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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雅花园小区的社区医院,杨医生戴着老花镜,用镊子钳住最后一颗小石子, “好啦好啦,萌萌,不哭了啊。”    阮萌萌胡乱的擦了一把眼睛,看了看小坑点点的膝盖。    杨医生边上碘伏边问:“我们小区搬来新的住户了?你从哪磕的这些马赛克用的小石子?”    阮萌萌疼得抽气,咬着下嘴唇也忍不住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包上纱布就好了啊,咱们萌萌要坚强,”杨医生不忍心追问,叮嘱道,“天气热,不洗澡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尽量少动,不要发炎留疤,隔天就过来换药,听见没。”    “恩。”一声软糯的哭音。  她吸着鼻子点头,眼泪一颗一颗落在裙子上,浸湿了一大块。    何意阳忍不住担心,急匆匆的赶过来,就看到阮萌萌一抽一抽的坐在凳子上哭。一张白嫩的小圆脸,眼睛红成了兔子,小鼻头小嘴唇也粉兮兮的,可怜的样子让他心脏一紧。    “萌萌。”  他走过去,并不知自己声音压得很低,透漏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呵护。    阮萌萌抬头,泪眼婆娑的看了一会儿,委屈和疼痛一下子放大。    她嘴巴一瘪,哭道:“呜呜呜,意阳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萌萌别哭,”何意阳半蹲下来,轻柔地抚掉她的泪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看着触目惊心的膝盖,他宁愿再被剃须刀砸一下,也不想阮萌萌磕破一点伤。    何意阳心疼又懊恼,皱着两条好看的眉毛,眼神在她哭花了的圆脸和膝盖来回游移,有点不知怎么办。    “你是萌萌的哥哥?”杨医生惊讶道。  “我……”    何意阳没来得及解释,杨医生又接着道:“看你和阮大海不像呀!远方亲戚吧,呐,这是云南白药,纱布和棉签,萌萌洗完澡后就给她涂上,后天上午再来我这里看看。”    “……好。”    何意阳左手提着医药袋,右手揽着阮萌萌的肩膀。他缩小步伐配合她,两人谁也不说话,氛围窒闷尴尬。    到了走廊,阮萌萌伸出手去拿医药袋,发现拿不动,她抬头看向何意阳,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阮萌萌低头说:“谢谢,我到家了。”    何意阳不满的蹙起眉头,想解释不是真心骂她滚,话头在舌尖转了两圈怎么也吐不出。    阮萌萌一个用力,医药袋揪在手里。    她打开自家大门,站在玄关处,回头对何意阳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除了把你当哥哥,没有其他非分之想,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惹……”    话未完,阮萌萌又想哭了。    她和何意阳认识十年了,除了爸爸她没有其他亲人,小时候跟着他屁股后头玩,是真心崇拜和喜欢这个哥哥的,现在知道是她单方面多情,一时真的很难接受。    阮萌萌坐在自家沙发抽抽噎噎的想,拿何意阳当家人却让她滚,好委屈。  想不通脚还疼,天气又热,只能拿一支可爱多压压惊了。    门外的何意阳双手插兜,俊脸冷淡,细看下,紧紧攒起的眉头和心烦意乱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非分之想’是什么意思?阮萌萌不是从小就喜欢自己吗?  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求着他带她玩。    长大一点,求着他加了扣扣号,求着他每个月视频,后来有了微信,也是求着他要的号码。    现在,他气急下的一句‘滚’,就让她否认那些实打实的追求了?    何意阳盯着阮萌萌家的大门看,半晌,得出一个结论:女子,口是心非。  嘴里说着没有非分之想,说不得已经日夜想他想得不行。    什么当哥哥,都是套路!就想借着名头接近自己,他看透了。    不过……今天也是他过激了,下次买点吃的哄哄吧,好歹小胖子喜欢自己那么多年,还摔伤了。    何意阳对着大门深沉的点了点头。  “阮萌萌,你会被打脸打得很疼的。”    他耸了耸肩,一副‘我知道你的内心OS但我不说’的傲娇表情回家了。    *    这几天何意阳和阮萌萌都没有见面,虽然住在同一层楼,但两人好像不约而同的都需要静静。    很快,何意阳到一中办理好转学手续,高二学生提前一周上课了。而阮萌萌是高一新生,悲催的要军训。    一中的高一新生要在老校区的黄泥土足球场军训三天,太阳暴晒后风一吹,恍如置身黄土高坡。  短短两天下来,阮萌萌白嫩的小脸晒脱了皮,一块红一块黑,简直不能看。    今日是最后一天,学校领导会过来看训练成果。按照往常惯例,下午该是放假的,却突然说要拉练,徒步走15公里。    