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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玩笑话,你回家还不晓得要挨多少鞭子。再带个……带个男人回去,你活够了我还怕死呢。”    封嗅在兄妹四人中虽然最精武艺,但架不住他骨头也是最软,“封家主”三个字是他谈之色变的紧箍咒,父亲的命令是他身体力行的圣人训。    他是家中长子,数十门徒的大师兄,阖家上下尊称的大少爷,按理说形象最应该高大伟岸才对。    独独一见封霸天,这封嗅立刻就软了腰,时不时便给封薇一些灵感,让她写出“夜深封嗅惊坐起,只缘爹爹入梦来。”,“爹唤兄长入书房,腿发软,心慌慌。跪地无言,唯落一身伤。”之类上口的佳句。    作为与长兄最亲近的四妹妹,封蔷怎会不用这些事迹来嘲损他一番?    于是她狞笑:“是了,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兄长向来一见爹爹便腿发软,心慌慌,已经成为我们家广为流传的名言佳话,现下虽然只是要你帮妹妹一些小忙,但好像也行不大通,唉,是我考虑不周,为难你了。”    “啧!我说你一个半大的小崽子,成天在哪儿学来的损话?”刨去了惧爹这一层,封嗅到底是要脸面的男人,哪能让封蔷在这种烟花之地给臊成这样,“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让所有人知道那什么什么赢,就说他在房内藏匿封四小姐!”    此时不怒更待何时,遂见封嗅暴起,揪着妹妹的后脖领子就要往外拉。    “不是什么赢,是温萦,温萦!”    奈何他上手揪的人也并非善茬,蹬腿便踹,两个人就在墨兰居里扭打起来。    “管你大头蝇还是绿豆蝇,既然敬酒不吃,便绑了你回去,还以为我真没法治你不成?!”    地方原本不大,二人你一掌我一脚,倒是腾开了一方战地,只可怜温萦平日里缺水也要擦洗两遍的桌椅都被踢打的破破烂烂,零落在一旁,场面有些惨烈。    这下可好,无事也生出事来,当那千呼万唤使不开的隔扇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温萦推开的时候,封蔷这才道是闯了大祸。    “好你个没有廉耻的东西!老娘白养你这么些年,给你吃喝给你房住,是让你在屋里藏男人养姑娘的?”那鸨母在封家兄妹面前也无半点收敛,一众人都围着跪倒在地的温萦,她一巴掌打上去,将骨子里的泼辣劲儿使了个一干二净。    温萦张张肿了半边的口,忽然便觉身前一凉,什么东西嗖地蹿到了眼前,紧接着鸨母便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步态跳起脚来。    “嗷嗷嗷——你这小贱,小姑娘是野人不成,放开我,放开我!”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只看到封蔷小狼崽子一样红了眼睛,死咬着方才落在他脸上的那只手,怎么甩也撒不开。    是在为他报仇么?    一瞬的失神。    “喂,喂!你们都瞎了啊,给我把她拉开,拉开!!!”    “你,你!”无人拽得动封蔷,也不敢用蛮力伤她,鸨母但见无果,决定向封嗅求助,却见那人摇头晃脑宛如看戏,丝毫没有阻拦之意,咆哮道:“你们大户人家的孩崽子,咬人都不该管的吗?!”    啧啧啧……    我可不管,封蔷素来难惹,着急了咬我怎么办,咬我的俊脸怎么办?    封嗅心中嘀咕,面上一片泰然,仿佛“大户人家”说的不是他,仿佛封蔷也不是他妹妹。    事实上他现在也的确不是特别想认这个妹妹——武林中人打架最不耻的就是踩脚和咬人。老爹虽是莽夫,行事却从来堂正磊落,命令禁止封家门徒都不准沾此恶习。    嗯,这丫头疯起来果然不管不顾。    鸨母痛的极了,尚且自由的一只脚便往温萦身上招呼,骂的更加难听。    “贱货,狗东西,你给她带进来,别像死了似的坐在地上,倒是放屁啊,说话啊!”    封蔷一听,更不肯撒口,加之连挠带抓,想让这坏女人远离温萦。    “封姑娘。”温萦又低下头,他终于开口,“放开吧。”    惨叫声仍未停止,他只好再抬头,去寻那双充了血的红眼睛。    “放开吧。”    立然撒口。    封蔷远远跳开,护在温萦身边,狠狠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妇人。    哼!当她稀得咬呢,满嘴脂粉香油味儿!    “苍天啊,没天理啊,有钱人家的小姐随便咬人啊……没人管呐!”鸨母蹲坐在一旁,几只莺莺燕燕忙围过去看。    一时之间,反倒没什么人理会“肇事者”封蔷和“罪魁祸首”温萦了。    于是肇事者打算满怀歉意地对罪魁祸首呲牙笑一笑。    温萦轻呵,拎起绢帕来在她嘴角轻轻蘸着——原来她也沾了满嘴的血。    封蔷不好意思,便接过帕子奋力擦抹两下。    历经她这一通大闹,算是震慑住了在座各位,只消她在温萦身边一站,方圆……一尺内是无人靠近的。    “这钱,给嬷嬷看手伤。”    这下总算轮到了封嗅的主场——散财消灾,简称赔钱!    慢吞吞摸出一个稍大的银锭,落在桌面上叮铃作响,方才哭天喊地的鸨母瞬间嗅到了银子味儿,转作抽抽噎噎,将银子揣如怀中,还不肯停。    只见她贼鼠似的眉眼还有一搭没一搭在封嗅身上扫来扫去。明摆着还想讹钱!封蔷怒道:“五两银子管够给你看的好好的了,也挡不住你这般贪财!”    要知道赔了这些钱,日后都要算在她房内月银里的。    “无妨,这是赔偿这屋内毁坏的物什儿家具。”    封嗅说话虽然慢条斯理,出手却不含糊,一句话的时间,又掏出五两银子。    “这是给嬷嬷压惊的钱。”“这是给墨兰公子这些天的代管费。”“伙食费。”“其余人也受了惊,给他们的小费……”    封嗅一个个地往外掏,鸨母便一个个地接连笑纳。    扯淡,什么伙食费代管费?要给也是给温萦,更何况她这些日子吃不饱睡不香,没倒管他们要钱便不错了,还有这样一个接一个往外掏的道理?    封蔷正欲再次发作,转而看到封嗅包含警告的一瞥,她也有些怯怯。    这次闯祸的是她,咬人的也是她,论起来,倒真不占什么理儿。    今日是说什么也得跟封嗅回家去了,若是消停一些,说不准就能缠着他把温萦也带回去,横竖要挨鞭子,还不如挨更得值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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