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那香却没在燃起,随处可见的花果,满室都是花香果香。 “身体可有不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在传膳!” “想先用膳!” 进门时看到传膳的太监已经候着了,她若休息只怕累的人白忙活了,何苦在连累自己那可怜的名声。还害了别人。 病了一场如今倒不那么嗜肉了,用了一碗鸡丝粳米粥,吃了一点时蔬便吃不下了。见她放下了筷子,独孤昊瞬间也没食欲了。 “可是膳食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朕命人准备!” “臣妾用好了,御医也说进食不可过多,怕克化不了!” 皇帝待还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止住了,纤寻的性格看似随意却倔的很,不可强硬着来。 不过一切都在皇帝陛下的掌控之中,之后的日子基本一个时辰就有各种汤,甜品,点心送到她面前,无论她在哪里,逛御花园也好,与其她嫔妃听戏嬉戏也好。仿若随时会有个移动食盒跟着她,她若不吃,那许公公必定会露出那随时会被处死的表情,她看着都难受。 各宫妃嫔虽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谁都不愿像那赵氏,仗着曾经受宠敢对着这位贵妃出言不逊,没几日便被送到了尼姑庵修行去了。倒也时常盼着这贵妃多来这御花园走动,让这宫里久不见皇帝的妃嫔们能见见天颜。因为婉贵妃在的地方便是皇帝出没最勤的地方。 最美人间四月天,御花园百花竞放,纤寻独爱在杏花林里喝茶,一坐就是一下午,任那杏花落满衣裙,有时穿了深色的衣服,那白色的花瓣落满衣裙格外好看些。倒也引来不少嫔妃效仿,然而都是不敢近她身的。她刻意不与那些宫妃多亲近,那三国公主尽量避的远些,女人都是好面子的,你不与我亲近我又为何要去亲近你。相交自然就少了,于纤寻而已这样是最好的。这辈子注定做不了朋友,却也不想连累她们。 杏花林里众美寻芳本来谁也不碍着谁,然而总有人要特立独行的。 “贵妃娘娘好雅兴,不知我们姐妹可能讨杯茶喝!”来人自然是慕容二妃,倒是好久不见。 “容妃说笑了,来人看茶!” “还是娘娘有福气,这顶级的太平猴魁只有娘娘这里才有机会尝到!” “兮妃娘娘过誉了!” “过不过誉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臣妾是个粗人说不了漂亮话。自娘娘住进了紫宸殿已然一个多月,自此陛下就再没去过后宫,娘娘这般得宠就没想过众姐妹的感受吗?” 纤寻细细的品了茶,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却久久不语! “众姐妹都是伺候皇上的谁得宠都是好事,只是身为皇帝的妃嫔肩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则,还请娘娘劝解皇上已子嗣为重!” 这位兮妃娘娘倒是个细人,说的无不是道理,而纤寻最不爱听的就是道理。 “本宫为何要劝诫,皇上去宠幸她人本宫便不开心,让本宫不开心的事情又为何要去做!子嗣是皇上的,皇上想要谁生本宫可管不了!” “婉妃娘娘,色衰而爱迟,帝王的宠爱又能几时久,你就不怕他再在陷泞泥!”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两位娘娘不妨耐心等待好了,何必让本宫在皇上面前浪费唇舌呢!” 待那容妃还要说话,一抹明黄的身影便近至眼前。“爱妃们好雅兴,这确实是个饮茶的好地方!” “臣妾参见皇上!” “都起身吧!” 听皇帝的声音寻常,毫无波澜,却不知听到多少方才她们的对话,慕容二妃心里都打着鼓。那容妃虽曾同他一起有战场撕杀的情谊,如今却在看不懂这位帝王了。 “回去吧,小心着了春寒!” 