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汉梁哈哈大笑一声,扬声道:“不错,是个识时务的人,柳大人,本钦差捉拿钦犯,身体乏累,这几天就现在苏城歇息,养精蓄锐一番,这几天这名钦犯就交给你了。” 柳先河垂头应道:“是,是,下官遵命,今晚下官就设宴彩江楼,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赏光。” 侯汉梁得意笑道:“好,我在寓所等着。”说着扬手道:“我们走。” 柳明影站立在门边看着侯汉梁趾高气扬的走出去,又见其余的人个个奇形怪状,并非像朝廷的官兵,倒像是来自江湖。 佟越走过她的面前,顿了顿身子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柳明影心中一动,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见他扬长而去。 柳先河在厅中独自长叹,柳明影走进去嚷道:“爹,这个侯汉梁不是什么好人,素闻孙大人宽厚待人,是难得的好官啊,爹,你真要帮侯汉梁对付孙公子吗?” 柳先河无奈道:“女儿啊,不是我要帮忙,这,这可是皇命难违啊。” 柳明影道:“什么皇命啊,爹,既然孙大人是好官,你不能为虎作伥啊。” 柳先河道:“唉,孙大人的声名在外,爹听得比你多,比你清楚,但是如今是皇上疑心他,要治他的罪,爹也没有办法啊,孙大人身为一品大学士,位极人臣,可是皇上一句话就让他陷入牢狱,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唉,君心难测啊。” 柳明影性情耿直,坦率天真,道:“爹,皇上虽然昏庸,但是你不糊涂啊,你可不能做有违背良心的事。” 柳先河摇头叹道:“女儿啊,朝廷的事你知道多少,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啊,孙大人与相国不合之事朝中人尽皆知,皇上会不知道吗?但凡此事有些转圜的余地,皇上也不会让侯汉梁来办啊,还赐他尚方宝剑,这明摆着就是可以先斩后奏的,可见皇上对孙府是…..”说到这里,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脸上露出苍凉之色,心中有兔死狐悲之感。 柳明影听了大急道:“爹,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怎么也不会放过孙大人一家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孙大人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什么朋党之争,不过是他待人坦诚,多结交了一些朋友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啊?” 柳先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再说,我们对孙大人也不甚了解,岂能武断,女儿,这朝廷的凶险惊涛骇浪不是你能所知道的,侯汉梁别有用心将孙劲风交给我看管,就是要将我拉下水。这几天我好吃好喝的照料他,只要出了这苏城地界,一切事都与老夫无关。”他深知女儿一腔热血,很讲江湖义气,冲动任性妄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稀奇,但是此事一旦有异动,牵扯到的可是全家的身家性命,所以他才提前示警,好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柳明影听了气的火冒三丈大声道:“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身为堂堂的苏城知府,难道真要袖手旁观不成?” 柳先河气道:“这个江湖之道在朝廷里是行不通的。” 柳明影接口道:“好,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奸相祸害忠良,难道你身为臣子没有责任进谏吗?”她伶牙俐齿,说话掷地有声,咄咄逼人。 柳先河本来心中对不得已迫于侯汉梁的淫威已经大为郁结,如今被女儿大声呵斥,倒像是说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也是气血翻涌喝道:“放肆,你在为父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我给我听好了,在孙劲风出苏城之前,你就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柳明影心中气结还要理论,秦桑云从外面走进来拉住她软语劝道:“好了,大小姐,不要为难柳大人了,他所作的一切也不单单是为他自己。” 柳明影挣扎道:“可是,云姐!” 秦桑云打断她道:“下旨的人可是皇上,柳大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跟皇上对着干不是,你消消气吧,侯汉梁可不好应付,你就不要增加柳大人的烦恼了。” 