桌前坐下,“蔡嘉卉也讨厌虚伪。” “这不是虚伪客套,”高照也来到餐桌坐下,“这是关心。” “那你挺关心她的,为什么不去?” “我……” “己所不欲,”晏旸将菜倒在盘子里,饭盛到碗中,“勿施于人。” 高照嘴里咬着他之前放在这儿的面包,不说话了。 不喜欢这些场合的蒋黎璃趁别人都在缠着郭道杰的当口溜到了酒店楼顶的花园,本想趁此机会就坐在这不下去了,结果却发现早就有人“占据”了这。心里叹了口气,想作罢,眼睛却不甘心地去看那个人是谁。不看不知道,看清是谁之后,蒋黎璃就开心地踩着小高跟一路奔了过去。 “嘿,你怎么在这啊?”蒋黎璃开心地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 “不好意思,这里暂时还没开放。”男人从秋千处站起身,走到花园的靠门侧开始修剪那些供客人观赏的花草。 “你不记得我了?”蒋黎璃不相信眼前人就这么忘了她,跟着男人走到花草前,“我是蒋黎璃啊。” 见男人还没有反应,蒋黎璃有些急了:“周栗安!我可是为了你放弃去国外学校而参加高考去了理大!你怎么能忘记我!” 周栗安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转身看蒋黎璃,继续低着头修剪花草。 看着周栗安专心摆弄花草,蒋黎璃一口怒气涌上心头,伸出手掰过他的身体,然后“啪”地一声就拍在周栗安胸前的名牌处,“你怎么敢忘记我?!” 听烦了里面的应酬,一人想上花园溜溜,却刚巧看到了蒋黎璃微红的眼睛与她颤抖的身体和背对着门口的周栗安的背影。出于职业习惯,他停下脚步,悄悄观察了起来。毕竟今晚的酒会是大家都知道的为郭家和蒋氏两家小辈的订婚而做的预热酒会,可站在蒋黎璃面前的人明明不是郭道杰,那现在可是有趣了。 想到这,他便掏出手机就眼前的场景拍了几张,还特意挑了几个暧昧的角度。明天的《善野经报》可有素材了。 “您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他的背后,吓了他一跳。 “我……”男人眼睛转了转,伸手捂住肚子,“我在找洗手间。” “这样啊,请往这边走。”女服务生伸手示意方向,男人回头望了几眼花园里的两人便跟了上去。 “说话啊,”蒋黎璃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泪水,她双手握拳锤向周栗安的胸口,“周栗安你说啊!” 被锤了几下后,周栗安往后退了几步,和蒋黎璃保持了一段距离,“蒋小姐,请自重。” 听到这句话,蒋黎璃哭得更厉害了。 到了去花园观赏夜景的时候,人们涌去花园却只有蒋黎璃逆着人流冲去大厅。 其实在花园中和在大厅里差不多,区别不过是人们从室内拿着酒杯变成了在花园里晃着酒杯。男人们用眼光试探周围可能的利益伙伴,女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身上的奢侈首饰。这一切真的是无聊透了。但周栗安倒是很喜欢那些用小费打发自己的阔少爷们,毕竟这些人出手可是比他这晚的工钱还高。 时间在众人的欢闹声中逝去,摆钟上的表盘指向三。医院下面的花园只有几缕柔和的光线为附近出现的野猫提供照明。室外的静谧与病房中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的蔡嘉卉嘴里被塞了个橡胶球,那是在她睡得迷糊的时候突然被抓起头发在呼痛的时候被硬塞进来的。她拼命挣扎,想躲开那人想要禁锢住自己脖子的手,可那人却是直接跨坐到了蔡嘉卉的被子上,生生控制住了蔡嘉卉的挣扎。 见挣脱无望,蔡嘉卉索性放弃掰开那人掐自己脖子的手的想法,伸手摸向旁边的呼叫铃。她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挣脱不了的,还不如寄希望于护士和那个郭道杰叫来照顾自己的人。 还差一点,蔡嘉卉就能摸到了。 希望就在眼前,可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蔡嘉卉的动作,手一伸,就将蔡嘉卉的手抓了回来。蔡嘉卉感觉到那人掐她脖子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蔡嘉卉盯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的人,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蔡嘉卉的脑海:这人是真的想要她死。 毕竟这人眼里透出的杀意不是假的。 喉咙的压迫感导致蔡嘉卉有些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想吐却吐不出来的糟心,呼吸也开始断断续续的,蔡嘉卉双手张开在空气中胡乱地抓,却是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陶瓷杯。 