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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平林家而下的一片山林都沉浸在冰雪之中,盘山公路上大部分的积雪已除,我走着走着就想抽自己个大耳刮子,我这么正派的一个人物,怎么喝了酒之后,就干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儿来。    如若日后让我写一回忆录,论及此生最大的错误,那么一定是在年轻的时候沉迷于肉体的享乐,爱上了青春貌美的顾平林。    而我现在更是差点就跟顾平林来了场不以感情为基础的圈圈叉叉. . . . . .造孽啊。    我越想就越生气,人不能一直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偶尔也要去怪怪别人,所以我马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去质问徐朝雨。    “嗨,亲爱的。”    “. . . . . 徐朝雨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顾平林家里,我就把你高二校庆演太监的那张剧照爆出来。”    “我x,你丫还留着呢!!!”    “废话,翻牌的东西我不得好好留着。”    “. . . . . .你牛b. . . . . .不过说实话,姜小白这事儿真不能赖我,那会儿你和曾枝枝醉成那个蠢样儿,我根本就弄不回去。后来你手机响了,顾平林问你在哪儿,那我就正好告诉他了嘛. . . . . . .”    “所以你就这么把我交给顾平林了?”我以手扶额,咬牙切齿地问道。    “啊。”对面的徐朝雨“啊”得特别理所当然,我都能想象出她把头一点比特仑苏还纯的死样子。    “. . . . . .”    这就是我的好基友啊,当年跟我一起手拉手上厕所的好基友啊,她就这么把清清白白人事不省的我交给我的前男友了。    啊,不行,佛说不可杀生,不可杀生,我要心平气和,我反复告诫自己徐朝雨是黑道九段我实在抽不过,要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我带着一种被众叛亲离地凄苦情绪挂断电话,继续往前走,一路上的残雪被我踩得“嘎吱嘎吱”响。  十几分钟前,我从顾平林家跑出来,并不是为了跑出个传统意义上的含屈受辱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而是为了不承担起酒后乱性的责任。    但是,当我低头看向自己的那双七厘米的高跟鞋时,不禁悲从中来,走下山把脚给走烂了我倒不在乎,但这双高跟鞋要是给走坏了那我绝对得心疼死。哎,果然啊,女生太爱美不太好,关键时刻跑路都不好跑。    我回望整座山林,似乎连尖尖的树梢都泛着寒意能够刺进人骨子里,太阳当空,除了能在树枝梢头偶尔闪过钻石般的光彩,好像并没有带来什么暖意。    这条路上大概是找不着什么公交站台的了,不过想想也是,就算北京政府再有钱,人家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干跑到居民都开着宝马奔驰的山中别墅区来建站台。    于是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原路返回。    等我慢腾腾地走回顾平林家时,我发现原本被我关上的门现在又被带上了,我盯着那虚掩的门缝看了半响,终于恍然大悟,孙猴子再蹦跶终究还是蹦跶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我打开门,以做贼的姿态小心地探进一个头去,看见顾平林已经洗漱完了,正围着个围裙专心做饭呢。    我实在是很诧异,顾平林会做饭比顾平林是个学者型人物还具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我这一诧异倒忘了隐藏身形,顾平林一转身就看到了我。    他以一种我爸对我妈的口气对我说道:“洗脸去,等会儿就吃饭。”说完,他继续有条不紊地切菜下锅。    我心说他能不有条不紊吗,门都给我开好了,这是吃准了我下不去山呢。啊啊啊,这个人呐,真是连头发丝里都透着一股子奸诈。    算了,脸皮厚才能混得开,所以我装作自己只是去外面晨了下练的样子,悠悠然跑上楼去刷牙洗脸。    顾平林洗漱台上的东西不多,很平常的剃须刀洗面奶随意摆放,这人活得其实也蛮粗糙的,我看着这个男性气息实足的洗漱间感觉有点怪怪的,大概是除了爸爸之外再没有见过其他男人生活的一种新奇。    新的牙膏和毛巾被放在一旁,我挤了牙膏刷牙的时候就一直在想,那种酒后乱性之后的尴尬好像只有我有,顾平林有的大概是一种生米已经半熟的淡定,所以他不急,而我为了装酒后失忆我也不急,如此一来,我两便算是殊途同归都没有谈及昨晚的事儿,我对此十分欣慰。    收拾好之后,我摸着脖子下楼,踱到厨房门口向里面打量。    呦,顾平林做的都是正餐啊,我掏出手机一看,原来都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放下手机我忽然觉得我这么干看着不太好,有些东西它欠着欠着就说不清了。    “额,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先洗了下手,然后走到顾平林身边叉腰问道。    顾平林瞥了我一眼,随后抬抬下巴说道:“切个土豆丝。”    我接过顾平林刚刚削好皮的土豆,放到砧板上,然后抽出一把锃光瓦亮的刀,对着土豆沉吟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给它拦腰来了那么一小下。    切完这一刀之后,我就开始挖掘我那有限的厨房知识,我爸到底是怎么把这种块状物给切成丝状物的呢?    偶然间我一转头,就发现顾平林正两手撑在台面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实话,我被他看得有点小羞涩。    接着顾平林就从我的手中拿过刀具,鼓励性地说道:“嗯,不错,至少第一步做对了。”    真是差点把我给羞死,这下我只好暂时退居二线,看着顾平林切土豆丝。    只见他把块状土豆先切成片状的,然后再把片状的切成丝状的,整个动作下来干净利落。    啊,我终于学会了切土豆丝的方法,当时我真是恨不得两眼泪汪汪地对顾平林吼:你看我连切土豆丝切都不好,您老人家要不还是换一个追求对象吧。    “遥控器在沙发上,自己看电视去。”顾平林看出来了我这人在做饭方面毫无建树,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我赶出厨房。    我一步三回头,十分留恋刚才拿着刀具的感觉,当年我爸教我做饭的时候我就不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如今有些事情不想劳烦前男友结果都不行。    我打开电视,调来调去最后看起了《悬崖上的金鱼姬》,当我看到金鱼姬举着小绿桶跑向喜欢的小男孩的时候,顾平林把饭做好了。    桌上摆着的只是很家常的几道菜,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青菜荷包蛋汤,嗯,还有从外面买回来的夫妻肺片,都是我爱吃的。    我拿起筷子把荷包蛋的金边撕下来,夹到碗里吃,剩下的蛋黄顺其自然地就属于顾平林了。    我吃了几口觉得顾平林这些年过得也是挺不容易,这手艺一看就是平常做惯了的。    虽然在整个准备过程中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是在品尝之后给予一些鼓励性评价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因此我就说道:“你做饭还挺好吃的,嗯,继续保持。”    顾平林咽下那颗蛋黄,抬头看着我,然后表情不变语气诚恳地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还可以做给你吃。”    我被刚夹进嘴里的土豆丝呛得不停咳嗽,我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面巾纸擦嘴巴,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当下只能连连说道:“多谢,多谢.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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