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山看了那件怪异的白大褂，俊美的脸上浮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前后夹击，跑不了了。” 明颜听到他的话，快速的扫了眼走廊，大致判断出当下的情形。 她屏住呼吸，脑子里的思路竟更为清楚。 如果离开这只怕还没走远，里面的那位就会破门而出抓住她。 但不这样，走廊上的麻烦也不能忽视。 “这个医院里，不至于全是死路。” 明颜努力回忆着那四个洋娃娃不情不愿的给出线索的样子，手指攥着门把，骨节处泛出青白。 她又抬头看向墙上，上面挂着皮肤科三个字。 ——穿白大褂的医生、房间里的病历、描写着的症状。 其实真的按照这个思路梳理下去，这竟是家很‘正常’的医院。 明颜想着，可是门里的白大褂似乎察觉到了走廊上的情况，频率更快的撞门，竟有种十分欢快的架势！ 明颜冷着脸看门里把自己扭成秧歌的长袖，虎口上传来阵阵酸痛。 白大褂到底有没有听力明颜不知道，她只知道走廊上的那件白大褂确实移动的更快了。 “……靠！”少女的愤怒骂了句，眨眼间白大褂距离她不过一臂。 白大褂看到医院里竟然有未曾见过的外人，它的身体骤然膨大了圈，两条原本垂在身侧的衣袖直奔明颜而来。 明颜看到眼前突来的白色，她思绪一断，恍惚间像是抓住了线头。 “医生，我和朋友是来看病的！” 贺关山静静站在明颜身边，没有半点出手阻拦的意思。 直到听到这句话时，他才不悦的皱眉，“谁和你来看病。” 明颜看了过去，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唇角一弯。 贺关山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把少女的脾气摸了个七八成，明颜性格上虽算不上跋扈，但这绝不意味着她遇事会忍让吃亏。 贺关山目光幽深的盯着她，明颜却侧了侧脸，对白大褂笑道：“医生，不如你先看看我朋友到底是什么病吧。” “我没病。”贺关山从唇里吐出这几个字，然而还没说完，就试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握住。 “有病没病，不是你说了算的。”明颜松开门把，手指在贺关山的腕上虚点了下，“还是要听医生的。” 走廊上的白大褂闻言像是很高兴，没有捆住贺关山的衣袖在明颜的肩膀上拍了两拍，颇有些小同志很上道的意思。 明颜没有说话，只是主动把门打开，良心没有半分愧疚。 同时走廊上的白大褂和门里的那个悉悉索索的交流了阵，接着贺关山就被扯了进去，强行按在了凳子上。 不过和刚刚不同，现下里面窗明几净，毫无灰尘，和刚刚看到的分明是两个样子。 明颜站在门边看了片刻，看到贺关山被白大褂摆弄的样子低低笑了起来。 贺关山回头瞪了她一眼，却见少女葱白似的五个手指摆了摆，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他额上青筋突的跳了下，就听明颜干脆道：“医生，我待会儿过来拿病历，你们可要好好帮他查查身体。” 说完明颜侧身离开了这里，继续在医院里找着线索。然而这次却和先前不同，即便是遇到其他房间里的白大褂，也并没有受到为难。 明颜走到长廊的末尾，此刻窗外漏出了半角月牙，能清楚的看到外面茂盛的绿植。 不过她也仅仅是看了眼，紧接着就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眼下明颜暂时摸到了植物医院的一条规律，就如医院中该存在医生，但是除此之外却还应有病人。 在暂时把贺关山当做病人压给白大褂后，他甚至被强行化为了真正普通的‘人’，能被白大褂抓住束缚，完全不是先前没有实体的样子，她则可以用‘病人家属’的身份在医院里行动。 可是明颜知道这并不是个好办法，毕竟看病总归会看完的，而那四个洋娃娃的礼物仍是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看完了病，它们会不会追上来。” 明颜说了句，迈上了最后的台阶，整个二楼的布局就呈现在了眼前，可还没看个大概，就听到突兀的喊声。 “哎呀让让，你让一让呀！”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明颜侧过身，就见身后有颗大土豆。 它生就椭圆的身体，身上扯出四肢，上方有两个小小的凹陷酒窝，头顶还翘起根呆毛。 明颜安静的审视了眼，意外发现这只大土豆看上去还挺软萌的。 不过虽说这颗土豆比平时见到的大了些，可上常人走的台阶仍显得艰难，尤其它身上还被缠了层绷带，只能寸寸的挪。 