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卫祈轩的管制,金枝蹦哒不起来,终于被迫过上了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得迈的日子。期间娘家来人探望数次,皆与敌人站在一条战线,念叨着让她卧床安胎。好不容易安稳地在府里将肚子养到四个月大,酷爱出门的金枝已按捺不住。 这一日,徐太医刚来看平安脉,金枝就将他瞅的极不自然,才微微一笑着:“徐太医妙手回春,本郡主感觉身体舒坦,气息也顺畅了,胎象徐太医觉得是否稳当了?” 徐太医摸着山羊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沉思再沉思,才道:“依下官看来,郡主的胎象已稳,不过......” 话未尽,金枝右手一横,制止徐太医继续忽悠,改闲话家常聊起天:“话说,徐太医隔三岔五地往丞相府跑,本郡主体谅徐太医的难处,一把老骨头了,也是不容易呀。” 徐太医受宠若惊,忙道:“应该的,应该的,郡主身份尊贵,丞相大人既然挑选了下官看护郡主和孩子,下官岂敢怠慢。” 一个多月的相处,金枝也看明白了徐太医的性子,他是断然不敢大手一挥,道一句胎气已稳,让她解禁出府。丞相府嫡子的安危会赔上他一家老小,每次来号平安脉只能挑拣一些不轻不重的话语将她困在府里卧床,等待怀胎十月顺利分娩。 然而金枝实在闷的慌,一个多月不出门已是极限,明知胎象稳固,断然拒绝徐太医的忽悠,转开话题:“本郡主听说徐太医的嫡孙过两年想要参加科举?” 提起嫡孙,徐太医容光焕发,恨不得好好将嫡孙在人前夸耀一番:“下官的孙子自幼有主张,不愿庇护于族荫,下官又观他年幼读书时脑子也算活络,便将他送进了立禄书院,孩子也算争气,为下官涨了脸。所以,下官就寻思着让他参加科举试一试。” 金枝点点头:“应该的,本郡主听说参加科举前都会择一位恩师拜入其门下?” 提到这个点子上,徐太医顿时眼睛一亮。 徐太医熬到老也没在太医院里晋升御医,本以为无望,没想到那一日丞相府派人前往太医院请太医过府,原抱着大献殷勤的同僚们得到消息,听说要医治被太后惩治的长乐郡主,纷纷脚底抹油跑了,这才推了他这个边缘人赶往丞相府治医。哪想到,因祸得福,这些日子为了长乐郡主这胎嫡子,虽战战兢兢,将来却有说不尽的好处。本来徐太医私心地想着,等郡主分娩,他再与丞相大人提起嫡孙科举的事,没想到郡主倒先开了口。 早拜师总是比晚拜师的好,徐太医精神抖擞立马谨慎地回道:“这拜师也算提前在官场里寻个好的领路老师,可下官官职低微,在嫡孙的拜师上也给予不了太大助力,反倒一直耽搁下来,迟迟没有为嫡孙拜到合适的恩师。” 金枝“哦”了一声,仿佛刚刚听说这事,沉吟片刻才道:“徐太医年纪这么大都为本郡主腹中胎儿劳心劳力,本郡主又岂会不通人情,徐太医嫡孙拜师的事就包在本郡主身上。” 徐太医激动的忙恭敬道:“如此,下官在此为嫡孙谢过长乐郡主大恩。” 金枝见鱼儿已经上钩,忙摆了摆手,故作为难:“不过本郡主胎象不稳,迟迟不得出府,恐怕徐太医嫡孙拜师的事,要耽搁些时日了。这样吧,待本郡主胎象稳了,立马为徐太医嫡孙之事登门,如何?” 徐太医官位不高,却能在宫里当值到老,这些话里的弯弯绕绕也是学了个清楚明白。奈何,平日里他都是行事谨慎,以图明哲保身,从不参与麻烦事,难道这次要为了嫡孙破例? 徐太医心底打起鼓,寻思着长乐郡主话里的可能性。他是知道的,丞相大人有多重视长乐郡主这一胎,若是因为他的一句胎象稳妥导致长乐郡主外出时出现变故,那...... 金枝见徐太医脸色不好,似打起退堂鼓,不免蹙眉,暗道,真是个谨慎怕死的老油条,怪不得爬了一辈子官阶还是原地打滚。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倚在躺椅上,俯视着徐太医:“本郡主的身体自个清楚,徐太医相必也十分的清楚,若是一味的取巧,自认为迎合了丞相的心意,那才是真傻。” 徐太医顿时冷汗落了下来,忽然发现长乐郡主披了张笑脸,却不是好捏的柿子。 金枝气定神闲地欣赏起指甲上的蔻丹,摆弄了一下手指,又点拨道:“徐太医可要想好了,本郡主的要求并不高,也就大笔一挥的事。