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苏祯从死死的盯着苏晟，脸上一片冷笑，“怎么？你真打算把从小照顾你的二哥给杀了？”　　　　苏晟默默垂眸，道：“二哥，你应该明白，你对我的照顾都是有目的的。”　　　　“那又如何？至少我让你活到了现在！”苏祯从咬牙切齿，“老三，你若要杀我，我现在是无法抵抗的，但是你真下得去手吗？”　　　　苏晟双拳紧握，苏祯从实在是太了解他了，这个人了解他的软弱，了解他内心的纠结，了解他在这个时候必定出现的迟疑。　　　　“杀他，是你的权利，不杀，是你的仁义。”花儿爷在一旁淡淡说道，很明显这是在告诉他不要有所顾忌。　　　　苏晟看着自己的二哥，他看得十分认真，似乎是要将对方整个烙印在脑海之中，他的这种态度让苏祯从心中一突。　　　　“老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苏祯从放软语气。　　　　苏晟轻叹口气，道：“原谅？我有什么资格去原谅你？如果我真的原谅了你，如何对得起以命相护的母亲？”　　　　“那大哥呢？大哥不会愿意看到你杀我！”　　　　苏晟心头巨震，对方说的没错，自己的大哥肯定不想自己下杀手，毕竟苏祯从是他的亲弟弟，即使对方做的再过分，那个人始终都是护着他的。　　　　苏晟的心中陷入纠结，一旁花儿爷却并不犹豫，直接捏住苏祯从的下巴，弹指将一枚药丸弹入对方口中，苏祯从立刻开始干呕起来，但药丸入口即化根本就无法呕出。　　　　“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祯从暴躁，苏晟也是一脸复杂的看向花儿爷，花儿爷则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无法做出决定，我便帮你选了，那枚药丸不会要了他的命，只会让他变成白痴，从今往后都不会恢复。”　　　　苏晟立刻松了口气，原来在他的心中，竟还是不愿痛下杀手，苏祯从则是更加疯狂起来。　　　　“变成白痴，这还不如杀了我！”说话间，苏祯从掏出袖间匕首，直朝着自己心脏刺去，却被花儿爷抬脚踢落，下一刻已经将他打昏过去。　　　　“待他醒来，就再也不是你的威胁。”花儿爷抬起手腕，上面有一块镶钻腕表，他看了看时间之后微微点头，“看时间，证据应该已经送到了。”　　　　“可是三才却在半路截杀，我担心燕昭大人会遭遇不测。”苏晟神情忧虑。　　　　“那三个人，大概已经死了。”　　　　花儿爷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直接让苏晟愣住，恋爱协调站真有如此势力？难不成是那些赤影卫赤月卫出动了？　　　　“别多想，这次动手的，可是金鹰阁的人。”花儿爷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等下金鹰阁的使者便会过来与你交涉，花某先行一步。”　　　　“等下！”苏晟立刻喊住他，眼神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那种药，你还有吗？”　　　　“三公子需要？”　　　　“还有一个人，我不能放过他。”苏晟低垂下眸子，语气淡泊：“还望花儿爷赠药。”　　　　一个小瓷瓶被递送到苏晟面前，花儿爷声音含笑：“恰好，花某这次多带了一枚。”　　　　看着花儿爷转身离开，苏晟拿着小瓷瓶一时愕然，多带了一枚真的只是凑巧？还是说自己已经被对方从头到尾都看透了？　　　　燕昭带回消息，天子震怒，却顾及相爷颜面，让相爷暂行回家，次日将苏祯从带去受审。　　　　但是，当相爷回家之后，家里边已经完全变了。　　　　苏祯从过去有多么才子风流，此刻便有多么狼狈落魄，看着自己这从小才高八斗的儿子如同傻子一般躺在床上含手指流口水，相爷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夜幕降临，相爷一直都待在苏祯从房中没有出去，苏晟则是端了一杯清茶进去，看着相爷现在的样子轻叹口气。　　　　“父亲。”　　　　相爷抬起头，看着苏晟先是一皱眉，接着就似乎认命一般长叹一声：“罢了，这场博弈，终究是你赢了。”　　　　“父亲现在一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但苦恼的是，父亲年事已高，若杀了我，再不可能有子嗣。”苏晟对这点看得很明白，“所以这个时候，往日再不受父亲重视，此刻你也只能保我。”　　　　相爷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你倒是算得清楚。”　　　　“父亲，过去的都过去了。”苏祯从端起茶水双手奉上去，“我没有教养，却会养您到老。”　　　　“你竟然对我说这种话？”相爷眼中闪过一抹冷芒，“没有教养？你是在埋怨我从来都没有管过你吗？”　　　　“若我说父亲对我很好，怕你自己也不相信吧？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是抱有恶意。”苏晟凄凉笑着，“所以说，父亲，抛开那些客套吧，我们来说些真正掏心窝子的话，我肯定会怨你，恨你，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管过我。