等它好不容易到达二楼，看到明颜挡在身前，顿时没好气的叉腰大喊。 明颜头次见到植物说话，有些新奇的把路让出来。土豆满意的哼哧了两声，迈着短胖的小腿，奋力往台阶上去。 它爬了长长的一段，可时间倒没过多久，明颜饶有兴趣的站在二楼看着。 大土豆看着她，加快了动作，可是即便是这样，少女和它的距离仍是显得遥远。 见状大土豆低下头瘪了瘪嘴，委屈的哼了声。 等好不容易它爬了上去，立刻忿忿的指着明颜，“你没事在二楼里走什么，住院区要安静的，你懂不懂。” 明颜见它有些晃，抬脚在大土豆身后扶了扶道：“是这样的，我朋友在下面看病，他一时半会出不来，我就在医院到处逛逛。” 被迷之搀扶的大土豆不自在的咳了声，没好气的呐呐：“住院区里不能闲逛啦，万一你遇到那四个洋娃娃，她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明颜见到大土豆已经上来，本想离开尽快查找二楼住院区的线索，可是听到它的话，脚步顿了顿同它并行起来。 “你说的洋娃娃，是什么情况？” 大土豆背着手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它震惊的打量了下明颜，“你都不知道情况，就敢来这里看病。你到时候要是找不到她们要的东西，会被永远扣押在这的。” 明颜状似不信，“别骗我了，你身上不也没带东西。” 大土豆顿时急了，“那我、我不一样，她们不敢违规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不是来看病的？”明颜伸手在它脑门上戳了戳。 “但是我有通行券。”大土豆的脸涨红，从怀里取出了张比它还要小的卡片，“有了这个，就能证明我是正规来看病的，不，不像你是私下里来的。” 明颜看着通行券上写的名字是涂豆，居住地S-2期微酸土，病症则是软腐病，建议入院治疗，纸上用红色印戳盖过。 涂豆看到她看的仔细，警惕的把通行券塞回怀里，明颜没有看到印戳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是没想到刚刚翻过的病历赫然就是这只大土豆的。 明颜脑子里把线索梳理了下，也就说目前的这家植物医院应该有两种通行方式，一种就是像涂豆这样正规的，带着通行券入院。 其次就是像她这样不知原因的误入者，或者非正规渠道进来的，必须要给四个洋娃娃送上礼物。 就如白大褂在植物医院里是医生，目前贺关山被抵做病人角色，而明颜暂时作为病人家属，那么洋娃娃在这里面，应该是类似于巡查的护士。 遇到四个洋娃娃的概率应该并不是必然，只不过她的运气格外差。 明颜面无表情的回忆完，问了句：“这么说以前也有私下里进来的，那他们出去了？” “有的。”涂豆的神色怪怪的，“应该有的吧，虽然我没听说过。” 明颜看着涂豆，重复道：“应该？” 涂豆迈着小短腿踱步在走廊上，“是啊，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通行券的，以前有一个冒冒失失进来的，最后还不是死在这里。” 明颜垂了垂眼，“那当时这个人要找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好像是要行走的能力，毕竟那四个老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涂豆停了停，看看面前写着的区域并不是要住的，于是继续往前，“当时那个人没办法，就把自己的双腿砍下来交上去了，但是血止不住，还是没能出去。” “真想不到，人的双腿居然也可以作为礼物。”明颜抱臂，手指有节奏的敲击了两下。 虽然涂豆描述的画面甚为血腥，然而她却从中受到了点启发，恐怕洋娃娃说的礼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 想起那首童谣里说的四句，明颜的嘴唇抿了抿。 第一句里所谓的医院住，如涂豆不经意间给出的线索一样，遇到洋娃娃不是必然，她们应该也是在不断移动。就像先前明颜遇到她们，是在那栋翻涌着黑气的大楼里。 至于第二句的新衣服，似乎没什么怪异的。 但是明颜进来的时候留意过，这四个洋娃娃的衣服是被用针脚细密的缝牢，根本没有换新的可能性。 而第三句和第四句，明颜沉吟了下，手指敲击的动作越发快了些。 她大概有了五六分把握，看向涂豆道，“小土豆，你知道这家医院里的标本室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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