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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杬四人离京之后没多久便到了张延龄与仙游长公主的婚期。两人成婚的那一日宫内宫外皆是一片喜气洋洋。趁着这个机会张延龄特意让武学堂的那群学生也来露露脸。这群健壮精神的孩子在寿宁侯府里忙前忙后,虽年纪小出身也极低,规矩却是半点都没有疏漏,教许多前来参加婚礼的官宦勋贵都有些刮目相看。

朱祐梈眼见着好兄弟婚姻事业双双得意越发按捺不住了。当年他与张延龄同时得了差事,偏张延龄经营的是武学堂他要处置的却是那群私宦。这两年下来武学堂已经渐渐有了起色私宦的问题也得到初步解决。可是与张延龄发自内心地投入相比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桩差使。

如果想从这桩差使里脱身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他绝不能傻傻地等着皇兄发现自己的苦闷,必须主动出击。不然皇兄还以为他干得很高兴,一点儿不情不愿都没有呢!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他不在皇兄跟前哭一哭,怎么可能抢到想要的活儿呢?

想到此,朱祐梈眼珠子转了转,赶紧去了乾清宫,直接向朱祐樘讨海外商路的差使。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朱祐樘似笑非笑,“这事儿还没什么影子呢你就找到我这儿来了。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当初大哥儿和二哥儿悄悄召见了那些夷人,就是你给他们提供了便利罢?”

朱祐梈笑嘻嘻回道:“他们俩好不容易央我帮他们一回我这当叔叔的还能拒绝不成?况且我对夷人也很感兴趣,正想顺带着瞧个新鲜呢。在我府里召见他们,若有甚么万一,也能保证两个侄儿的安全。无论如何,总比他们随便在某个酒楼客舍里见那些夷人好些。”

“确实如此。我知道你看着粗疏,其实却是心细如发,才会放心地让他们跟着你顽耍。”朱祐樘道,肯定了他当时的做法,“不过,海外商路之事,并非朝夕可成。仅仅只是造船,都须得耗费上两三年。以你的性子,能等得了那么久?”

“当然等得!”朱祐梈赶紧接道,“皇兄,对于感兴趣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缺耐心。”

“须得让你知道,此事看似只是打通商路,实则是为国朝的将来铺路。日后你不仅必须经营商队、打理账目,还极有可能需要与外藩常来常往,派人收集消息。到得那时候,你会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可能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可以随着商队与船队肆意外出。即使如此,你也愿意?”

“……皇兄,我知道,有多大的能力才能担多大的事儿,逞能没有任何好处。这件事将来必定是我一个人担不起来的,我只要负责其中一部分就已经足够忙活了。至于与外藩来往之事,不是还有王兄们么?二哥和四哥更擅长这种事。”

闻言,朱祐樘笑了:“你说得是。此事若交给你一个人,就算将你劈成几瓣都忙不过来。虽说最近暂时没有甚么需要你忙的,但你可以从学习番语开始。鸿胪寺已经有官员跟着那些夷人学了些番语,你便让他们好好教一教你,迟早能用得上。”

“好!”朱祐梈答应得格外爽快,哪里像是在文华殿时那种不思进取的模样?“皇兄,我要学番语恐怕很费功夫,手头上的差使一时间可能顾不上来。不如,将这件差事交给祐橓他们三个怎么样?他们如今也到了能为皇兄分忧的年纪,却整日里都只顾着自己闲散玩乐,一点进取心都没有。倒不如给他们一桩差事,让他们好好历练历练。”

朱祐樘自然知道他有私心,笑着摇首:“你就那么不喜欢私宦那件差使?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将它赶紧推出去?”

“我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考虑啊!”朱祐梈理直气壮地道,“如今能让我们施展的差使有限,皇兄这不是找不到能让他们三人历练的机会么?不然怎么会让他们一直闲着不干事?我让出这件差事,岂不是皆大欢喜嘛?”

朱祐橓、朱祐枢和朱祐楷丝毫不知,八哥竟然把自己不喜欢的差使光明正大地推给了他们,还给他们三人都挖下一个大坑。如今这种闲逸自在的生活马上就要离他们而去,而且必将一去不复返。

三月末,王守仁跟着刘大夏和萧敬回京述职。原本以他目前的品阶是不可能在皇帝陛下跟前述职的,但朱祐樘并未拘泥于陈规,特意召他平台召对。朱厚照满怀激动地申请了旁听,得到了许可。听小王先生详细说起他在隆庆州所做的那些事,以及前段时日斩杀朵颜部骑兵的细节,他不仅心里感触良多,更生出了许多值得进一步思考的想法。

治大国如同烹小鲜,隆庆州一地的治理,便是整个国朝治理的缩影。纵观朝堂之上的决策,与隆庆州的治理之法多少有相通之处。而每一条朝堂的决策,又真真切切地影响了每一府每一州县的管理,更影响了每一个人真实的生。

从前朱厚照很难将不同层面的施政之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这一回他已经有了些许实感。他还从小王先生的治理之法中发现了一个道理:因地制宜。每一府每一州县遇到的问题、面临的境况都相差迥异,效仿别人治理的良法是必须的,但生搬硬套地照搬经验却是绝不可取的。

此次平台召对结束后,王守仁正式成为了隆庆州知州,并得到了这场小胜的赏赐。他并没有领受赏赐,而是上折子奏请将赏赐分给在战斗中牺牲与重伤的宦兵和农人。他的行为自然引来许多人赞赏,也有人因着他折子里提到了宦兵又开始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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