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听到侯汉梁要来地牢,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尽管知道,对于如何阻止救助孙劲风,心中却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当初侯汉梁命令谭正一用银针封住孙劲风的内力,用的理由是“孙劲风武功太高,为了防止他中途逃脱。”这也是合情合理,他虽知道是借口,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如今又见他遭受如此苦楚,眼见不忍看,定了定心,走到侯汉梁身边劝道:“统领大人,这……”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侯汉梁道:“孙劲风,你父亲身为大学士,深受皇恩浩荡,就该为君分忧,万死不辞,可是却心怀鬼胎,蛊惑人心,挑拨太子与皇上的关系,致使朝廷动荡,朝纲不稳,你说你们该当何罪?” 董平听到这话,心中暗惊:“不好!”果然孙劲风一听这话,再也按耐不住,破口骂道:“侯汉梁,我们孙家忠义天知地知,什么心怀鬼胎,蛊惑人心,这明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侯汉梁脸露得意之色狞笑道:“好啊,你这话就是说皇上冤枉了你们,孙劲风,你可知道什么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吗?你竟然敢违背皇上的旨意,还说自己不是逆臣贼子!”说着对谭正一使了一个眼色,谭正一点头会意,对着孙劲风的掌心又注入了一股内力,孙劲风气愤不已,体内本就气血翻涌,疼痛难忍,如今又受内力冲击,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形同火烧,又遇雷击,撕心裂肺,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涌而出,“哇”得一声飞溅在铁栏杆上,身子摇摇欲坠,谭正一松开了手,他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摔在地上,气息微弱。 侯汉梁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涌起复仇的快意,看见董平一脸惊愕有着不忍之色,开口笑道:“孙劲风对当今圣上出言不逊,我只不过是代为略加惩戒,董捕快,我做的可对?” 董平知道他有心激怒孙劲风,以便在自己的面前对他施展毒手,偏偏又让自己哑口无言,他本不是擅长言语之人,如今心知肚明,却也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了,一时不语,看着孙劲风。 柳明影见孙劲风的身体不停的颤动,心中也不由的发颤起来,将头转向一边,白凌霄走过来对她沉声道:“你离开这儿,这种事不适合你们这些姑娘家看。” 柳明影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白凌霄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道:“你若是想为他求情,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说着转眼看了看侯汉梁,又对她道:“这个人不是我能掌握的,你若是越出了界,我也保不住你。” 柳明影再看佟越,他依旧是神情冷漠,就像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一样,孙劲风的悲惨处境她已经不敢再往下想,她冲出地牢,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孙劲风体内备受煎熬,骨骼破碎的声音,她心中喊道:“不要去想,不要去听,他是你的仇人,是仇人。”但是她的心仍旧忍不住剧烈的颤动起来,一直到她跑到房里,这种颤动都没有停止过。 过了好一会,秦桑云推开柳明影的房门,看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惶恐,有些讶异,上前倒了一杯茶双手送到她的面前,柳明影仰头看了她一眼,双手发颤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入喉,心中的激荡也渐渐地平复下来,只是想到孙劲风,心中却不知不觉的感到悲伤,眼泪也滚落下来。 秦桑云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我听说侯汉梁一干人去了地牢,我又不能去,你知道孙公子怎么样了吗?” 柳明影低泣一声,双目一闭,泪流不止。 秦桑云从一开始见她,就觉得她是一个性格开朗,使人如沐春风的女孩,坦率真诚,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要笑时便是大笑,要哭时便是大哭,从来不知道忧愁苦难为何物,只是自从遇到孙劲风的事情之后,才见她心情日益沉重起来,往日笑颜鲜有见到,心中也不觉愧疚,心想这终日游荡,无忧无虑的女孩受自己所累,已被世俗尘埃所染,不由的轻叹一声,道:“孙公子的事,我不该牵连到你,都忘了吧。”