陶瓷摔碎的清脆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与走廊间回响。蔡嘉卉能感觉到想掐死自己的这个人把她的脖子又捏紧了些。不过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那人就从她被子上下去还不忘从蔡嘉卉的口中掏出了橡胶球,冲出了病房。 “咳咳咳。”蔡嘉卉一时没缓过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出现了,蔡嘉卉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过了一会却又咳了起来。 “蔡小姐,你没事吧?”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值班护士赶来,打开灯,扶着蔡嘉卉靠在床上。 “我,咳咳咳。”刚想出口的话生生被咳回去了,“没,咳咳咳……” “我叫医生来吧。”护士将一个方便蔡嘉卉按动的便捷式呼叫铃放在她手中,“有事就按铃,我们护士站还有挺多人的,放心。” 回应护士的是蔡嘉卉止不住的咳嗽。这时门外冲进个人,她跑到蔡嘉卉面前焦急道:“蔡小姐,发生什么了吗?您没事吧?” “我,咳,没,”蔡嘉卉皱眉答道,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在咳嗽,“没事,咳咳,你别担,咳咳,心。” “您这哪是没事的样子啊,”来人眉头紧锁,心上焦急,可又不知道能为蔡嘉卉做什么,“对了,我告诉郭先生吧。” 蔡嘉卉伸手想阻止女子的动作,却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医生拦住。医生抬起蔡嘉卉的手臂查看了一番:“蔡小姐,除了脖子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虚弱的声音从蔡嘉卉的嗓子里发出,而她的眼睛却是随着女子拿出手机的动作转动。蔡嘉卉不想这么晚还打扰郭道杰。 “蔡小姐,”医生长着一双精明的眸子,她盯着蔡嘉卉的眼睛,“你比之前还严重了些。” 见蔡嘉卉不语,医生接着说:“你得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太多。” “今晚,”医生的眼睛状似无意地偏向一旁的护士,“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会向上通报申请处理的,这点你不用担心。如果想要维权,你可以联系律师。” “我没事,”终于缓过来的蔡嘉卉慢慢开口,眼睛看着一旁头快低到地上的护士,“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你的。” “那你好生休养,今晚我值班,有事按铃或者砸东西吧。”医生留下这句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护士在蔡嘉卉和医生之间纠结了会儿,朝蔡嘉卉轻轻挥了挥手,也一路小跑跟着出了病房。 “蔡小姐,”原本出门给郭道杰打电话的女人进来了,语气有些犹豫,“郭先生在忙。” “恩,”蔡嘉卉面朝着窗外,语气有听不出的平静,“所以我让你别打电话啊。” 这就是蔡嘉卉喜欢发短信的理由,这样对方如果没回复,也能骗自己是对方没注意到有短信,可打电话就不同了。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无论设置的来电铃声是多么轻柔,都仿佛厉鬼催命一般地急切,碰上喜欢振动模式的人,那种催促的感觉就更甚了。然而在这样的催促下,对方还是没接电话,那么打电话的人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看见蔡嘉卉的冷静模样,女人叹了口气就退出了房间,坐在门口的椅子处尝试联系郭道杰。她知道今晚的郭道杰有重要的酒会不得不参加,不然他肯定会亲自照顾蔡嘉卉。既然郭道杰专门打电话给自己,那就是想让自己来医院好好照顾蔡嘉卉。可刚刚蔡嘉卉差点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命丧黄泉,这件事可必须得告诉郭道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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