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蟾眼见她目光凶狠,杀气腾腾,苦苦劝道:“小姐,你不能,秦姑娘她……”说到这里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不远处的侍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着秦桑云,浑身发凛。 秦桑云看着昏迷的捧蟾,斜目看着海玉弓,对视着她的眼神,身子发颤,但见她眼中包含着极其复杂难以言状的纠结,心中似乎有些明白,身后风声飒然,只听见一声低喝:“海小姐,不可!”话音传来,海玉弓眼神一变,刚要出手,一道人影已经在她的身后闪现将她制住,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影大约七十多岁的一位白须老者,一身白衣,威风凌凌,双目炯炯,他双袖挥动,衣袂飘飘,海玉弓的身子就飘进了绣床里面,床帘飘然而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出神入化的超然武功纷沓轮番上演,秦桑云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 老者神态安宁的回头看着秦桑云平声道:“让姑娘受惊了,现在就请姑娘为海小姐细细诊治吧。” 秦桑云一直僵直的身子瞬间又似乎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恢复如常,她看着捧蟾和侍桂道:“这两位姐姐是为我受伤的,能否……” 老者手一扬淡淡道:“她们有人照顾。”刚刚说完,外面走进来四个白衣女子,将她们二人抬了出去,老者至始至终他都没看捧蟾和侍桂一眼,他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不以为然让秦桑云不觉身子发颤。 老者看着她平声道:“老夫是望月馆的馆主观月,此次千里迢迢请姑娘前来,就是为了我家小姐的病。” 秦桑云原以为他就是这里的最高主人,没想到也是这位海小姐的仆人,对她的身份地位又添了一层骇然,道:“望月馆,佟大哥找我来就是为了你们这位海小姐吗?” 观月道:“正是,海小姐从小就倍受恶疾缠身,以致不能像常人一样生活,我们寻遍天下名医都不能解除她的病症,实在是无能。”说道此处,脸色略显隐忍的悲戚之色。 秦桑云有些触动问道:“既然你们是要我为她治病的,为什么她又要杀我?” 观月歉声道:“请姑娘见谅,姑娘初来驾到,捧蟾侍桂未能和你说明,以致引来姑娘无谓的横祸,是尔等疏忽,不瞒姑娘,只因我家小姐身患恶疾,面目全非,所以她从不愿让别人看见,敢问姑娘是否有掀开床帘?” 秦桑云这才心中明白道:“原来如此。”说到这里,心中的揣测又定了一分,问道:“那请问现在我可以看看她的脸吗?” 观月平声道:“此乃我家小姐的大忌,若小姐日后得知姑娘见过她的面貌,恐怕会让姑娘招致杀身之祸,能否另辟蹊径?” 秦桑云想到海玉弓之前的心狠手辣,心中有些发毛,看了看那白纱床帘,又见房间四处严严实实,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叹道:“那也罢了,敢问拜馆主,你家小姐的病是不是不能见光啊?” 观月猛然抬头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秦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病?” 秦桑云沉思一会道:“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很痛苦,连死的心都有,对吗?” 观月脸色大喜道:“正是如此,秦姑娘,你,你怎么会知道?你能治?” 秦桑云轻叹道:“想不到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病,师傅果然没有骗我。”心潮翻涌,不觉回想起两年前的自己满师拜别师傅的情形,当时月明星稀,她正赞叹这明月的一泻千里。 师傅在她的身边轻叹道:“如果你一生中只能看到月色,你就不会对这月色如此的喜爱了。” 她不解道:“师傅,古来月亮都为迁客骚人喜爱歌咏赞颂之物,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叹息呢?” 师傅道:“徒儿,你在我身边多年,我会的也都交给你了,师傅也没有什么好再教你了,如今一别,你我师徒再无相见之日,师傅想请你答应一件事。” 秦桑云听到“再无相见之日”心中陡升伤感,但是她知道师傅性情乖僻,也不敢多问,问道:“不知道师傅要桑云答应什么事?” 师傅道:“若是日后你在民间行医遇到这样的一种病症,你一定要尽全力将它治好,以了却师傅多年的心愿。” 秦桑云好奇道:“是什么病?难道连师傅都治不好吗?” 师傅道:“学海无边,杏林深处,我们所知道的又有多少,你其他的不用多问,也不用多想,就请你答应师傅吧。” 秦桑云眼见师傅言辞恳切,神态凄然,似乎这种病牵动了他心底隐藏的遗憾道:“师傅有命,徒儿不敢不从,师傅请吩咐就是。” 师傅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这种病能不能遇见也还要看缘分,唉,只是不知道是孽缘还是良缘。”说着他顿了顿又道:“风蚀腐骨症,见光必死,永堕黑暗,面目全非,神鬼共惧,敲骨吸髓,痛不欲生,生死轮回,如影随形。” 秦桑云初始听见这些话,想象之下已经觉得毛骨悚然,她难以置信世间会有这样诡异恐怖的疾病,如今亲眼所见,师傅的话语再次清晰般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转,更是让她后脊梁森森发寒,看着白色床帘后面的那道黑影,她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观月见她沉思良久不言不语问道:“秦姑娘,请问你是否已经知道我家小姐得的是什么病?” 秦桑云看着他平声道:“我想我知道了,海小姐得的是风蚀腐骨症,此种病症是世间极为罕见的一种病症,小姐饱受病魔摧残多年还能存活下来,其坚强意志令人折服。” 观月目色凄恻,道:“是的,小姐的确是受了很多苦,只可惜我们这些人不能代她,就请秦姑娘救救她吧,我观月来世衔草结环报此大恩。”说着对她深深的作揖。 秦桑云心中动容道:“馆主不必如此,桑云受不起。” 观月道:“不知道秦姑娘要如何医治我姐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说,尔等一定办到。” 秦桑云平声道:“该症我以前也是只听说过,并无遇见过实例,就请容我想一想吧,只是……”说到此处,脸露难色。 观月急忙道:“姑娘但说无妨。” 秦桑云道:“我要随时为海小姐诊脉查看病情,但是海小姐武艺高强,桑云不懂武功,只怕不能近她的身啊。” 观月莞尔一笑道:“姑娘担心这个,放心,我会为姑娘安排护卫之人的。” 秦桑云淡淡一笑道:“有劳馆主。” 淡淡的黑月遮住了浩明的朗月,月色忽然黯淡,投下一点点星星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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