就说这次，二哥这样对我，你应该也是暗地里支持的吧？你想要我的命，但我依旧会养着你，这就是我能做到的底线。”　　　　相爷死死盯着苏晟，冷道：“我要你完全听我的，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再收养一个义子。”　　　　苏晟只是笑却没有说话，这是一种威胁，自己的父亲未必就干不出来，但是至少现在还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相爷冷哼一声，终于还是接过苏晟手中的茶杯抿了口茶，问：“祯从真的无法恢复？”　　　　“如果我说可以，怕是父亲会立刻杀了我吧？”苏晟一句话问的相爷没办法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所以，我怎么会做那种蠢事，他身上的毒，再也无法解了。”　　　　相爷偏开头，这么长时间自己的儿子都和平相处，突然的自相残杀可以说让他猝不及防，而且还是这个他最不喜欢的小儿子赢了。　　　　但现在，已别无他法。　　　　“父亲无需挂心。”苏晟看着对方郁闷中将茶水一饮而尽，眼中的笑容透出几分落寞，“毕竟，到了明天，你也和二哥一样了。”　　　　相爷一怔，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终于狠狠将茶杯砸在地上，怒吼一声：“苏晟！”　　　　苏晟抬头看他，神情不卑不亢，“此事不做，我定会后悔。”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相爷说着，拿起一旁墙上挂着的长剑狠狠朝着苏晟刺去。　　　　苏晟的身子微微一偏，似乎是刻意的并没有完全避开，肩膀中剑语气依旧冰冷：“父亲，我自己可以不恨你，毕竟你是我的父亲，无论是做什么，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没资格去怨恨。”　　　　“那你还毒害我！”　　　　“这是因为我娘！”苏晟声音发狠：“二哥那么小，就算是才智过人也不可能完全瞒过你的眼线，但你却完全没有阻止，娘在你心中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窑子里边弄出来的女人，你还真把她当娘了？”相爷脸上满是嫌弃，“就因为你这个样子，哪有半点像是我的儿子？”　　　　苏晟自嘲一笑，“无论她是什么人，那都是我娘，你要害她，就别怪我报复！”　　　　“我是你爹！”　　　　苏晟偏开目光，过了很久才细若蚊吟的吐出三个字：“我不配。”　　　　苏晟所说是“我不配”而不是“你不配”，这是另一种自嘲，从出生开始，他便与这个相府格格不入，亭台楼阙，富丽堂皇，却永远不属于他。　　　　“来人，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子，给我杀了他！”　　　　相爷发疯一样地大喊着，却根本无人闯入，苏晟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对着外面的两个侍卫轻轻点头。　　　　“金鹰阁的二位，麻烦了，别让他出来。”　　　　“是！”两个人立刻应声。　　　　苏晟慢慢走开，走进自己一直待着的西厢房，将这里的床铺整理平整，自己拿起抹布轻轻擦拭掉桌子上的灰尘。　　　　清冷的月光静静洒落，照耀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或许在明天，他就要真的搬离这里，进入到那个本该他进入的房间。　　　　整个相府，都将掌握在他一人之手。　　　　次日傍晚，恋爱协调站。　　　　一片敲锣打鼓声少有的在晏城大街上响起，周围的人全都凑过来看热闹，千代也是扒着门框朝外看。　　　　“是苏晟！”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千代立刻拉过柒潮一起看，“瞧瞧，苏晟来娶你了！”　　　　“啊？”柒潮一下子愣住，脸色发红，模样有些嗔怪，“我不喜欢他！”　　　　“人家是相府小公子，你想拒绝？”千代坏笑着看她，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另一个人，立刻一声怒吼：“混蛋，你给我站住！”　　　　本来出来看热闹的齐慎立刻身子一僵，拔腿就撩，跑得那叫一个快。　　　　“赤影！”　　　　一道人影如同跗骨之蛆，直接抓住齐慎肩膀将他擒了过来，扔在千代面前就重新离开，不做丝毫停留。　　　　齐慎却整个木了，抬头看着千代总有种自己要玩完的感觉，索性躺在地上朝着她一拱手：“站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呵呵。　　　　千代轻轻将柒潮推了出去让她面对苏晟，自己则是揪住齐慎的头发就朝里面托，这个朝代并不流行留辫子，揪着倒是有点麻烦。　　　　“哎呦，疼疼疼，别揪，我跟你走。”齐慎欲哭无泪只能自己爬起来跟上，他这一头茂密的毛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