眼见着皇帝牵着婉妃离去,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松了口气。众嫔妃们亦渐渐的都回了各自的宫里。 回了紫宸殿皇帝就遣退了伺候的宫人,偌大的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皇上……”纤寻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他的深吻里。 “寻儿,相信朕!” 他果然是听到了,如今想来自己当真是任性了,若因为这般失了宠爱到真得不偿失,她知道朝堂里在没有要起兵南国的声音,虽不知这份愧疚会坚持多久,然而能拖一时都是好的。 “好!” 独孤昊只觉等她一个好字等了好久好久,好在她说了,好在一切都不迟。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不过皇帝陛下终究是怜惜着怀中的人儿,哪怕未曾尽兴也不愿吵醒了她。这些日子千叮万嘱,总算是养回了一些肉了,如月前那般看一眼都要让他心疼。 纤寻在紫宸殿住了一个多月,想来芙蓉宫都修缮好了,也该回去了。那日照例在他怀里看书,趁着他看折子的空档跟他说了搬回去住的事。那人却说刚修缮的屋子需要透透气,索性住到下个月再搬。而此后的每日都不肯放过她,直到诊脉的御医委婉的让皇帝陛下节制些,到了五月他都不愿意放她回去。 绿染似乎又长大了一些,看着主子终于回来了,竟激动的哭了。一进宫门就领着纤寻看新修缮的宫殿,皇上专门为主子盖了个凉亭,平日饮茶喂鱼最好,还架了一副秋千,为了防止摔了铺了厚厚的草垫。许公公在一旁喜笑颜开,估计在乐这丫头真会说话,将他们陛下的心意说的淋漓尽致。 “还有主子从前用惯的东西都搬来了寝殿,奴才领娘娘去看看!” 寝殿里变了不少,拓宽了好多,专门隔了个净室,大大的浴池足可以跟紫宸殿里的媲美,这倒是纤寻最满意的。还专门为她收拾出一个书房,里面书架上放着各自诗词话本,她那些被没收的话本子也摆上了书架,书桌上整齐的放着文房四宝,同时还有一个陶埙,纤寻拿来一看正是她从前买的那对,大的送给了皇帝陛下做寿礼,他每日就将那埙放在书案上,平日看折子抬头就能看到。而这只小的纤寻还没想好要绘什么图案一直放着,如今埙身上却绘了一朵芙蓉花,花心用篆体刻着常字,显然他雕刻的功夫比她好。拿着那陶埙纤寻竟有些眼热,这份感动来的太迟太迟,她所谋划的事情注定他们此生都与幸福无缘。 而看在许公公的眼里,那是婉妃娘娘看到陛下亲手刻的陶埙,感动的热泪盈眶,握在手心里久久不愿放下,并且兴致勃勃的去回禀了皇上。皇帝陛下一高兴大手一挥赏了他两袋金瓜子,以弥补他当日因为误传病情被扣的一年俸禄和二十扳子。然而赏赐事小,面子是大,他还是皇帝最信任的内侍。纤寻回了芙蓉宫几日后才迎来皇帝陛下的光临,一来却让纤寻赶紧换衣服。 “寻儿还得多吃些,去年还合身的衣服今日却又大了!”纤寻换的刚好是去年出宫时的男装。 “皇上都把臣妾当猪养了,每隔一个时辰进食一次!” “哈哈……朕的小猪小猪怎么就不长肉呢!” 最后干脆也不穿那男装了,寻了一套常服换上。纤寻有好些衣服都没穿过,据说都是皇帝陛下亲自选的布料样式。今日穿的这件便是如今那些贵妇圈里最流行的样式。这淡青色映衬的纤寻的脸愈加娇美。皇帝陛下还专门寻了面巾为她戴上。 出了宫才知道今日是五月初五,民间有赛龙舟的传统,这一天男女老少都会去河边观赛,这龙舟比赛不只有男子还有女子比赛。 北国民风开放,不少年轻男女会通过这龙舟赛来相中喜欢的对象,凡这一天相互看中欢喜,将可不必问过父母,自行决定婚事。所以每到这一年潇水河畔人山人海,多是聚集着年轻男女。 纤寻见着这大街上没一个带面纱的,自己索性也取了,谁知却引来无数围观,皇帝陛下的脸色自然有些不好看,不过瞬间便释怀了,手紧紧的牵着纤寻,宣誓主权,享受这众人的嫉妒。 