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厚照自数千人中挑了五十来个宦兵将他们安置在清宁宫里。他仿照王守仁的操练方式给这些宦兵定下了严格的训练项目。张清皎看过之后按记忆里某些大热的军事类电视剧电影给他提了些建议。小家伙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高高兴兴地修改了自己的训练计划。
训练计划的关键有三项,一为“令行禁止”一为“体能”,一为“骑射兵器”。换而言之最重要的是军纪严明听令行事其次是体能充沛能保证进行长时间作战再次是骑射技巧用各种武器杀人的技巧等等。至于兵法韬略他们暂时不需要学习这些,只需要能够执行战术就够了。
不过短短数日,这群宦兵的风貌便颇有些不同。朱祐樘与张清皎看过之后很是称赞了一番,勉励儿子继续努力。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也主动来瞧过,与太子殿下交流了操练的心得。他们的反应让朱厚照信心十足,非常大方地邀请了朱祐梈和张延龄前来观看。
朱祐梈原本还对自己的差使有些怨念,但仔细观察宦兵的表现,心里便有了些改观。原来他觉得身体残缺的宦官根本不可能与正常人相比做些伺候人的活计或者学些手艺尚可,成为兵士完全是异想天开。可朱厚照向他证明,只要选出身体强健的宦官这些人完全能够通过训练成为悍勇的兵士。
张延龄对这些操练方式很感兴趣,决定经过简化之后纳入他的武学堂课程之中。经过精心准备,武学堂已经改建完成。他的武学堂里目前已经有三四十个孩子,泰半都是街头无人照管的乞儿。这些孩子年纪大的已经十岁出头,年纪小的才三四岁,但因为常年饥饿,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小些。眼下最紧要的事不是教他们习武,也不是教他们习字,而是将他们的身体养好。
也正因如此,张延龄还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课程如何安排。最近南宫女学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仙游长公主自告奋勇,给他介绍南宫女学里的各种安排以及为何做出这些安排的缘由。沈尚仪则建议,他应当按照孩子的年龄分成不同的班级进行教学。毕竟年龄差距太大,即使刚开始读书的进度相似,之后也会完全不同。更不必说身体方面的操练必须按年龄安排,幼小的孩子不适合太累的训练等等。
为了制定合理的课程计划,张延龄每日抓耳挠腮,蹲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从内心而言,他当然更喜欢直接训练成年兵士,只需照搬朱厚照的训练计划就足够了了,就算每天陪着这些兵士练习他也心甘情愿。可姐夫将武学堂这件差事交给了他,他就得尽心尽力,绝不能让姐夫和姐姐失望。
张峦意外发现小儿子最近总是待在书房,知道他在做“教化”之事后,顿时来了兴致。横竖武学堂里现在连一个像样的先生也没有,他就主动担任了教习。虽说他只是个秀才,但好歹也是在国子监读过书的,考举人考不上仅是时运不济罢了,给这些孩子做启蒙先生已是绰绰有余。
有了同样一件差使,父子俩的关系自然亲近了不少。张峦对儿子开始上进感到很欣慰,也不再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张延龄以前总觉得委屈,认为父亲对自己不够了解,总是无缘无故地指责他。如今得了父亲相助,心里那点儿不平也彻底消散了。
朱厚照忙着操练宦兵,自然便顾不上别的了。他出入坤宁宫的时间变得极少,除了早中晚用膳之外,其他时候都不见人影。就连出宫他都有些顾不上了,每日只与杨慎书信联系,说一说操练的进展以及研读兵书的新想法等等。失去了哥哥的陪伴,不仅朱秀荣与朱厚炜有些失落,朱厚熙更是情绪低落。
朱厚照索性便让他们得空就来清宁宫顽耍。看宦兵操练也是一种顽耍,只要他们别在旁边大声笑闹影响他给出命令,什么都好说。
谁知,朱秀荣看完操练后,转天就将堂妹德安郡主以及南宫的几个小伙伴都带来了。小姑娘们睁圆了眼睛,一点儿也不害怕在校场中摸爬滚打的宦兵,反而对他们的那些训练设施极为感兴趣。甚至有位南宫的小姑娘道:“我也想学骑射,多威风呀!”
朱厚炜的关注点格外不同,不知怎地,他对射箭的曲线轨迹格外感兴趣。自己抱着一堆纸和木炭笔画来画去,上头全是各种各样的抛物线。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画的是甚么,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每个人射出的每支箭都不一样,就算是正中靶心的箭飞出去的轨迹也有些不一样。他就像是发现了新天地似的,涂涂画画不亦乐乎,甚至还研究起了自己用弹弓射出去的弹丸的轨迹,独自一个人就能玩得格外投入。
朱厚熙的反应最正常,他一直跟在朱厚照身后,紧紧地记住堂兄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朱厚照让他做甚么,他就做甚么,听话极了。朱祐杬和刘氏问起他今日顽了些甚么,他左一句太子哥哥说,右一句太子哥哥说,眼睛里闪烁着的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等到朱祐杬说该回安陆了,小家伙愣了愣,嚎啕大哭哭,死活都要留在京城跟着太子哥哥。在他看来,安陆的生活又孤独又单调。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只能待在王府里,跟着爹娘识字散步。妹妹才一岁有余,连话都说不清楚,一点也不好顽。哪像京城,太子哥哥会带着他四处走动,会带着他操练宦兵。就算太子哥哥忙着课业,也还有秀荣姐姐与弟弟妹妹们陪伴。
朱祐杬和刘氏用尽了各种方式,都无法劝服他。张清皎听刘氏无奈地提起此事后,笑道:“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让他留下来。继续住在四弟府上,四弟妹必定会悉心照料他。若是四弟妹忙不过来,就让他入宫住进东西五所里。眼下那里头的院子都空了大半,他要是住着,宫里也能多几分生气。”
“如何能劳烦皇嫂和四弟妹?”刘氏苦笑道,“你们平日里那么忙,我不能帮你们的忙心里已经很愧疚了,哪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呢?这孩子就是被我们俩给惯坏了,他是我们头一个孩子,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当父母,平日里都纵着他,他才会如此胡闹。”
张清皎摇了摇首:“我倒是觉得,熙哥儿的规矩学得很不错,你们的教养也很适当。只是他到底年纪太小,回封地之后没有同伴陪着,难免会觉得寂寞。京里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他想留下来亦是人之常情。”
“……”刘氏垂首思索半晌,“嫂嫂说得是,小家伙们之间感情深厚本便是件好事。”她曾听朱祐杬提过日后的打算,知道自家迟早都是要回京的。等到那时候再让儿子与堂兄弟姊妹相处,彼此之间必定会有些隔阂,定然不容易融入。倒不如趁着如今年纪都小,尽量让他们多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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