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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年纪虽小,却深谙凡事都要循序渐进的道理,所以,起初二人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郁家小院儿里。    后来,被小九绘声绘色的描述所吸引,又因着母亲“多接触自然万物”的鼓励,郁珏慢慢放下先时小大人的架子,数次跟着小九上山下河满村子跑。    因为小九古灵精怪,鬼点子又多,且对周围的地形还算熟,尤其是她人缘好,不论走到哪里,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找到乐意帮助的热心人。    她的新点子总是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的丰富了郁珏的见闻,让从前闭门不出的他见识到许多乡间独有的乐趣与温情。    因此欢声笑语时时有,人也逐渐变得开朗多了。见证这一过程的郁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于是,把所有功劳归功于小九的她每回见到小姑娘都会不遗余力的盛情款待,只恨不能真认小九为自己的干女儿,不能光明正大的把母爱的关怀分给她一半。    或许是因为两家小孩走得近,又或者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两家其实同病相怜的缘故,总之后来,不仅小九和郁珏来往多,连四姐也时不时去郁家走动,跟郁姨约着一起做做针线,唠唠村里的新鲜事。    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就过了两个年头。    郁珏十岁那年夏天,就在连他自己都快忘记当初的担心和忧虑,而只想一心只想投入到当下脚踏实地的喜悦时,意外发生了。    小九清楚的记得,那原本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午间。    四姐把刚下河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正准备生火煮饭,小九则在门外小心却卖力的挥舞着大刀剁猪草。    突然,王小健慌慌张张的推开了小九家的院子门,一把夺过小九的菜刀,往地上一扔,拽起小九就往外跑,边跑边说:“不好了,郁家出事了,快跟我走。”    “慌啥,什么不好了?”    等四姐用围裙擦干手听到动静走出来时,却只看到静静躺在那儿的菜刀和洒了满地的猪草,自家小九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到底啥事儿啊,跑得比兔子还快。”四姐摇了摇头,弯腰把菜刀收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天中午,她不知道的那件事几乎改变了自家九妹的命运。    那天,直到太阳落山,晚霞千里,三哥从田里回来,大惊失色的跟四姐说起白日里郁家发生的了不得的大事情,四姐才知道小九去了哪里。    后来,据村人回忆,郁家的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从自家小院儿望过去,村子东北方向的上空冒了一天黑漆漆的浓烟,火光都快把东北方的半片天空烧化了。    因为郁家地处略偏,一向又深居简出的缘故,等村人发现火灾时,整个屋子都已经笼罩在熊熊烈焰中了。    有热心人想去帮忙救火,却被一旁的村长给拦住了:“要想活命就别去,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可水火无情,烧着别处了可怎么办?”有人忙问。    “不碍事,周围已经被人划出了一片防火带。哎,天灾可怕,人祸亦然。我老了,这是我唯一能为村子争取的条件了。”    “人祸?谁这么厉害?”    “嘘,不是不可说,是我不能说。散了吧都,别瞅了,又瞅不出朵花儿来。”    村长苍老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风里,来人叹口气,拎着水桶叮叮当当的回去了。    郁家被这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大火过后,屋子只剩下一片废墟。    于大多数村人而言,郁家本身就是个谜一样的存在。来的悄无声息,走得虽惊天动地,最后却只留下乌漆麻黑的残垣断壁。    谁都不知道郁家母子从哪里来,虽然很少见到这对年轻母子下地干活,郁家却好像从来不愁吃喝。    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疲于奔波的村人们疑惑的同时,其实还是有些好奇这对母子何以为生的。    不过繁华过后,如今只剩满目凄凉。纵然从前羡慕好奇过,也曾在茶余饭后跟人神神秘秘的谈论过,可世界并不会因为一家人就改变,太阳照常东升西落。    于是几天后,村里饭后的谈资很快就被新的话题取而代之。很快,除了跟郁家交好的何家姐弟外,村人很快就忘了更像是村里过客的郁家母子。    