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被识破后,残余的黑气猛地窜了起来。树身龟裂成灰烬,露出内里镶嵌的一面铜镜。 明颜冷声道,“是林子升买的那面。” 她勉力想再引落雷,可那黑气却更快一步钻入了铜镜内。 “这颗槐树是想借助铜镜逃跑,你先跟上去。” 明颜点了点头,手掌贴上铜镜试到了先前那种冰凉的冷意。 与此同时在林家,明母正把铜镜端放桌上。她用罗盘定位,可此时位于中央的磁针竟快速旋转起来,无法准备判别。 “是有东西出来了!”明母罗盘一翻护在身前,脚踩禹步,审视着桌上的铜镜。 张玫娟从听到有东西出来时就躲在了角落里,那是房间里仅有的生门,如果发生什么事能有一线生机出去的,也肯定是那里。 就在呼吸间铜镜猝然发出响动,明母只见黑气从镜身上蔓延开来,竟有逐渐剥离的趋势! “要逃哪有那么容易。”明母柳眉倒竖,黄符自手中疾去,暴涨尺余把铜镜严严实实的缚住,铜镜霎时停止了震动,罗盘的磁针也逐渐稳当下来。 张玫娟见状才松了口气,从角落里走出来,“还是嫂子能降住这些邪祟。” 张玫娟脸上满是笑,仿佛刚刚躲在生门的人并不是她。 好在明母见惯了她的秉性,当下瞥了眼懒得计较,只是问询道,“这面镜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林子升淘换搜罗的东西太多,张玫娟也并不是每个都能记得。 她看着铜镜仔细回忆了会,才不确定道,“应该是鬼市的。” 就在这句话将将落下,那铜镜竟然再次剧烈的颤动,束着的黄符蹭的燃起,镜面上裂出细纹,接着就是声轻微的爆裂响动,黑气竟在明母和张玫娟考虑铜镜的来处时,骤然跑了出来! 黑气原先在铜镜内为了逃避明颜还有所收敛,如今到了外面无所顾忌。它宛如一条长形黑绸般在房间碰撞着寻找出路。 没想到这邪祟竟似人般懂得蛰伏,明母后退几步停在贪狼位,罗盘别在腰间。 眼看黑气要找到出去的位置,明母送出黄符落在林家墙壁四角,彻底挡住了它可出去的方向。 黑气本已找到逃脱之法,可忽然落下的黄符犹如屏障,被兜头拦住。它一头高高扬起,尾部摆动,像极了某种巨型蛇类。 “吼!”黑气刺耳嘶鸣,接着竟冲张玫娟袭去,想来也是觉得她势弱,更易于突破。 张玫娟虽也同邪祟打交道,但被攻击后还是下意识的冲明母跑去。 看到她连同黑气周旋一二都不做,明母齿根泛痒,可如今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黑气瞬息而至,已攻到张玫娟眼前。 “不要过来!”张玫娟望着完全能比肩天花板的头部,双腿只觉得软了下去,她说完这句竟吐不出语句。 因为过度惊惧,张玫娟扭过头去,竟把身边的明母抓到了眼前。 明母本正落于禹步中的贪狼位,空白的符篆上还剩几笔就能完成火符。可不在贪狼位上,少不得效力大打折扣。 明母巴不得把这个无用碍事的妯娌扔出去,然而如今也没有别的路可选,她快速的画完余下的,符篆升空落在黑气身上。当即以黄符为中心,腾起了明火。 火焰同黑雾两相缠绕,一时难分上下。 可明母多年和邪祟打交道,实在太清楚了。这火符如今还能制衡住黑气,可是不出三五秒就会落到下风。 明母屏住一口气,再次回到贪狼位上,她咬破手指黄符上准备再起一道火符。 可黑气吃了符篆的亏,怎么会再让明母顺利画起,当下也不再和身上的那道符篆角力,忍着剧痛也要打断明母起符的势头。 明母神色一凝,可并没有躲闪停止动作。 这黑气纵然全力攻来也不过让她躺上几个月,可自己要是这道符下去,却可要了它的命! 明母打定了主意,手上动作不停,黑气的劲风甚至已经袭到了面前。 张玫娟看着快要吞噬明母般的黑气,再也控制不住,双腿一软彻底坐在了地上。 要是舒云穗死了,那接下来一定是她。 张玫娟越想越害怕,她尝试着去拉门,可是有明母的符篆镇着,任凭她用尽了力气也推不动分毫。 张玫娟吓得眼泪直往下掉,“我不要,我不要在这和你一起死,放我出去,把门打开。” 明母听到张玫娟的叫喊,厉声道,“闭嘴!” 许是她周身的可怖气势成功慑住了对方,可是来不及了。 黑气已经直击到面门,明母上挑的美目一横,森然的看着黑气。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有些放不下,毕竟明颜还不知道所踪,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 就在危急时,满是蛛丝裂纹的铜镜里伸出了只葱白似的指尖。 明颜紧张的看着明母,心道好在还来得及,她手中夹着符篆,急忙道了句去。 而原本对准明母的黑气也被拦住,那是更为强劲且凶狠的戾气。它们汇聚成网,直把黑雾勒成了团。 后来接上的火符并着原先的那张再次燃起,黑气激烈的挣扎翻滚,然而在戾气的牵制下它根本无法逃走。 空气中渐渐不见了黑气的踪影,就连限制它的戾气也乍然消失。 明颜在桌上一跃而下,见到明母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她额上满是汗珠,就连眼角都微微泛红。 明母有些诧异,在印象里明颜是个向来是情绪极少外露的人,这点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黑气被解决,在场的人绷紧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些许。 明颜刚刚虽然没有直接在场,可不代表着张玫娟所做的事她在镜中没有看到。 林子升到底被困在哪里,明颜进入村落里并不知道,但是在从镜中出来时却全然摸透。 她料想当时林子升是见到这面铜镜,一是觉得它确为真品,二是见到这面镜中有存放游魂的效用,犹如芥子须弥,小中纳大。因此起了贪念,想要把这镜子炼化作为可用的器物。 没成想终日打雁没成想被雁啄了眼,那里面的槐树足够狡猾,且它又和铜镜互相共生,可以说是更为难缠。林子升虽然打不过,但是跑的本事应该还在。 不过在通过时,槐树和铜镜刻意把镜中世界同外面闭合了起来。让林子升既无法在村中落脚,更无法回到现实,处于缝隙间,然后迫使他得了和村中人相同的病症,想要借此拖死他。 明颜思绪一转,视线落在桌面的铜镜上,她随手拿了起来,径直走到林子升的房中。 张玫娟倒也回过神来,想起了刚刚的所作所为总归有点心虚,只是她伸手擦了擦吓出来的眼泪,心道明母也没什么事,于是理所应当起来。 见到明颜拿起铜镜,便又急道,“那可是子升的东西,你怎么随便乱拿?!” 明颜听到张玫娟的声音,愈发不急不缓的走到林子升的床边。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活死人似的林子升,手中的铜镜举了起来,砰的往墙上一撞,本就已成网状的镜面彻底哗啦啦的掉到了林子升的枕边。 明颜笑容讥讽道,“我敬你是长辈,但是再有下次,我就让他永远待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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