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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林脸色有些匆忙,是急赶过来的样子。    我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看来上次婉拒的精髓,顾平林并没有心领神会到。    “把衣服换了,跟我去医院。”他站在门口命令道。我条件反射地“哦”了一声就往回跑,结果跑到一半我又跑回来,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奴性人格。    “我不去医院。”我很大声地说。    顾平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几秒钟后他说:“姜小白你不要逼我帮你换。”    我看他很有一番跃跃欲试的样子,吓得立马双手抱胸,然后撒丫子跑回房里。    我还是穿的那件去滑冰的大棉服,但是顾平林对我的这套装扮有点不满意,他长腿一迈直接走进我房里,原谅我此刻宛如相扑选手一般短手短腿遮拦不住。顾平林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条我妈给我织的厚围巾,手脚利索地扯下了我脖子上的文艺灰色的这条。    我只好沮丧地任由顾平林给我围厚围巾,中途他还把我的下巴往上掰了一下,因为我之前一直低着头不方便他作为。    后来我估量了一下,顾平林究竟把我围得有多厚呢,嗯,我使劲儿低头都看不见脚的厚。    临出门前顾平林手往身后一揽就抓住了我的手,我不想让他牵,但是我用劲儿挣脱的结果也就只不过是从被他牵着走变成了被他拖着走。    . . . . . . .我真的不高兴了. . . . . . .    今天外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照得整个世界都白亮亮的。    顾平林在前面走着走着就回过头来,他的脸在冬日的寒冷里透着一骨子羸弱,五官却分明凌厉了许多,站在我面前就像一棵刚劲的松树。    我一脚一个雪坑一脚一个雪坑地被他牵着走,心里想着幸好他长大以后就比从前走得慢了,我还能跟得上,要不然老子真恨不得飞起一脚欺上前去。    到了医院以后,顾平林把我带到医生面前,医生细细问了我几个问题又给我做了个检查,得出的结论是重感冒外加肠胃炎,挂个两天盐水再吃些药就没事了。    于是顾平林又拿着医生给的单子牵我去取药,取完药我们就上了二楼的病房。  病房里挂水的人还挺多,就剩下一张靠门的床位,我便在上面坐下,正要弯腰去脱鞋子,顾平林却已经蹲下身子给我解鞋带了。    我这么个崇尚自由平等的人何曾受过这般伺候啊,当即就想把脚给抽回来,但是顾平林麻利的很,很快就帮我把鞋子脱了,然后他站起身将床尾方块状的被子铺开,又把我的腿一托,我就被他给团吧进被窝里去了。他掖了掖我两边的被子,最后探身过来解下我的围巾将其叠好放在柜子上。    我被他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整得有点懵,然后忍不住就有点热泪盈眶,你们想想看,当初一把尿一把屎伺候的猫主子如今也晓得心疼人了,能不感动得热泪盈眶嘛。    但是我这人感动着感动着就又有点惶恐,哎,果然啊我就不是个被伺候的命。    不一会儿后护士进来给我挂水,顾平林便退到一旁。    护士姐姐抓起我的左手开始拍打手背,我连忙很没骨气地把脸转到一边,旁边的床位上躺着一个粉嫩小姑娘,正半边脸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我一转过头去就正好撞上陪床妈妈揶揄的小眼神,登时弄得我老脸一红,连护士扎针的疼痛感都忽略了。    护士走后,顾平林走上前来调我挂水的速度。    我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向他提议道:“顾平林要不然我把徐朝雨叫过来陪我好了. . . . . .”    顾平林低下头淡淡地看着我,我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把我的吊瓶给捏爆,所以我立马见风使舵,弱弱地说:“但我估计徐朝雨应该没空。”    顾平林终于放开了我的吊瓶,然后他搬了一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看来是打算在此长期驻扎了。    我待在他的视野下,颇有种孙行者被压在五指山下翻不得天的憋屈感,但是人孙猴子被压了五百年都熬出头了,我就一个多小时的事儿我有啥不能忍的,所以我忍。    忽然顾平林碰到了我的手,我不是那种古代被碰一下手就要挥刀斩臂的封建女子,但这个时候我还是矜持地打了个激灵。    原来顾平林只是拉过一角被子盖住我露在外面的左手,我顿时松了口气,但是下一秒他皱眉又觉得不满意,于是他把被子揭开改亲自握住了我的手。    “. . . . . .”这种取暖方式要不得,真心要不得啊。  我很想向他申明一下其实我体格挺健壮,手被稍微冻一下是死不了的,但是就在我抓耳挠腮想着要怎么措辞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的小姑娘哭了起来,估计是被难受惹醒的。    做妈妈的连忙趴在床沿上柔声安慰,她爸爸则站在一旁又是抓脖子又是搓衣服。    我眨巴眼睛看着那小姑娘,忽然想起来我包里有糖,于是我连忙对顾平林说:“包,我包. . . . . .”    顾平林伸手就把包拿过来,我在里面掏了掏掏出一盒糖果,是我从法国带回来的焦糖,我转过身把糖递到小姑娘面前。    夫妻两人连连道谢,小姑娘捧着个糖盒子笑得脸上挂的泪珠都是晶晶亮的,我忍不住盯着人家看,小姑娘也不怕生冲我甜滋滋地笑,这下我更是喜欢了,不禁也笑裂开了嘴。    过了一会儿后,小姑娘皱着眉头开始哼唧,人家想上厕所了。姑娘妈妈一手提着吊瓶一手抱着她,可她爸爸找遍了裤兜却发现没带纸。    我就连拍顾平林:“纸纸,人小孩儿要纸. . . . . . .你快点儿啊。”    顾平林迅速地从包里翻出一叠纸,然后上前送给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想笑的姑娘爸爸。    那一家三口小声说着话出去了,我便再次安分下来,一转过头就发现顾平林正盯着床沿上粉红色的一小袋东西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就感觉脸上有点热。原来是之前掏东西的时候没注意,我的护垫从包包里掉出来了。    我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小护垫,扔进包包里,扔完之后我还不忘偷偷觑一眼顾平林,丫的还脸红了,真是的,都是能繁衍下一代的人了有啥好脸红的. . . . . .    说是这么说,但是平时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本人这时候也还是会害羞的,所以我扭着扭着往被窝里缩,差不多埋进去半个脑袋之后我就开始做出一副要入定的样子。    床沿边,顾平林松松地抓着我的手,但是热度却一层一层地烘下来。    不知不觉中,我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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