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应姑娘来了。”芍药通报之后，为应悦打起了帘子。 “好，你去厨房拿些新做的点心来。”顾瑾凉起身，拉着应悦的手走到了书桌旁，“我这正在写及笄礼的帖子呢，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写的怎么样？” 应悦探着脑袋仔细看了几眼，笑道：“表姐的字比我的实在强太多了。” 顿了一下，她又道：“不过表姐的字好像跟四妹妹风格很太一样，若不是亲眼看着她写出来，我差点不敢相信那竟然是她写出来的。” 顾瑾凉看向她，似有不解。 应悦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看着她的字，倒像是季姑父的笔迹。” 听了她的话，之前在顾瑾凉脑袋里转来转去关于刘泓嘉的事情顿时轰然散去，只剩下要面对的现实。 顾瑾凉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上次看了顾瑾蓁的字会觉得眼熟，本以为是以前的顾瑾凉留下的记忆，没想到却是她自己上辈子的记忆。 顾瑾蓁如今笔力不足，模仿的与现在季清的字倒不十分相像，但是和顾瑾凉上辈子的时候见过的年轻时期他的字，倒是有八分相似。 顾瑾凉眉间突突的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面上却还镇定的拉着应悦的手，说道：“还好妹妹你及时告诉我，蓁儿年纪小，心里崇敬仰慕季……姨父也是有的，我们做姐姐的，才更要好好引导她，不能让她将来走了错路。” 应悦点头，知道顾瑾凉是想把事情定性为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顾瑾蓁自己一时单恋。 但看着表姐如此快刀斩乱麻的定义了这件事情，她心中还是敬佩不已。 对于母亲说的，“以顾瑾凉的家世能走到如今地步”其中的含义，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等芍药领了点心回来的时候，却只见到自家姑娘一个人正在发呆，不由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将点心摆盘。 顾瑾凉正在思考，季清和顾瑾蓁到底是走到了哪一步。 就算当初季清翻脸无情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却怎么也无法想象他竟然能和自己如今的妹妹有什么首尾。 “芍药。”顾瑾凉回过神来吩咐道，“去叫五福盯好车马和门房，只要四妹妹要出门，或者是她身边的人要出门，就立刻派人来回禀我，并且为我常备一辆可以随时出行道马车。“ 芍药面色如常的应下告退，仿佛浑然不在意顾瑾凉明显透露出的要对付顾瑾蓁的意思。 辛嬷嬷早已告诉过她，她因为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就算被买进府里也不过就是个粗使丫鬟，加上她脑袋又不聪明，甚至还有些笨拙，若不是大姑娘坚持，她如今哪里能有这样的日子，甚至还能送些银钱回家去。 在顾家，大姑娘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何况大姑娘也不是什么严苛的性子，平日里也不爱找人麻烦，二姑娘三姑娘那是自己撞上来的。 本以为四姑娘也是家里难得脑袋清醒的人，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这些大小姐们日子过的那么舒服，怎么就不能安分点呢？带着自己满满的不解，芍药离开了。 顾瑾蓁浑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识破。 她只想着，过几日就是大姐姐的及笄礼，到时候虽然季清会来，但是陪在他身边的，定然还有他的妻子。 心中黯然之余，顾瑾蓁忍不住让人递了信想要提前见他一面。 作为没有什么话语权的顾家四姑娘，虽然她和顾瑾凉的关系较他人要好一些，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想要给外人递信，却还是只能借了身边丫鬟喜鹊要给家里递信的名义送出去。 而作为顾家隐形的头号人物顾瑾凉，则是没什么难度的拿到了她的信件。 顾瑾蓁果然很小心，她不但换了字体，内容也没有提到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就连用词也是相当粗糙，含义简单。 就算这封信被人看见了，只推说是她身边的丫头在外面有了情郎，也是说得过去的。 “还让原来小厮原样递回去，记得跟他说清楚，不许将事情泄露出去。”顾瑾凉面无表情的将信递给芍药。 “姑娘请放心，当初是以夫人的名义让人截了这信的，他拿了四姑娘的银子没办好差事，我们只当是正常的检查完了。他为了挣下次的钱也只有绝口不提的份。”芍药道。 顾瑾凉点头：“你去定下临福酒楼他们约定包厢隔壁房间接下来的半个月，记得不要透露出身份。” 芍药领命而去。 顾瑾凉整理了心情，又去叫人喊了应悦和顾瑾蓁一起来说话。 “大姐姐，就还有五日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竟还有空找我们说闲话。”顾瑾蓁笑着的坐在了她的身侧，神色间很是亲近。 顾瑾凉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到时候不过是露个面，其他的母亲早就备好，有什么可忙的。” “这么重要的及笄礼，大姐姐全然不放在心上，莫不是心思都用在了后面的婚礼上？”顾瑾蓁打趣道。 顾瑾凉丝毫不见羞色，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思放在上面不是理所应当吗？” 顾瑾蓁没想到顾瑾凉会这样说，便有些讷讷的觉得没趣。 倒是应悦，反而是听出了顾瑾凉话里的意思，便猜测她应该正是证实了之前的猜测，所以心里憋着一团火，话语间也另有所指。 顾瑾凉也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大妥当，毕竟是对这个妹妹还算有几份感情，所以她才失了分寸。 想到过两日还要查探清楚他们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顾瑾凉只得按捺住心情，又与她继续说笑起来。 到了后日，顾瑾凉起了个大早，直接赶在顾瑾蓁出发之前去了临福酒楼。 顾瑾凉心底隐隐存了一丝希望，顾瑾蓁说不定只是被季清蒙骗的，毕竟两人年纪差了这么多，季清又惯会使手段，她年纪小，识人不清也是有的。 临福酒楼位置还算不错，地势有些偏僻，路却不难走，又正处在河边，位置好的厢房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河面上的景色。 只是到了冬天，未免就显得有些萧条。 顾瑾凉戴着兜帽，隔了一段距离就把自家马车寄放在了别的店家里，反而自己带着辛嬷嬷步行而去。 “就是这里。”辛嬷嬷指着角落里被挪了位置的架子后面的一个小孔，小声说道，“我看着两边房型差不多，这个位置也是有博古架作为遮挡的，姑娘只要靠在这里，虽然看不完全，但是还是能听见对面说话的。” 顾瑾凉只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大清早的，酒楼实在是没有什么生意，因此当楼下出现动静的时候，顾瑾凉就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先来的脚步声坚实有力，只有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轻而忙乱的脚步声响起，大约是两个人。 顾瑾凉毫不犹豫，轻手轻脚的走到小孔旁向内张望。 一进门，将喜鹊留在门口放风，顾瑾蓁便如乳燕投林一般的抱住了季清，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 季清似乎颇为受用，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过两日就能见着了，怎么还特意邀我出来。” 若不是顾瑾蓁一贯乖巧，知道不能见的太频繁，这次他也不会干脆的答应要来。 “过两日虽然能见你，却不是像这样能一直看着你。”顾瑾蓁娇声说道，“我想着总要今日看够了，省的到了那日我控制不住自己，叫，叫她看出些端倪来。” 季清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顾瑾蓁急忙道：“我不是在威胁你什么，我只是，只是真的想见你。” “我当然知道。”季清轻声道，“就是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对不住你。” “你哪里对不住我呢？”顾瑾蓁摇头，仰慕的看着他，“你对我，已经比许多人对我要好上太多了。” “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孩子气的迷恋，也未曾想到你我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季清说着。 而原本一直神色淡淡的顾瑾凉直到此刻，才忍不住蹙了眉尖。 难道竟然真时顾瑾蓁先动的心，失了礼？ 只听顾瑾蓁继续说道：“自从那日你从恶人手下救下了我和姐姐，我对你就绝对不是什么一时迷恋了。只有你，也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是感觉最安全，最快乐的。” 顾瑾凉终于动容。 原来竟是因为那一日的事情。 这真要细较起来，竟然是她的过错了。 若不是她带着顾瑾蓁出行，她们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季清就没有机会让顾瑾蓁觉得是他救了她，她就更不会对他因此有了其他心思。 只听季清继续道：“你那日，当真也是吓了我一跳。” 顾瑾蓁微微侧头，似乎有些疑惑：“是怎么吓了你一跳？莫非，是这样么？” 话一说完，顾瑾蓁便凑了过去，在季清唇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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