柳先河听她这些话心中受用叹声道:“桑云,你这孩子明理,你就好好劝劝这丫头,我对付一个侯汉梁已经够头疼了。”说着右掌拍在额头上,神情甚为疲累。 秦桑云道:“大人保重。”说着死命拉着柳明影退了出去,到了院中柳明影挣脱开秦桑云的手怒道:“云姐,你不是说孙公子救过你帮过你吗?你们是好朋友吗?难道你也是怕了侯汉梁他们,要忙着和他划清界限?” 秦桑云平声道:“那你这样对着大人没大没小的,父女两人挣个脸红脖子粗就能解决问题了。” 柳明影为之语塞,一时不语,半响才道:“爹平时在苏城威武的不得了,可是一看到侯汉梁,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味的唯唯诺诺,气死我了!” 秦桑云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道:“现在我们都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应该先弄弄清楚呢。” 柳明影抬头看她问道:“你想怎么做?” 秦桑云温颜道:“大人不是说了吗?要好吃好喝的待孙公子,那我们给他送送饭,聊聊天可不算是什么同谋吧,只是此事要劳烦你才行了。” 柳明影心中会意,展颜一笑道:“云姐,你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虽然我与孙劲风素不相识,但是孙大人为官清廉,我心中一向敬服,能帮的我一定帮。” 秦桑云微笑道:“谢谢。” 柳明影笑了笑,忽然想起佟越,又是一阵迷茫吃吃问道:“云姐,那个,那个佟大哥,你…..” 秦桑云以为她要讲的是寻找一事道:“如今孙少爷的事要紧些,此事暂且先搁下。” 柳明影想到昨晚他们见面时秦桑云的喜悦欣慰,心中不忍多做猜想伤了她,暗道:“还是见了孙公子问清楚之后再说吧。” 当晚,柳先河带领着苏城的官僚与乡绅名士在彩江楼为侯汉梁他们设宴。秦桑云与柳明影带着酒菜来到苏城知府大牢中,狱卒一见是大小姐亲自驾到,急忙开门,在前面提灯引路,将她们带到关押孙劲风的牢中,柳先河有心关照,让他一人独处一间牢房,还打扫的干干净净,卧铺饭桌一应俱全。 孙劲风背对着她们躺在卧榻的干草铺上,昏黄的灯光下,但觉身影凄凉无比。 秦桑云想起他往日的意气风发,温文尔雅,如今身陷囹圄,狼狈不堪,心中不觉一酸,忍不住喊道:“孙公子。” 孙劲风身子微动,慢慢的转身,却见身子不甚灵便,竟然直直跌落在地。 柳明影失声喊了出来,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急忙命令狱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 狱卒神情为难迟疑道:“大小姐,这人可是朝廷的钦犯啊。” 秦桑云接口道:“既然是钦犯,大小姐知道事情的轻重,差大哥,你就行行好,大小姐不会乱来的。”说着将一锭白银放在他的手上,她居住柳府有些时日,对官场之事也略知一二了。 狱卒果然不声不响的开了牢门,道:“大小姐,时间不要太久。”柳明影理也不理,抢步踏进牢房。 秦桑云温颜道:“多谢差大哥。” 柳明影走进牢里,双手扶住孙劲风,一看就是在会友山庄让房间给自己的男子,怔道:“原来是你?”她当时女扮男装,心虚不看旁人,若非孙劲风好心相让房间,她也不会认得他,更别说站在孙劲风身旁一声不吭的佟越了,是以再次见佟越时会不认得。此刻见孙劲风神情凄楚,与初见时的俊朗儒雅有着天壤之别,心中怜悯有些痛惜,想将他扶起,孙劲风吃痛道:“别碰,放开我。” 柳明影双手一松,不敢碰,问道:“你,你怎么了,是受了伤吗?” 孙劲风抬眼看她,神情一变,道:“你,你怎么…..”又瞧见柳明影身后闪现的身影,失声道:“秦姑娘,你,你怎么也来了?” 秦桑云手挎着食盒对他道:“我来看看你。”说着将食盒放在桌上问道:“孙公子,你怎么了?那里受伤了?” 孙劲风自己慢慢的挣扎起来,叹声苦笑道:“若是真受伤就好了。“说着凄然一笑。 秦桑云见他脸色绝望,心中发沉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劲风咬牙恨声道:“那帮狗贼,废了我的武功。” 柳明影失声惊呼,道:“当真?”秦桑云想起侯汉梁为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其实也不足为奇,道:“我看看。”说着走到他身旁俯身把了把脉,但觉脉搏冲击异常,似乎孙劲风的体内又几道无形的内力在乱窜,默想一会,问道:“孙公子,你是怎么被废武功的?” 孙劲风回忆道:“我落入侯汉梁的手中,他让那个什么蜀中唐门的什么谭正一在我的背部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我就觉得手足无力发麻,大脑一片空白,昏死过去,等我醒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能用力,一用力就浑身疼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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