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十字路口前，周围的温度竟更低了。刚才还只是让人想打颤的寒意，此刻就像是直刺到了骨头里。 明颜神色微微凝重，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身边的马路上的是挤挤挨挨的汽车，人行道上的梧桐树绿的滴水。只要从这个路口往东几十米，就能回家。 看上去无比正常，可还是让她的脚步顿了顿。 明颜虽然在风水上无半点天分，可是从小在风水世家里耳濡目染，直觉上比旁人敏锐太多。 ——不对劲。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明颜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了明父明母的电话，然而都是挂断。 自家父母于风水上造诣深厚，明颜本想场外求助，眼下这条路却被切断。 她望向面前的街道，终于明白伴随着而来的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 长嘉街本是城市的主干道之一，可是在走了这么久自己居然没听到任何响动，也没遇到往来的行人。 无论是按喇叭的动静，或者是交谈声，都像是完全被抹了去。 明颜正想着，鼻腔中却涌起了血腥气。 这气味来的突然，更像是直接投映在脑子里，可更为奇怪的是少女兀自走了起来。 明颜脑海中警铃大作，然而走动的意图却没有随着她的想法停下！ 血腥气引着少女左拐右拐，最终站在了一栋亮着灯的高楼前。 她还没喘匀气，那股血味再次涌动，迫使少女进去。 等进入楼内，怪异的气味散掉，明颜算是暂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明颜站在大厅里，皱眉观察四下的环境，可身后却传来低低的笑声。 那声音低沉又哑是个男音，然而绝算不上好听，反而透出种冷意。 她用余光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明颜在心里骂了句，紧接着从兜里摸出了道明黄的符篆，利落的贴了上去！ 符篆似是确实贴在了实物上，一瞬间空气里传来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随后无风自燃，只剩下灰烬掉了下来。 “别白费力气，没用的。” 出乎意料的，这轻飘飘的冷厉声音就在明颜的耳边响起。 明颜站在玻璃门边，澄净的一双杏眼微眯了眯，忽的吐出口浊气。 她捏了捏额心，“千方百计把我引到这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可没兴趣把你带到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那声音说话间似是离得更近了，口气中满含嘲讽，极为不屑。 明颜不懂话中含义，更不想凭空相信这人。 贺关山似也察觉了少女的防备，不爽的啧了下，接着明颜就试到眼上莫名发凉。 再睁开眼时，面前已是莫名换了个样子。 高楼仍是原先的高楼，只是内里翻腾的黑气遍布地板墙体，有如张着口的狰狞兽类。 她心底突突猛跳，身边那位却又闲闲的开了口，颇有些不嫌事大的意思。 “暂时给你开了天眼，这下应该能看清楚了。” 明颜转身看去，原是身边不知何时抱臂站了个人。 他面容十分俊美，五官深邃，整个人像是苍劲的竹，可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似玉石般的质地。更别提周身萦绕着薄薄的黑雾，处处充斥着诡异。 确实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可也一对视就能让人知道不是个活人。 贺关山低头看看无声打量着自己的少女，嗤笑了声。 他还当是哪家来鬼市练手的后生，其实是个毫无天分的小辈。 明颜收回视线，少女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然而借着暂开的天眼，她能清楚的看出贺关山的怪异。 先前围绕着他的并非是什么黑雾，而是有如实质般，黑中带红的凶煞戾气。 根据明家父母曾经给她普及的，一般能化有这种戾气的，不是飞僵也应是盘踞一方的鬼煞。 无论如何，这人都绝非善类。 贺关山注意到明颜沉思的样子，并指在高楼的玻璃门上敲击道，“你不会是指望能从这出去吧？” “没有。” 这种非人力可控的环境内，不会给她留下这么明显的生门。 只是说话时明颜仍是看了眼玻璃门外，外面的天空已经没了光色。 她确认进来没有多久，看来楼内楼外的时间流逝多半不同。 “来了。”贺关山说了句，虽仍是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姿势，然而脊背却暗暗绷了起来。 只见盘绕在大楼内的黑气涌动，说话间身量已是暴涨数倍！ 明颜屏住呼吸，兜里叠作三角的护身符隐隐发烫。 接着却听到大楼里响起了细微的悉索声，那声音初听不算真切，分外模糊。 等过了几秒后才让人反应过来，那是首安眠曲。 那调子很是温柔和缓，可是在这种状况下，竟莫名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歌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 明颜的视线里本被阴郁的黑雾遮挡，可是随着脚步的临近，黑雾猛然撤去，露出了四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手拉着手，关节有些僵硬，蓬松的卷发，身高还不及明颜的腰。 可个个涂就猩红的唇，两颗黯淡的玻璃珠子被随意充作眼睛。 如果不是他们的衣服前标就一二三四，明颜真的分辨不出来这四个洋娃娃到底谁是谁。 四个洋娃娃站到明颜面前，仰着巴掌大小的脸道，“大姐姐，新年快乐。” 他们的音色童稚，甚至带着些许不谙事的奶气。 可明颜紧盯着他们，薄唇抿起，并没有就此搭腔。 果不其然停顿了两秒后，这四个洋娃娃的玻璃眼珠转了转，嘴角咧开成常人难以达到的弧度，看上去宛如要吞了他们！ 洋娃娃们高声尖叫道：“所以，我们的新年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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