徐太医同意了,徐太医的嫡孙有了个好前程,本郡主也可为徐太医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若是徐太医不同意,本郡主也明人不说暗话,徐太医医术不够精湛,本郡主可求丞相从太医院另请高明为本郡主保平安脉。” 徐太医颤颤巍巍跪了下来:“郡主,不是下官不上道,实乃下官大笔一挥道一句郡主胎象稳妥,丞相大人也不会同意郡主出府。” 金枝拍了拍手,笑道:“丞相大人的解禁令就不劳徐太医费心了,徐太医管好自己这一份就是个明白人。” 被逼到这个份上,徐太医还能说什么,长乐郡主摆明的知道了胎象稳妥要出府,又岂是他能拦得住?还不如顺了郡主的意思,讨了好处,让丞相大人去操心郡主的事。想通了,忙回道:“下官以为郡主胎象稳固,原本的安胎药药力过猛,下官这就给郡主换一副温和的安胎药。” 金枝满意道:“那就劳烦徐太医开新的药方。” 宝珠刚送走徐太医回来时,就看见银珠在为换了一身便装的金枝梳头,疑惑道:“小姐现在要出门?相爷同意了吗?” 金枝扫了宝珠一眼:“本郡主又不是犯人,为何要相爷同意才能出门。” 宝珠愣了下,晓得金枝定是为了受困丞相府多日同相爷置气,忙宽慰:“相爷也是为了小姐着想,小姐若是出门伤着嫡子,那可怎么是好?” 金枝看了眼镜子里收拾妥当的发鬓,起身看也未看宝珠,冷声:“若怕碰了肚子一辈子不出府,那生了嫡子,是否一辈子将孩子锁在屋里?妇人之见。”同银珠招了招手:“走,陪你家小姐出府。” 银珠恭敬问道:“小姐可是要前往汝阳长公主府?” 金枝疑惑:“本郡主为何要去那里?” 银珠愣了,难道她猜错了?“夫人刚才说起徐太医嫡子的事,不是打算寻求汝阳长公主求驸马帮忙? 金枝摇了摇头:“徐太医嫡孙拜师区区小事,还用得着本郡主亲自跑一遭?本郡主书信一封道清楚事情原委,依汝阳长公主的性子,徐太医的事也就八九不离十。” 宝珠不敢造次,忙道:“那小姐此时出门是要去哪?” 金枝晓得两个丫头对她的关心,也就释怀:“去东门大街的成衣铺子,本郡主要瞧一瞧钱袋子才能放下心。” 两个丫头“啊”了一声,表示没听明白。 金枝大步一迈,出了书房,美滋滋地解释:“那可重要着,关系着本郡主如何在经济上独立的第一步!” 相府的门好进,果然不是那么好出的,金枝可谓突破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系统,终于艰难地走到了最外层防线。 卫仁冷汗直流,相爷不在家,府里自然夫人地位最高,可相爷交代要看劳夫人,这可怎么是好? 金枝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路过关斩六将,眼看着明明才微微显怀的肚子,却被她挺直了腰杆,让人远远望去,瞧着像有七个月身孕。 金枝抚摸了一下肚子,挑衅地看着卫仁:“卫管家敢不敢试一下,命下人拦着当家主母出府是何后果?本郡主如今身怀六甲,你是想先触这眉头?” 卫仁咽了下口水,忙道:“奴才不敢。” 金枝呵斥:“你胆子可大着呢!”话锋一转,哼了一声:“可惜有胆也不敢造次,相爷的吩咐你们不敢忘,可又拦不住本郡主,不如本郡主给你出个主意。” 卫仁服软:“请夫人指点。” 金枝嘿嘿一笑,笑得像只狐狸:“简单,找个下人将你打晕了,就说本郡主干的,你拦不住本郡主出府,所以昏迷前不负相爷嘱托,派了家丁护本郡主出府周全。” 卫仁黑着脸又反驳不了,眼睁睁看着金枝大摇大摆挺着肚子离开了丞相府。 下人苦着脸附在卫仁耳边:“就让夫人出门了?相爷回来,我们如何交待。” 卫仁瞪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夫人挺着肚子,你敢碰一下,且不说伤没伤着相爷嫡子,我敢肯定相爷若是知道了别个男人碰了夫人,肯定先剁了那双手!” 下人噎的说不出话。 卫仁吩咐:“去,点六名身手利索的守卫,跟随夫人的马车保护周全。另外,去给我找根粗点的棍子。” 下人“啊”了一嗓子? 卫仁踹了他一脚:“你没听夫人说的,找个人敲晕我跟相爷回禀,就道夫人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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