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季清就在身侧，顾瑾蓁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但一看见应念雅，她就又忍不住想起当日自己差点被当场抓住的窘迫难堪和紧张羞愧。加上今天是顾瑾凉的大日子，顾瑾蓁不想多生事端，勉强撑到她的大礼结束之后，就以身体不适匆匆回了房。 在一旁一直盯着她的喜鹊也是松了口气。 四姑娘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能被原谅，但自己可是在大小姐跟前挂了号，若是四姑娘在今天再出了什么差错，不说大姑娘会对她怎么样，单就是也在顾家做下人的她老子娘，就能先把她给打死。 见顾瑾凉礼毕，应念雅正要过去跟她说说话，就见顾荣宏一脸喜色的从前院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众太监。 “给大姑娘道喜了。”来人也算是顾家的老熟人，纪公公。 “多谢公公。”穿着一身礼服的顾瑾凉行动有些困难，但仍然姿态从容的对着他笑了笑，“难得公公赏脸，在这样的日子出现，不若就坐下喝几杯薄酒如何？” 纪公公忙客气的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着身上是背了差事，差事没办完如何敢吃酒呢？” 他说着，冲着身后一扬脑袋，便有小中官们抬了两个硕大的箱子过来。 “奉娘娘旨意，知道大姑娘及笄，特送些礼物给大姑娘把玩。”纪公公笑的格外含蓄，示意手下打开箱子，同时开始唱名：“娘娘赐，青玉佛手一对，玛瑙浮雕狮耳手炉一对，白玉荷叶茶具一套，铜珐琅琉璃镜一台，妆缎两匹，银狐皮三张，内造胭脂二匣，金鎏银点翠宝石发钗一对，赤金累丝镯一对……” 林林总总，加起来竟叫纪公公唱了有小半刻钟。 “这送礼的娘娘，应该就是信王的母妃了吧？”宾客中有妇人小声议论着。 “可不是，当婆婆的对媳妇那么好，顾大姑娘以后有福咯。”另一人道。 而男宾客看见的却不是婆媳关系这种小事。 “听说那位娘娘的手段很不一般。”有人这么说道，“听说皇上如今别的宫殿也不去了，就只宠爱那位了。” “皇上么，自然是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有些比较圆滑的人这么说道。 “我看，皇上多半还是看在信王的面子上。”另有比较实在的人说出了心里话，“之前信王办了受灾地方的那些贪官，可是大大的出了一场风头。” “那案子不是定王和信王一起办的么？”有不大清楚情况的人插了一嘴，却没得到回答。 大部分知道，年前抓贪官这事是信王一人起的头，定王不过是后来奉了皇上的质疑才加入的。 但信王不但不介意，反而愿意分功给定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娘娘果然很看重瑾凉。”亲自看了一眼礼物，应念雅若有所思的说道。 别看这些礼物里面好像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但零零总总，竟全是顾瑾凉用得上的东西。且东西越杂，越显得宫里那位是真想着她，不是随便找些什么东西赏赐下来。 而且还特意捡了这样的日子，派了得用的太监这样张扬的唱名，宫里娘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公公辛苦了。”顾瑾凉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含义，便示意自己的贴身丫鬟芍药亲去奉茶。 这差事她上辈子也做过，不让看表单要用背的，那是上位者对被赏赐者极大的善意。 顾瑾凉充分感受了慕芷兰对她的看重，明知道这可能是对方的手段，却仍然止不住的生出了一丝感激。 纪公公也着实渴了，不客气的将茶一饮而尽，道：“这下差事办完了，茶也吃完了，小的便先回去了。” 顾荣宏闻言，立刻上前挽留。 纪公公在宫里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一号人物，他巴不得对方今天就在这不走了，好叫别人看看，他顾家和宫里有多密切。 然而纪公公却没有理会。 他是来给顾大姑娘造势的，可不是来享福的。顾荣宏拎不清是他的事情，还好顾大姑娘却是个明白事理的，只让人送上大红包却没有开口挽留。 再者，宫里可还有人等着他回去复命呢。 有了宫里的娘娘亲自给顾瑾凉造势，这场宴会便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每个宾客都是带着笑容满意而去。 从顾府回去的路上，应念雅含着笑和季清在马车里说话：“前些日子我去见娘的时候，她为了舒玄的婚事很是操心。” 季清道：“舒玄自身才学不错，家世也好，这有什么好操心的？” 应念雅道：“我看她的意思，好像是想和顾家亲上加亲。” 季清眉头微皱：“什么意思？你哥知道吗？” 应念雅忙道：“自然是知道的，他也并不反对。毕竟之前瑾凉从应家离开的时候，到底是有些难看的，如今她这样有出息，总要想法子弥补一下才是。” “怎么弥补？”季清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娘的意思是从顾家其他几个姑娘里面挑一个。”应念雅小心的觑着季清的神色，“我看着也就顾四姑娘合适，毕竟只有她是嫡出，年龄也更合适，跟瑾凉的关系也更要好。” 季清没什么表情的道：“她不行。” 应念雅挑眉：“怎么就不行了，说起来她也算是舒玄半个表妹呢。” 季清神色不变：“她算的哪门子的表妹，顾家全家也就顾瑾凉能和应家还有点关系。这件事情你别管，我会去找大哥聊一下。” 应念雅神色微沉，却还是道：“其实就算顾四不是表妹，我看她也挺好的。性子文静，听说也是个爱看书的，和舒玄应当也能说到一起去。” “你们是想亲上加亲，但就因为她是顾家的人才不行。”季清看了她一眼，道，“大哥是怎么想的？这件事要是被恭王知道了，他能有什么好结果？只怕连舒玄都会被连累。” 提到刘砚初，应念雅便住了口。 她是知道自家男人如今是恭长长史，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也想让娘家人和顾家重修旧好。 不为其他，就只是想将来万一季清哪里做的不好，被恭王厌弃了，总还是有信王的。 何必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 季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以为应家大房能压着二房是因为谁，如今顾瑾凉要应悦做赞者，说不得就是心里对大房存了怨怼。你还想再赔一个舒玄出去？” 应念雅心里一惊，道：“不能吧，她会找应悦，不过是因为大房没有女孩儿不得已为之，本意应该也是想和应家修好的。” 季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大房没有女孩儿她能不知道？知道了还要提出来，又是什么用意？她如今是信王的人，宫里的娘娘也对她青眼有加，你当年做的事可不算隐秘，若是她知道了，蓄意利用二房来对付你们，又怎么样？” 听到一直想忘记的陈年往事，应念雅神情一怔，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顿时把之前对季清和顾瑾蓁的怀疑甩到了脑后。 看着她陷入自己的思绪，季清默默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顾瑾蓁……他怎么可能会看着她嫁给别人。 …… 而在另一边顾府，本来在清点礼品并收入库房的曹晏然却是神色有些古怪的给顾瑾凉送去了一封信。 “这信上没写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打开看了一眼，结果好像是给你的。”曹晏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顾瑾凉疑惑的打开，却看见信内言简意赅却充满邀功之意的写了五个大字。 “都是我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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