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里,她还在想那个香囊。总觉得上面的花纹很是眼熟,但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接下来几天,宋明璟派人一直在走访排查线索,府衙里并没她什么事。 因此慧娘便在家里帮着陶燕娘出摊,倒是难得的清闲了一段时间。反倒是玉娘,整天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 这天,慧娘吃过了饭,觉得有些头脑发昏,便早早上了床。 睡到半夜,慧娘突然一个翻身自床上坐起,她按着砰砰狂跳的心,回想着方才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被颙王圈着,帮他善后处理那些尸体。颙王一身白衣,上面金色的暗纹突然活过来,如蛇般缠向她。 看着昏暗跳动着的灯光,慧娘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香囊眼熟了。那上面的绣样,乍一看就是普通的云纹,但若仔细观察,那些云纹又像极了忍冬纹。 而方才梦里,颙王衣物上绣的花纹也是如此,乍一看是云纹,但细看却又像忍冬纹。这样的绣法很特别,因为两种纹饰都是溜边用的。很少有人会这样将两种花纹绣到一起,因为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显得繁琐而又杂乱。 她对绣技研究不深,两辈子加起来,也只在颙王身上,还有这个香囊上看到过这种绣样。 难道这个案子,竟同颙王有牵扯么?她的眼眸渐渐变深,摇摇头——不可能,现在的颙王应当还在京城。 那为什么,香囊上会绣着这样的花纹呢? 因心里存了疑惑,第二天一早慧娘便跑去找到陶燕娘的绣筐,在里面翻翻拣拣。 陶燕娘一看,还以为她终于开了窍,愿意学些女儿家应当学的东西了。 当即喜得赶紧去取了绣绷等物:“慧儿,你终于肯学女红了!那今儿你就别出去了,在家好好练吧!” 慧娘吓一跳,赶紧推开她娘:“不是不是!我可学不来那东西!一看就头疼!” 陶燕娘失望地收回绣绷子:“那你翻我的绣筐子干什么?” “哦,我是想找找祥云纹还有忍冬纹的花样子!”找得眼花,慧娘索性丢了绣筐问她:“娘,祥云纹同忍冬纹合在一处常见吗?您有这样的花样子吗?” “两个花样子都是溜边用的,如果用在一起会比较繁琐杂乱。我没那样绣过,也没听说谁会那样绣。”陶燕娘摇头,仍是不死心,将手里的东西递了递:“你真不学这个?女儿家总归是要学一点子女红的。” 看着陶燕娘期翼的目光,慧娘一阵头疼,赶紧摆手躲开:“别别,我根本学不会!我只是看到有人拿这两种样子绣了香囊,觉得很好看!” 陶燕娘想了下,实在想象不来两种花纹挤在一起的样子,便叹了口气,深觉自家大女儿的审美得好好培养一下了。 再一看慧娘一身灰突突的男子打扮,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好玉娘经过,看着陶燕娘一脸丧气,忍不住插嘴道:“姐姐说得可是变异云纹?是将云纹变异排列成忍冬的样子么?” 慧娘眼睛一亮,“对对,就是这样子的,你见过?在哪里?” 玉娘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慧娘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不过还是点头道:“我在徐惠那里见过,确实还挺好看的。据她说,这可是她自己独创的呢!” 陶燕娘愕然,她实在想象不出,两种溜边的花纹挤在一处会是什么样子,乱七八糟。 “那你可曾听过别人会绣这花样子?”慧娘皱着眉,怎么也无法将徐惠同这桃花案联系在一起。 难道,她曾送过香囊给别人?会是谁呢? 玉娘迟疑着摇头:“未曾,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自己这个姐姐不是向来只关心那些破案的事情么? 对上玉娘狐疑的目光,慧娘回过神来,含糊道:“就是在外面碰到,觉得很好看。我帕子丢了,想请娘帮我绣张这样的。” “哦,”玉娘点头,虽然还有些疑惑慧娘的说法,但看时候不早了,她得赶紧出门,便随口道:“那个花样子很难画的,画不好就会很繁琐。不过徐惠开了间脂粉铺子,里面有卖一些帕子之类的小物件,有一些便用的是这个忍冬云纹。我一会儿要出去,回来的时候若经过,可以帮你带一方。” 慧娘眼睛一亮,对啊!铺子!她可以去请宋大人查一下徐惠的铺子。先前是她钻牛角尖了! “不用你带了,你告诉我她铺子在哪里,我一会儿自己出去找就行!” “啊?”玉娘顿时为难,她并不想让慧娘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 “怎么了?”慧娘侧目。 对上慧娘狐疑的目光,她想,大不了一会儿躲上一躲好了! “徐惠的店在春明街,有个挂着藕荷色帘子的店铺就是了!现在没正式开张,还在试运行阶段。” 说完,玉娘便匆匆出门去了。 看着玉娘急匆匆的背影,慧娘突然想起来问:“娘,玉娘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整日里早出晚归的?” 陶燕娘正在清点酒坛,闻言不以为意地道:“她向来爱热闹,定是跟哪个小姐妹约了去玩。我说你也老是去府衙里跟着你爹混,传出去多不好!” 见陶燕娘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式,慧娘吓得赶紧告饶便找个借口出门去了。 看着慧娘离去,陶燕娘嘴张了张,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头疼地捶了捶脑袋。 本以为来府城是件好事,却没想到那天刚到府城,窦武就被宋明璟留了饭。回来就冲着自己长吁短叹,连说若慧娘是个男儿就好了。 还说当初若不是宋明璟,只怕他都活不下来。所以窦武一直以一个良民的身份干着仵作的事情,一是为了报恩,二则便是因为真的喜欢替人伸冤的感觉。 而现在慧娘在仵作一行显出极高的天分,宋明璟有心栽培,却担心自家不同意。还絮絮叨叨地同自己讲了许多前朝女捕的例子,还说现在大周有个晴郡主,也是一名很厉害的女捕。 依陶燕娘对窦武的了解,明显是乐意宋明璟栽培慧娘的,否则他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陶燕娘有心阻拦,却也知道窦武的性子,若是真决定了什么事,她一定无力改变。 “说什么女捕!”陶燕娘重重地将手里的酒坛子墩在地上,气得磨牙,“那些女捕哪一个不是出身高贵!慧娘这样,还不就是只能当个仵作!以后还怎么让她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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