等三哥四姐带着村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村子入口处的那个土坡上找到嘴唇乌紫险些冻成人干儿的小九时,举了大半夜的火把早就灭了。    那天过后,小九仿佛变了个人般。从前活泼可爱的她一瞬变成木讷呆板的人,明明八岁,却比村里老态龙钟八十岁没牙老太还要暮气沉沉。    任四姐怎么打探如何呵斥,自家小妹始终如此。四姐隐隐觉得这变化跟消失的郁家有关,可无论她如何拐弯抹角的想从小九嘴里套话,掏心窝子的话也因此说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什么效果。    深知自家九妹的脾性,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除非她自己放弃,否则别人怎样劝都没用。    久而久之,四姐也不再劝解了,虽然很痛苦,但,就让她自己想通吧。    看来那件事对九妹打击太大,否则她也不会因此一蹶不振,滴水未进好几天,险些为此送了命。四姐惴惴不安的想。    后来,村里人似乎彻底忘记了郁家母子。而何家在四姐的特意叮嘱下,也鲜少再在小九面前提起过他们。    再后来的许多年里,除了她自己,小九差点以为,村里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    直到有一天,王小健再次推开何家的院子门。    “母亲,你都发了好半天呆了,这个问题很难答吗?”    “什么问题?”在往事里浮浮沉沉许久的十三被小宝一瞬拉回现实,恍然的她下意识问。    “看来这个问题果然很棘手,”小宝看白痴似的望了母亲一眼,晃晃脑袋又说,“以至于连我自己都忘记内容了。这样吧,换个简单的问您好了。”    “好啊,那你问吧。”忍不住捏了捏小宝滑嫩嫩的小脸蛋儿,十三不假思索应。    “母亲,言老师说我是小男子汉了。男子汉的脸怎么能随便捏呢,母亲以后可不可以收敛些,不要再动不动就捏我的脸了。”    “呦,这言老师可以呀,看来改天还真要会会他。到时候一定别忘了提醒我问问他,究竟是哪条律法规定,做母亲的不可以捏自家小宝的脸蛋儿玩儿?”    “没什么律法,小九,真的是你啊。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你准没错。没想到好些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啥?”    无视十三的疑问,来人继续自言自语道:“不好意思,本该改天拜访的,结果一不小心从你家门口经过,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忍不住踏进来了。九儿,你不会怪我吧?”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名字?”十三问。    来人正要回答,却被一个奶声奶气的激动声音抢了先。    “娘亲娘亲,这就是我跟你介绍过的庭生最喜欢的老师,也就是庭生顶好顶好的朋友言老师啊。对了娘亲,言老师说得没错,原来您就是他的故人小九呀,真好。”    “好什么好,小宝,过来。”    一个人自带低气压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沉着脸朝小宝招了招手。    “爹爹,刚才跟娘亲强调过,您也一样哦,以后不许再叫我小宝了,人家都已经长大了好不好。”小宝不满的嘟囔着嘴说。    “所以刚出炉的桂花糕不想吃了?”某人一脸阴郁的威胁道。    “想吃想吃,爹爹最好了。”小宝立刻化身贪吃的小狼狗,转眼就把刚才的抗议丢到脑后,屁颠屁颠儿的扑向他爹爹的怀抱。    “小九,这位是?”迟疑了下,言老师不确定的问,“你的兄长?”    “这样的水平也好意思出来教书育人,也不怕误人子弟。没听见庭生刚叫我爹爹叫我家娘子娘亲么,还是你做贼心虚,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十三早已嫁为人妇的事实?”    “他爹,这是小宝的老师,说话注意些。不好意思啊言老师,我家先生是个粗人,说话不中听,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顶着小宝他爹明显不悦的目光,十三尴尬的笑了笑说。     “你家先生?”男子的脸上掩不住失望。    “对啊,我家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小九,你,真的已经成家了,跟眼前这位,先生?”    “是啊,承蒙言老师关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庭生真的是你的孩子?不,不会吧,明明你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像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男子张口结舌的说。    “怎么不会?承认别人家媳妇儿有孩子了就这么难?还真是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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