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兰忽而也意识到顾瑾凉所说的意思。 在她的甘泉宫内，刘文曜是从来不会摆架子的，对待泓嘉的态度一向也很随意。她宫里的宫女们又有眼色，从来不敢主动往前凑。 日子久了，她几乎也要以为他就是自己眼中看见的样子。 但回想到当年偶然看见过的他和臣子们在一起相处时的模样，慕芷兰对顾瑾凉所说的就完全明白了。 到底辈份有别，慕芷兰并不强求她和自己一样。 “觉得信王府怎么样？可还合意？下人得用吗？”慕芷兰换了个话题，问道，“府里有没有人不长眼睛怠慢你？” 她是一直很担心刘泓嘉在外面的情况的，只是介于他到底是个男孩子，并不耐烦这些琐碎小事，便只能自己想法子让人打听。 但隔着一堵宫墙，总有不便之处。如今有了儿媳妇，询问起来倒是方便多了。 顾瑾凉如实道：“儿媳刚到王府，许多事情也不大清楚，只是昨天那样忙乱的情况下都没出什么乱子，想来王爷之前也是将王府管理的很好的。” 慕芷兰对此不以为然：“他是个男人，许多小事根本不会去在意，王府那帮人又是宫里直接调过去的，出什么差错倒不至于，但尽不尽心是两回事。” 顾瑾凉乖巧的作受教状。 慕芷兰见了却是一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挺大大方方的，那时候我心情不好你还会安慰我两句，如今我们正经成了一家人，你怎么反倒含蓄起来了。 顾瑾凉只好羞涩的笑笑，面对准婆婆和正式婆婆，总会有差。 慕芷兰倒是没在意，大抵是新嫁娘总有几分羞涩。 她又问起了自己在意的另一件事。 “昨天晚上，你们还顺利吗？” 顾瑾凉有些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道出了实情：“昨天晚上因为殿下喝的有点多，我也折腾一天有些累了，所以其实并没有……” 慕芷兰倒并不怎么介意的模样，道：“其实倒也正常，听说昨日他那些弟弟们没少灌他酒，若不是还有前面几个哥哥帮着挡一下，他能不能自己走回房间去还不知道。” 顿了一下，她拉着顾瑾凉的手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要催促你们的意思，你年纪还小，就是暂时不圆房也没什么，权当调养身体了。” 顾瑾凉暗自惊讶她过分通情达理的想法，面上十分柔顺感激的点头。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得。”慕芷兰神色郑起来重，“泓嘉如今身在皇子府，我在宫里就算想照顾也是鞭长莫及。而这世上有些人惯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瑾凉一一应下。 慕芷兰最后并没有留他们用午膳，直接让他们带着赏赐回去过二人世界了。 若是一般夫妻，刚成亲总是有好些日子会如胶似漆，能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是高兴的。 但放在现在的顾瑾凉和刘泓嘉身上，气氛便显的有些尴尬了。 “父王把我这几天的差事都停了。”回到王府，刘泓嘉在屋子里无聊的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新婚燕尔的，为了名声着想，我们还是多在一处吧。” 顾瑾凉一直谨记着自己的职责和慕芷兰之前叮嘱她的话，闻言便立刻道：“殿下说的有理，正好我也想趁着你现在有时间来整理一下王府里的庶务，我这初来乍到的没什么威严，只好全靠殿下帮着我狐假虎威啦。” 她说的一副理直气壮而又理所当然的模样，刘泓嘉心知肯定是他母妃也说了什么，便随口应了。 只是她丝毫不见因为新婚而羞涩和忸怩的模样，叫他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去花厅吧。”顾瑾凉打开房门，给自己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便十分积极的带头往前走。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时辰还多。 “李嬷嬷，李嬷嬷，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围在外院的下人们一见终于有人从花厅里出来了，便都围了过去。 “还能有什么情况。”大冬天的，李嬷嬷硬是出了一脑袋的汗，出了花厅，她才敢擦一擦，“王妃不是一般人啊。” “能是一般人吗？哪有新娘子嫁过来第二天就要抓庶务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李嬷嬷却是哼了一声，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说话的那个人：“王爷亲自在里面给王妃撑场面，你这话，要不要进去说一遍。” “王爷怎么能就这么同意了？虽然是王妃，到底才嫁过来，能力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回头出了岔子谁负责。”有人不服气。 李嬷嬷闻言却是嘴角一抽：“大家小姐哪里有不会管家的，就算是因为是嫁到了皇家有些事情不了解，人家身边可也跟着宫里赐下来的嬷嬷呢。” “要我说，大家最近还是老实点吧，尽心尽力伺候好王爷王妃是正经。” 看着李嬷嬷走远了，有人唾了一口唾沫：“真是见了王妃一面就吓破了胆，我们可是宫里派过来的，别说是王爷王妃，便是皇帝都伺候得，瞧她怂的。” 却也有人想着李嬷嬷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算经历过些事情的，连她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自己还得更加小心些。 打定了主意，这些人便赶紧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剩下的那些，晃悠了一阵子见短时间内没人再出来的模样，便也散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铃兰，扶桑等人瞧在眼里。 顾瑾凉其实总共也没见几个人，不过都是些家中管些琐事的老妈子们，真正涉及到金钱的那些核心的人物，她一个都没见，也暂时不打算见。 “看来王府里果然是看起来紧，内里却松散一片。”结合着家里带来的小子们在下人房里打听到的，和丫鬟们观察到的，顾瑾凉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状态。 这些能跟着皇子出宫建府的宫人们，多半都是有些门路的，他们也算得上是有半个铁饭碗了。若是差事办的还算得力，将来可以跟着王爷们去封地，就算不那么得用的，最差也能回宫里继续当差。 有了在王府上当过差的经验，宫里总不至于太为难他们。 是以大部分人都还是抱着得过且过，只要出错不要只抓到他就行的心态。 “王爷是打算就这么下去，还是想要整顿一下？”顾瑾凉转头看刘泓嘉。 刘泓嘉放下手里的书。 他其实是真的不大在意这些琐碎小事的人，围观了一下午想法也仍旧没有改变。 在他看来，之前他过的也挺好，有什么可改变的？ 但是到底是王妃要做的第一件事，他总得表示一下。 “改！都交给你改！”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顾瑾凉欣然点头，用画笔圈出了纸上几个名字：“这几个人，都换了。” 辛嬷嬷一惊，介于刘泓嘉还在一边，没敢接话。 “直接换掉？”刘泓嘉虽然不管庶务，但也恍惚间觉得管家好像不是这么管的。 “直接送回宫里就行。”顾瑾凉微笑，看向辛嬷嬷，“去宫里的时候，你记得去给母妃先请个安。” 狐假虎威，可不仅仅假的是刘泓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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