说着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柳明影靠在她的怀中,耳边听着她的话,仍旧哭泣不止,为什么哭,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很伤心,觉得自己在失去一些东西,却又无法挽回,当初师傅离开她的时候,她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她送走师傅之后,找到一块无人的小山丘躲着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如今这是第二次,她也不明白,孙劲风这个只是认识几天的人,为何能让她如此的无所适从。 地牢里在深夜的时候,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孙劲风经历侯汉梁的一番酷刑拷打,身子早已觉得不是自己的了,他如今除了拼命的呼吸,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一盏灯火渐渐的飘进,他深知昏迷,喃喃自语道:“是鬼火吗?难道我真的死了,不,我不能死,我要去找太子,我要救爹娘,不能死。”从心底迸发的求生意志让他浑身都燃烧起来,他顿觉丹田一股气力冲出体外,混沌之感顿时减少,只觉得一直沉重的身子忽然间变得轻忽起来,呼吸也变得舒畅,一股清气流入体内,精神为之一震。他睁开双目,却见自己不是身处牢狱,而是在一间房中,自己盘膝而坐,有人在背后替自己调息输气,正与体内谭正一的内力抗衡,一开始觉得几股真气在互相交叉打架,渐渐地又平息下来,他不明就里,更不知道身处何地何境,刚要转头看看身后的人是谁,只听一声道:“静下心来,不然走火入魔,谁也救不了你。” 一听这声音,他的心中莫名的惊喜,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佟越,他白天眼见侯汉梁用异常毒辣的手段对付孙劲风,纵使再怎样沉着,也不能再等,他深知照这样折磨下去就算救出孙劲风,他也形同废人,所以到了半夜,避开众人耳目,自己孤身一人进入牢中,知府大牢虽然被柳先河加重了守备,但是对于佟越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威胁,他来去自如也没伤任何一人,只是将他们悉数点穴,在牢中救出奄奄一息的孙劲风,将他带到一处医馆进行救治,这家医馆他早已经留意多时,主人一家有事外出多日不回,但是里面的药材却都齐全,正是理想之地。 孙劲风几日连连遭受苦楚,意志几近崩溃,如今终于脱离虎口,心中的意念又迸发起来,应着佟越的话,慢慢的静下心来,闭目调息。 佟越输送内力,打通他体内被银针封印的穴道,天色渐渐的泛白,耳边听得几声鸡鸣之声,孙劲风的后背几处穴道上终现银针,佟越心中一喜,竭尽全力,逼入内力,银针慢慢的脱离孙劲风的后背肉体,悉数跌落。 佟越筋疲力尽,大汗淋漓,他的内力已耗费七成,若不是他内力深厚,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又怎能将唐门绝技银针封穴之术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破解。 孙劲风在此时慢慢提起体内真气,但觉真气纯正,再无任何阻挡之气,心中大喜过望,一时间又觉得手足轻飘,佟越知道他内心动荡,急于要恢复武功,按住他沉声道:“你内力之前受过损伤,需要静心调养,万不可超之过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孙劲风点点头道:“是。”正说着,佟越头上的汗水滚落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孙劲风抬眼看见佟越疲惫的神情,心中感激道:“佟兄,你为了救我,耗费内气,我真是无以为报。” 佟越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都是朋友,何须多话,你在这里一心养伤,我要回去了。” 孙劲风怔道:“回去?回哪里去?” 佟越道:“自然是侯汉梁那里。” 孙劲风不解道:“我已经出来了,为何佟兄还要回去?” 佟越道:“虽然你已经出来,但是你的身体需要调养,我和董平已经约好为你争取多一点时间,他先躲起来,你一失踪,侯汉梁必定怀疑是他,就会将矛头都指向他,也不会牵连到柳府,只是这是个权宜之计,只能拖个一两天,到时候你的身体好一些,我就会送你出城,所以我必须回去。” 孙劲风想到侯汉梁阴狠奸猾,道:“恐怕他没有这么容易上当,而且这样董捕快他也会受牵连的。” 佟越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董平他有定国公做护生符,侯汉梁多少还会有些忌讳,况且日后查出并非他所为,侯汉梁也拿他无可奈何,只是要连累这苏城的百姓动荡几日了。” 孙劲风知道佟越这一回去,无疑是身陷虎穴,但是他所作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又是感激又是感动道:“佟兄,你要保重。” 佟越看着他正色道:“你也要保重,别忘了,孙府一家的性命还靠你呢。” 孙劲风听他此言,心中恍然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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