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铭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面目狰狞,双目赤红盯着云凰,“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是吗?” 他用的是问句,心里确早已经下了定论。 云凰能感受他在克制着手上的力度,她冷笑着看他,像是在看一个临死前奋力挣扎的可怜虫,她从嘴里艰难吐出几个字来:“本宫不知道驸马在说什么。” 听到她的狡辩,廖清铭更加暴怒,他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只断了尾的箭来,送到云凰眼前,咬牙切齿道:“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云凰淡淡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箭,眼中毫无波澜,脸上笑意未消,“一只断剑,能说明什么?” “你以为这种特制的箭只有箭尾处设有标记吗?”廖清铭冷声道,“为了防止清查数目的时候有断箭无法辨认,每支箭的箭头也会标记上特殊记号。你以为去掉箭尾,就万无一失了吗?” “所以呢?”云凰道,“就算是本宫的箭不小心断了一支,又有何奇怪?” 廖清铭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怒意更浓,几乎失了理智般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我特意回去查看了当时的现场,就在那里捡到了你的箭,而当时你跟那个顾昭还没跟上来,你又怎么解释你的箭会出现在那里?” “本宫为何要解释?驸马若是有证据指出是本宫在陷害你,大可以去皇兄面前揭发本宫,甚至也可以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你的父亲,让他来处置本宫。更或者,现在就杀了本宫!”云凰脸色涨红,嘴上却仍旧不肯服软。 看着她强撑着难受的样子,廖清铭突然有那么一瞬,竟有些不忍。他手上松了松,目光疼痛,“你为什么就一定要与我作对?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好好度过下半生,你为何就不能给我个改过的机会?难道你竟真的恨我至此,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云凰趁着他松手的间隙,连续咳了几声,戏虐地看着他不说话。 恨?若是他知道曾经对秦芗做过了什么,还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让她原谅的话吗?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云凰遥遥地看见有几个人影过来,心中冷笑,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廖清铭那只拿着箭的手,将箭头对准了自己。 廖清铭一时疏于防备,震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只见云凰双手握紧他的手,使出仅剩的力气,强制拉着他的手猛然将箭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云凰闷哼一声,身上承受着剧痛,嘴角却带着笑意,看得廖清铭浑身发冷。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周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大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顾昭远远地看见对面的情景,眼睛还无法相信眼前岁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便率先席卷而来。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力量紧紧攥住并反复揉搓,痛得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缰绳。 他再也顾不得身侧的皇帝,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策马狂奔。他恨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来,这样就能够飞到她的面前替她挡下所有痛苦。 廖清铭完全被眼前突发状况弄懵,还没等他清醒过来,身后一股极大的力气便将他掀翻过去。 云凰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子一软,便往地上栽去。 顾昭伸开手臂将她接进怀里,他的浑身在颤抖,抬手想要去触碰那插在她胸口的箭,却又害怕会弄疼了她。他惶然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将她抱住,生怕一松手,她会便随风而去。 顾昭望着她的眼睛,哽着声音一遍一遍的低声喃呢:“没事,没事,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凰失去血色的脸上展开一个无力的笑来,缓缓抬起手,抚摸住他的脸,“别怕,我会活着。” 这句话几乎用掉了她最后的力气,身上的疼痛感似乎越来越麻木,睡意渐渐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的手无力垂下,慢慢合上了双眼。 云凰:“真他喵的疼!为了完成任务我容易吗!” 凤仪:“你也太拼了!我还能说什么!给你点根蜡!” 顾昭嘴唇颤抖着,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一遍一遍地低喊:“不要睡,不要睡,我在这儿,你看着我,你睁开眼看着我……” 他害怕极了,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还没有将她光明正大的娶回家,还没有机会喊她的名字,还没有将自己的一切通通给她,绝不允许她这样轻易离开。 廖清铭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昭怀里的人,他甚至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秦睿急马过来,迅速翻身下马,疾步走到云凰身边蹲下,查看了一下伤势,抬头对顾昭道:“先不要动她,朕已经命人快马去把太医带过来,应该还来的急。” 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安慰顾昭,但直觉上觉得,顾昭似乎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痛苦和绝望,包括妹妹的丈夫和他这个哥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顾昭如此失态的样子,与平时那个表面上似乎什么事都不太上心的丞相截然不同。 他豁然起身,目光冷然地看向廖清铭,压着怒气道:“来人,将此人压下去。行刺公主,即使是魏国公在这儿,也无情可求。” 廖清铭的眼睛仍旧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云凰,竟也忘了狡辩和反抗,木然地被两个御林军架着带了下去。 一阵手忙脚乱,老太医的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来,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不过是随驾侍候以防万一,没承想竟生出这么多乱子来。 先是皇上受伤,好在不慎严重,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公主又出了差错,简直是要了老命。 老太医抬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终于舒出一口气来,还没等他向皇上回话,便被丞相一把揪住了衣领,几乎要将他凌空提起来,“公主怎么样了?快说!” 老太医一把年纪,被这样提着老骨头都要散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皇帝上前按住顾昭的肩膀,沉声道:“丞相莫急,先让太医把皇妹地情况说清楚。” 顾昭手上顿了顿,才迟疑着将老太医放在地上。一直绷着的神经几乎要扯断,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却始终是徒劳。 “禀皇上,公主的伤虽然严重,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如今箭已拔出,血也已经止住,待老臣回去开几副止痛和加速愈合的药给公主服下,应该不会有大碍。”太医抚了抚胸口,回话道。 听他这样说,顾昭一颗提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他旁若无人般地蹲下身将云凰轻轻抱起,一步一步地朝营帐的方向走去。 秦睿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真是谁都能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天色渐暗,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弄得谁也没心思再去打猎。众人都早早的回了自己的帐内,收拾东西准备败兴而回。 廖清钧在云凰的帐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他急切地想要进去看看公主的情况,却又碍于皇帝还在里面,不好进去。 云凰迷迷糊糊醒来,入眼便看到顾昭坐在榻前,他的神情颓然,眉头微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往日地精神头。 见她睁开眼,顾昭的眉头才展开,露出笑来。他趴下身子,眼中尽是疼惜,凑近她柔声问:“醒了,还疼吗?” 云凰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道:“疼。” 一个“疼”字瞬间将顾昭的心又揪了起来,他眼眶微红,伸手抚了抚云凰的额头,柔柔一笑,哄小孩般道:“待会儿喝了药就不疼了,有我陪着你呢。” 她说疼,他心上便要疼上几百倍。 负手立在一旁的秦睿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再将他视作透明人,咳了一声道:“皇妹既然已经醒了,丞相也该放心了。至于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说法?” 顾昭眼中仿佛只有云凰的存在,他背对着秦睿,道:“皇上想要说法,微臣自然会给。只是公主现在刚刚转醒,需要静养,微臣恳请皇上不要现在追问。待回了京,微臣会跟皇上坦白一切。” 秦睿愣了愣,自觉再继续追问下去倒显得自己太过无情,只得道:“既然如此,皇妹先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你们……”接下来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秦睿见似乎也没人关心他说什么,只好悻悻地兀自出了营帐。 廖清钧见皇帝出来,忙上前躬身,问道:“皇上,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皇帝瞟了他一眼,道:“已经醒了。”他边走边道:“爱卿这么关心公主,可是想要替你的兄长求情?”他冷哼一声,“大可不必!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驸马刺伤公主的事,即使你父亲想要包庇他,恐怕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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