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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林。”曾枝枝惊叫一声,她好像瞬间清醒过来,眼珠子骨碌碌在我和顾平林中间转了一圈,随后这厮向我猛地一抱拳:“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在下告辞,请多保重。”    说完这人飞也似的逃了。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原谅我应接不暇。    顾平林今天穿了件亮蓝色的外套,原本很骚气的颜色反而衬得他面色愈加白皙,在夜色的笼罩下,就像冰面一样几乎要腾起雾气。    他明白我是在骗他了,所谓抱恙都是借口。    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心虚得紧,还没等我想出什么应对之策,顾平林已经大步向我走来。    我吓得连退几步,忽然想起徐朝雨以前与我讲过,顾平林一直是他们那儿的当街一霸,堪称老虎的胡须捋不得。当时我很不以为然,想着顾平林青春期发育时新长的胡须我还真没事儿薅过几根,不凶啊。    谁曾想那是他没真动怒啊。    顾平林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我眨也不眨,随着他越走越近,我心下直打哆嗦,忍不住就缩了脖子。    他挡在我的面前,一点点地把天地间的亮光覆盖。    像是表面是看起来美景如画的富士雪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爆我一脸唾沫星子。    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的时候,顾平林脚步一错,直接与我擦身而过,我连忙转过头去,看见他脚步顿也不顿地走向停在街口的车子。    经过路边垃圾桶的时候,顾平林顺手便将手中的袋子扔进去,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冬天凛冽的空气,一时间又有些着恼,他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人置于如此境地?但临上楼前,我还是慢慢地走近垃圾桶,探头往里瞧。    那只袋子里装的是药盒。    后来,我忽视了曾枝枝在门口的抓耳挠腮,回到房里,一头就扎进被窝。就在这一天晚上,我开始意识到事情脱离控制了。    枝雨教育星期一开始试课,那天一大早我便跑过去帮忙布置。    刚进门就看见一旁的白墙上列着所有任教老师的介绍资料,我的那块牌子上如此写道:“姜小白,法德双语教学,留法六年,被外教称赞为毫无口音,最为纯正的法语译者。不仅对法国的语言文化,风土人情有了深厚的感情,也对法语教学有着独特的见解。小白老师风趣幽默,语言表达能力强,讲解到位,思路清晰,能够让同学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良好的学习效果。”    啊,我看着这恳切而实际的评语,真是字字妥帖,没想到负责背景墙的徐朝雨对我的了解竟然是如此透彻,当下心里那是如沐春风,洋洋得意。    我欢喜地跑到法语教室里去找事做,但在数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被徐朝雨忍无可忍地拿下,于是我只好找个角落自娱自乐。    我刚坐下,从对面的西语教室里就走出三个人,当头的那个正是顾平林,后面跟着穆清,曾枝枝这个女人理所当然地陪在一旁。    “额,他们俩正好过来帮忙,那个,要不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拿水果啊。”曾枝枝说着就把顾平林引到我不远处坐下。    穆清此人堪称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他立马说道:“我陪你去。”    门被“嘭”的关上,现场只余下我和顾平林两人。    顾平林只是刚开始时看我一眼,随后便安静地低头玩手机,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曾枝枝闪现在门边,迅速在桌上搁下一盘子苹果后又连忙闪出去。    我看着这盘洗好的还挂着水珠的大苹果,忽然就想人们常说生水不能喝,没洗过的苹果不能吃,但是为什么用生水洗过的苹果就能吃呢?    思考不出什么后,我便出去找水果刀,在找刀的途中,曾枝枝一度语重心长痛心疾首地向我阐明我拿把刀也干不过顾平林的客观事实,我差点被她烦死,所以就毫不留情地扇开她的大脸。    拿着水果刀回到教室后,我找了个小塑料袋垫在底下,然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削苹果皮,作为一个数年来都是被亲爸削好切好后投喂的小祖宗,削皮这种事儿我干得很不利索。  我原本期望着能够一削到底最后连成长条的,可现实却是我把苹果给千刀万剐了。    果然能干的爹妈没用的女儿,老天诚不欺我。    但是我不放弃,还是勤勤恳恳磕磕绊绊地削着,就在我快削到一半的时候,顾平林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移了个椅子与我面对面坐着。    他一声不吭地抢走我的苹果和小刀,然后低下头开始安安静静地削皮。    顾平林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高领外套,脸庞光滑而细腻,从我这面看下去,他的鼻梁挺得我很想摸。    他盘正条顺地一削到底,落下的皮都是薄薄的,最后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我看着这颗上半部分月球表面下半部分官窑白瓷的大苹果,不禁在心底感叹了一声人与人的差距。    我道了声谢,然后接过大咬一口,满嘴流汁,嗯,这削好了的苹果吃起来就是甜。    我们俩好像有默契地不提上次的事儿,我不提是因为事实就是他想的那样我多说无益,至于他,他不说我也正好装傻,乐得清闲。    “姜小白,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中国结吗?”试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忙完了一个阶段的徐朝雨捧着早餐走进来,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大咧咧地坐下喝粥。    “哦,对对。”我转身在包包里翻找,这个学期对外汉语班开设了中国结的课,我闲着没事儿就跟在后面学了一段时间,当时还说要送徐朝雨和曾枝枝几个我的劳动产品。    “铛铛铛铛。”我拉出一个我精心制作的中国结,“呐,这个叫四季平安结,红,白,黄,绿四个三回盘长结分别代表夏天,冬天,秋天还有春天。上面的这个是二回盘的,啊,我下面还给你挂了穗子,好不好看?”    徐朝雨满脸的一言难尽。    顾平林看着我这由不规则四边形组成的平安结,脸色倒没有刚才的冷淡了,眼珠子里微微晕着光。    “说好看。”我对徐朝雨语气生硬地命令道。    “好看,特别好看。”徐朝雨可以说是求生欲很强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送你好了,你可以挂在车上。”    “额,车前面挂饰品不安全的,要不. . . . . .你不是说还编了手链吗,送我那个吧。”    我遗憾地收回平安结,又在包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叠的手链,黄,白,红,蓝,绿. . . . . .什么颜色的都有。    徐朝雨在手链堆里一阵挑挑拣拣,并作出总结陈词:“嗯,这手链倒是编的不错,至少比小摊上卖的二块三块的划算。”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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