他们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所以真正的龙舟赛已经结束,此刻河面上还有不少龙舟随意滑行着,不过都是些少男少女们。 街上人多,新鲜的物件也多,可没等纤寻细看就被拉着进了一家酒楼,一直上到二楼的包厢,临窗而坐街景河景皆入眼底,倒是个好地方。纤寻看着川流的人织,荡漾的扁舟,难得的喜笑颜开。皇帝陛下无不为此处带她出来而感到英明,自那次伤痛以后,要看见她真心一笑有多难。 “这家酒楼的河鲜做的最好,快尝尝!” 纤寻收回目光,身边的盘子里已经躺着几只播好的虾肉,而他筷子上的虾仁已经递到自己唇边,这些日子纤寻被喂食习惯了,安然接受。 只是身边的许公公和侍卫都开始偷偷往外溜,皇帝和贵妃秀起恩爱来,会让人从此怀疑人生了。侍卫们还有机会找个美娇娘,可怜的许公公也只能默默的为自己哀悼了。 河鲜鲜美,纤寻难得的吃了一盘虾,倒是这些日子来食欲最好的一次。连着皇帝陛下也食欲大增。 一顿饭用了一个多时辰,出了酒楼河畔的人越加多起来,很多人家都拖家带口的出来游玩,河边还聚集了好多放河灯的人,许公公很有眼力劲的买来许多河灯,两人原本在河堤边等着寻个好的位置放灯,奈何两人往河堤一站其他人自动让开,纤寻还以为是许公公使的手段,然而看了一圈许公公和那些侍卫都不知溜到哪去了。 “北国民风开放,喜欢看美人,美人都是有特权的,亏得寻儿生的好,为夫不用等太久。” “夫君的容貌甚佳,说不定还是妾身托你的了夫君的福呢!” 这两口子相继笑开,连这河灯的光彩都不及,引得众人围观。纤寻面皮在厚也不愿再这里多待了,放完了河灯拉着皇帝陛下就往人群走。 奈何人流冲击太大,任两人紧紧拉着手都被冲散开来,纤寻望着越离越远的人心里却并不紧张,看着他焦急的喊她的名字,看着他的脸消失在人海。纤寻顺着人流而走,离开一下也好。却突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那么熟悉像极了她的九哥,纤寻就那样跟着他走,从人流如织走到人迹稀少,那人终于转过身来。 “不知姑娘何故跟着在下!” 那人终于转身,纤寻看着他那似曾相识的眼睛,脑海里勾勒这他带面具的样子。他们相处了十年却从来没有看过对方的脸,从来没听过对方真实的声音。 “姑娘!”那位清俊的男子打断了她的神游。 “你的背影很像我认识的人,我的九哥!” 那人的身形明显一僵,虽然只是瞬间纤寻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我从来都没见过他的脸,但我认得那支发簪,是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出门在路边买的,很普通的木簪,跟你头上的一模一样!” “你……” “我是小十一,也是十一公主!” 这一刻仿若所有的声音都泯灭,天地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谢昀熙万没想到他奉了王命要来保护的十一公主就是他的十一师弟,相处了十年的十一弟居然是个女子。想到北宫遭遇那般痛楚的公主就是他疼爱多年的小十一,他恨不得血洗了那北宫。 将她拉着走到隐蔽处,细细打量了她好久,方才真的确定,唯有他的小十一才有那般清亮的眼睛。想当年他们还开玩笑,若十一弟是个女子定然是个有倾城之貌的美人。如今果然就是。 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将她拥入了怀里,久久不曾言语! “九哥,是你吧!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认出你来!” “是啊,小十一最厉害了!” “九哥为什么在这里?” “我奉了王命来探查你的情况,若有必要救你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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