操场上哀嚎声一片:惨无人道,泯灭人性,天气预报白日气温39℃好不好。    阮萌萌磕伤的膝盖本来快要愈合,因为接连几天站军姿和步伐训练,包在密不透气的迷彩服里,伤口不仅化脓,杨医生还惋惜的告诉她,好了也会留下伤疤。    休整半小时,阮萌萌坐在树荫下,卷上裤管,察看伤口情况。    “萌萌,还疼吗?”陈琳嘉跑过来,蹲在她身边。    阮萌萌换了一块新的创口贴,笑道:“不疼了,创口贴上有消炎药,以防感染。”    “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别总是冒冒失失的,”陈琳嘉拉阮萌萌起来,“呐,给你买的水,快喝点,等会就要集合了。”    她笑了笑点头道谢。阮萌萌没告诉陈琳嘉实情,敷衍说走路绊倒的,那天实在太囧,对谁都说不出口。    陈琳嘉是她楼上的邻居,也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两人感情不一般好。    “这鬼天气太热了。”    陈琳嘉抱怨的取下帽子,一头暗红色秀发飘落下来,明媚姣好的五官被衬得更加精致。加上窈窕身段,和大方开朗的性格,还没开学,已经是公认的高一级花。    “嘉嘉,头发不染回来吗?老师会说的。”阮萌萌问。  陈琳嘉双手梳弄头发,“本来准备下午去的,谁知道……”    “得了吧,陈琳嘉,”旁边休息区的一个女孩捏酸插嘴,“风骚也卖弄完了,还不过瘾吗?”    “黎曼乐,输了就是输了,别丢份儿。”  陈琳嘉重新戴好帽子,一脸毫不掩饰的讥讽神情。    “你别不要脸,”黎曼乐气急,“好好的一个军歌比赛,就你边唱边跳的爱现,恶不恶心人。”    阮萌萌小声道:“边唱边跳更难吧,还有春晚里唱军歌的演唱家也有伴舞啊,嘉嘉唱军歌为什么不能跳舞?”    “哈哈哈,”陈琳嘉乐得把手搭在阮萌萌肩上,“还是我们家萌萌有见识,别和蠢货瞎逼逼,我们走。”    “站住!”  黎曼乐被怼得飙火,可阮萌萌和陈琳嘉头也没回,剩她一人郁结于胸。    哨音响起,高一新生八个班,排成一溜好长的队伍离开了老校区。    徒步拉练到一半,已经上午十一点,太阳进入一天之中最烈的时候。    陆陆续续晕倒很多人,队伍越走越慢,虽然校方早有准备,两辆医务车跟在后面,也还是有人不停中暑晕倒。    教官和带队的老师商量,中途改了路线,绕道去新校区。    阮萌萌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快废了,喉咙干得快冒烟,捏了捏裤兜里的钱,再坚持一会儿,回学校就能买水喝了。    一个高个男生走过来,关心问:“阮萌萌,还能坚持吗?”  阮萌萌看清来人,恍惚了一下,“陆征远?还,还行。”    其实很快就不行了,阮萌萌晕乎乎的,现在根本不想说话。    陆征远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牛奶,警惕的看了旁边两眼,不好意思道:“萌萌,渴了吧?给,就是捂热了,别嫌弃。”    现在还坚持走在队伍里的人早就没得水了,这包牛奶肯定是陆征远私藏,她怎么好意思要。    “你自己喝吧。”    “我不渴。”陆征远道,看着阮萌萌发干的嘴唇,再次伸手,“萌萌你快喝吧,别中暑了。”    “这时候还谦让?不渴是吧,那给我吧。”  一名男生横插进来,抢走牛奶叼在嘴上,没得两秒,就被吸成只剩干瘪瘪的塑料袋了。    “王伟,你怎么和女生抢?欠收拾!”  陆征远一拳头砸过去,王伟笑咧咧的躲开。    阮萌萌瞄了一眼,感慨男生体力真好啊。    陆征远和她做了三年同桌,以前是个比她还胖的胖子,没想到仅一个暑假不见,就脱离胖子界大军。    他变得又瘦又高,蓝灰色T恤,合体修长的迷彩裤,和同学打闹时意气风发的脸庞,五官比以前撑开许多,更帅气。    军训第一天看到他时,阮萌萌差点没认出来,还是陆征远自己说的原因,也建议她去参加‘改变体型改变人生’的减肥俱乐部。    阮萌萌谢过好意,很诚恳的说了一句‘肉肉是福气’,怼得陆征远差点憋出内伤。    她的体重控制在女子标准身高体重多十斤左右,现在110斤,算不得肥,顶多是微胖界的中流砥柱。加上一身白皮肤,阮萌萌可爱胖的形象多过于痴肥。    阮大海也宽心她,说萌萌妈小时候也是小胖妹,到了十八九岁就抽条了。所以,阮萌萌对自己一身的肉肉,还真的不曾急过。    只是胖子都喜欢流汗,阮萌萌抹抹额头,有点点苦恼了。    “啊,到了到了,我看见学校的大门了,教官,可以解散了吧?”    同学兴奋的欢呼声给阮萌萌打了一剂强心针。  水啊,她要喝冰水。    铃铃铃,恰逢中午放学的铃音响起。拉闸门大开,阮萌萌心里咯噔一下,不好!    两只小肉手提起裤摆想飞奔,想轻功加身,想一步跨到校门口的小超市。    奈何双腿软绵绵,如踩在暄暄的棉花上,找不到力气也踩不到实地。    高二高三的学生饿了一上午,一个个饿得眼冒绿光的出来了。    阮萌萌离超市门口只剩三米,晕迷迷的站在原地,“水,水……”    太阳光一晃,眼皮重于千斤,意识昏迷前,仿佛看到一个几天未见的身影朝她奔过来。    “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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