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捧着胸口,朱唇微启,满脸的难以置信,一副被雷劈过既甜蜜又惊讶的难以言述的表情。 见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甚至不仅达到了理想的效果,程度比他预期的还要多出好几分,老城主心满意足的再次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答:“是啊,惊喜。孙儿方才还再三叮嘱我,让我万万不要提前告诉你呢,以免破坏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和公主您的心情。所以,若待会儿孙儿问起,公主您可千万不要把老头子我给出卖了哦。” 冲小公主调皮的挤了挤眼睛,老城主一脸的神神秘秘。 “嗯,放心吧,布鲁斯爷爷,我谁都不告诉,绝对不会出卖您。”小公主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应。 与此同时,刚从街上回来的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明所以的他疑惑的抬起头,摸了摸鼻子,很快就又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上的物件。 偌大的客厅里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越过晚间清凉的空气,仿佛夏虫呢喃,悠悠落入每一个人的耳边。 不时传来几声虫鸣,伴着乐曲声,一远一近,一强一弱,声声入耳,分外和谐。想必里面仍是一片欢歌笑语吧,离晚宴结束应当还有一会儿功夫。 然而李并不敢掉以轻心,为了完成祖父一时兴起交代的任务,他刚才快马加鞭赶到街上,买完需要的原材料,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别说吃饭了,连喝口水功夫都没有。时间实在太紧迫了,那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只好先放一放了。 他一面加快手上的动作,一面漫不经心的想,方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近日身体康泰,无病无灾,一定是有人提到了他吧,且不止一次。 谁?好端端的,为何会提起他,又是为何要接二连三的“记挂”着他。他自问与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问题太多,却没有人能回答他。可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但也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眼看离祖父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出任何岔子。免得惹怒祖父,遭殃的还不得是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宴席结束,宾客很快散尽,只留下一老一少,遥遥拱手相应。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后,老城主伸出手,示意小公主随他出去,他有要事想跟她商议。 席间左顾右盼寻了许久,都没寻见哪怕一丝小李哥哥的踪迹,仿佛冬月里霜打的茄子般,小公主沮丧万分,就连跟着老城主走出去的步伐都显得格外有气无力。 虽背对着她走在前方,老城主却妥妥的把小公主的落寞与失望尽收胸臆。 看来他没有赌错,小姑娘果然生了病,且病得十分厉害。都说思念是一种病,恐怕这病,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孙儿能治了。 思及此,老城主轻轻一笑,而后加快步子,也不管身后心不在焉的小公主到底能不能跟上,就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 “布鲁斯爷爷,别走,等等我……” 焦急的话语尚未说出口,凌乱的步子就先自止住了。小公主不敢相信似的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然后捂着嘴巴,惊讶的鼻是鼻,眼是眼。 快看,前方不远处正低头将一根红绳儿串成的丝绦状结节小心翼翼的从手里彩灯的顶部穿入底部的少年,可不就是她思慕了多时的小李哥哥么? 呀,真可谓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呵。 那帮叽叽喳喳的小宫女们说的没错,果然认真的男人最俊了。捧着腮帮子的小公主痴痴地望着不远处手指翻飞熟练的打着结的少年,目光胶着,如痴如醉。 为了不打扰到少年,小公主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哈,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从此都不想再错过了。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天地之间,余下的仅仅只有她自己微弱的呼吸声而已。 虽然他二人之间隔了十多米的花花草草和小树,她还悄悄的把自己的小身板隐藏在一棵同样纤细的花树下。可即使双方都不发一言,她却觉得好似讲过千言万语。 这感觉妙极了,是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像前阵子突然在都城的大街小巷莫名火起来的《爱的观望》里唱的一样:我愿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观望,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 真想就这样躲在树下,什么都不做,只静悄悄的拿眼去瞧他呀。 多美的人儿呵,可真是怎样瞧都瞧不够呢。 多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呀,多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里都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静静地观望呀。 毫无疑问,那将是比吃了蜜糖还要甜上三分的美好时光吧,小公主乐滋滋的想。 歌舞声刚停,李的心弦就绷得紧紧的。他眉头一皱,仿佛有些不悦。 怎么会这样呢,跟祖父约定的时间明明还没到呀。通过声音分辨,歌舞表演应当正处于中央最精彩的部分,离结束至少还有小半盏茶的功夫。 可什么鬼,晚宴居然提前结束了。退出江湖太多年,他竟不知还有这种操作? 听,嘈杂的人声渐行渐远了,仔细分辨可知,他们通往的应当是大门的方向。所以晚宴果然提前结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宾客可有尽欢没。 先前在都城时,祖父是权势滔天的护国大将军,听闻那时就连皇帝设宴,都要先敬他三杯。因此,久而久之,无论何等规模的宴席,对祖父来说,都不过一碟小菜。 后来虽然被贬到桐城,但大半辈子累积下来的余威犹在,作为桐城最高级别的行政长官,在桐城这一亩三分地里,一切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可如今,小小一场晚宴而已,占据了绝对主导权的祖父居然只算准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算准故事的结尾。 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除了唯一的一个变数以外。 如果说这个定数是今日远道而来的小公主,那么,李眸色一暗,看来,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思虑间,灵活翻动十指,他飞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果然猜的没错,没一会儿,两行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行刚劲有力迈得沉稳,一听就是祖父的步子。 而跟在后面的另一行则轻浅且微弱,显然是因为对地形不太熟悉所以跟着指引的人。 不好,沉稳的脚步突然换了个方向,很快便再也捕捉不到了,这也使他更加确定来人正是祖父。 失去了前方人的指引,后面的脚步声顿了足足两秒,接着开始变得毫无章法,在风中微微凌乱起来。 要知道,能脱离祖父对局面的掌控,使刚进行到一半的表演戛然而止,令宾客们毫无怨言匆匆离去的人并不多。 而能让祖父在夜深露重的晚上亲自在前方带路,且还特意把客人“丢”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让对方出其不意的找到他,从而满足对方小小心愿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准确的说,能让祖父花费这许多心思且从头到尾都严谨以待的人,迄今为止,在桐城有且仅有一个。 到了这个关口,他要是还猜不出来者究竟何人,那他的愚蠢就要突破天际,笔直的冲出云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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