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楼趁夜潜入了陆家庄并拿住了一个下人,问他尤采薇的房间方向。 那人被掐着脖子,却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应有的惊慌:“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没空。” 连害怕的空都没有。 岳西楼有点惊讶:“你老人家有何贵干?” 那人很认真地说:“我要去烧洗澡水。” 好大的事。 岳西楼道:“请教一下,你的命重要,还是你洗澡重要?” 那人干脆道:“我什么都不重要。” 岳西楼咽了口气:“那什么重要?” 乖乖,这里连烧水的人都这么沉着冷静,他家主子该是什么样? 那人果然道:“我家少主重要。” 岳西楼道:“哪个少主?” “就是我这个少主。” 一个声音从长廊尽头传过了来。 岳西楼看着他的脸渐渐在灯光下显露出来。 陆家庄少主,廖少卿。 下人急忙行礼:“少主!” 廖少卿示意他下去,然后向岳西楼笑呵呵道:“舍妹何处招惹了神捕,还要劳烦你大驾。 ” 岳西楼冷冷道:“她害死了我的伯伯。” 廖少卿面不改色:“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岳西楼道:“你不妨把她叫来问问。” 廖少卿笑容可掬:“ 今天天色已晚,舍妹怕是已经就寝了,神捕何不住下来,明天一早,我带她来见你。” 岳西楼道:“不必了,我没有在仇人家睡觉的习惯。” 廖少卿还在笑:“好习惯,那就请神捕回去,明天早上再来吧。” 岳西楼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听仇人话的习惯。” 廖少卿看着他:“那么,神捕是一定要让在下出手了?” □□□ 叶起风环望着地窖。 虽然有些阴冷,但还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干净,整洁。 靠墙有一张床,被子虽然不新,却似是刚晒过的。 他突然想起,乐水居已经烧了得只剩下这个地窖,那谭牧心住在哪里? 心念之下,立刻走出地窖。 谭牧心正捧着一个荷包,身边一闪一闪的飞舞着很多会发光的虫子。 她本就是个很轻灵的人。 此刻,就着周围的萤火,若是能翩翩起舞,那就不失为一幅美丽画卷。 可惜她一点起舞的意思都没有。相反,手碰到了虫子,她还厌恶的皱皱眉头。 会发光的虫子也不过是虫子,且并不是她想要的虫子。 她想引来的,是麦仙翁的虫子。 她看见他,收起荷包笑道:“地窖简陋,住不习惯是吗?” 他走过来:“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似乎鸠占鹊巢了。” 她笑:“我睡不着,再说,你是病人。” 他道:“我不仅是病人,还是个男人,哪有让女孩子呆在外面,自己睡里屋的道理?” 谭牧心微笑:“但你还是客人。” 他笑了:“我只是偶尔是病人,偶尔是客人,却永永远远都是男人。” 这话他说的轻松,倒不像是在客气,而似在和她逗贫。 谭牧心就跟他贫:“所以偶尔是病人的时候,就要听大夫的话;偶尔是客人的时候,就要听主人的话。” 叶起风再次解下披风给她:“如果主人一定不去休息的话,那客人就在这儿听听你说话吧。” 他笑道:“你现在是我生命的希望,我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上面。” 谭牧心望了望他的披风,笑道:“我披过之后,你会不会也不要了?” 叶起风笑了:“哪有那么重的洁癖,那天,我不过是怕你不接受罢了。” 心里有一支花在静静开放。 谭牧心的声音不自觉地就温柔起来:“为什么你总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叶起风淡淡笑:“要做的事情太多,没工夫和不相干的人套近乎。” 谭牧心叹了口气。 要是他不中毒,是不是她永远都会是他不相干的人? 叶起风却看着她:“若是有缘人,自会相干。” 谭牧心被他看得脸不由发烫。他不再称在下,是否说明他们之间的感觉,已经比那些不相干的人近了一些? 叶起风道:“云凤箫是你的亲戚,却没能早点找到你为自己续命,而我,之前不过和你萍水相逢过两次,却能在丧命前恰遇上你。可见缘分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云凤箫中的两种毒里,的确有一种是麦仙翁的毒。 他逼出了断肠草的毒,却在逼毒的时候诱发了麦仙翁的毒的发作。 而断肠草,正是南三角善用的毒之一。 谭牧心神色凝重道:“你表面上中的……的确也是断肠草的毒。” 他们俩不仅都中了毒,而且是都中了两种相同的毒,一种南三角的,一种麦仙翁的。 叶起风道:“可是麦仙翁……我似乎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谭牧心道:“有一种毒草叫做麦仙翁,无论是谁,一碰就会中毒。鬼医之所以给自己取名麦仙翁,意思就是告诉别人,他是碰不得的。哪怕你只是无意间看了他一眼,正碰上他心情不好,也是可以让他杀人的。” 叶起风苦笑道:“我怎么就想起来多看了他一眼呢。” 谭牧心道:“如果是这个原因到不可怕了。” 叶起风道:“哦?” 谭牧心道:“如果只是牙呲之过,他害过你一次后就不会再注意你了,怕的是,他和南天星勾结,而你却是南天星的下一个目标,他就该盯上你了。” 叶起风皱皱眉头:“南天星不会这么青睐我吧?” 谭牧心叹了口气道:“难怪会冒出关于《百解纲》的传闻,连江湖四圣都免不了受毒的折磨,平常人更希望这世上有这种护身符了。” 叶起风略带惊讶道:“难道关于《百解纲》的传闻都是假的?” 谭牧心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完美而齐全的东西?不过是有人针对我师父,想要他成为众矢之的罢了,现在他得逞了。” 谣言一张嘴,辟谣得诈死。 她皱了皱眉,如果麦仙翁真的和南天星勾结,岳西楼此行,岂不是更加危险? □□□ 岳西楼的确感觉这个廖少卿很危险。 至少这把折扇很危险。 他实在不明白,这把小小的折扇里怎么能藏的住那么多的机关。 火再一次向他扑来。 他闻到自己身上有那么点毛发烧焦的味道。 是发梢被火燎到了。 廖少卿向他散出了两蓬飞针,后一蓬中有一半是打向前一半的。 一半的针方向改变,针即刻从四面八方射来。 岳西楼的眼神仿佛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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