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尚医局都隐藏着宁王的人太医院恐怕更容易成为宁王的目标。锦衣卫与东厂不敢掉以轻心将太医院上下数人都筛了一遍果然发现一名院判与两名御医曾收过来历不明的重礼。若是他们只偶然收一回,还可称之为贪便宜但连着三四年都定期收礼,那便只能是同流合污了。
通过追踪给他们送礼的人,锦衣卫顺藤摸瓜地掌握了宁王府隐藏在京中的人脉。其中有御医也有日子过得清贫所以被收买的翰林,还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言官甚至是六部当中的实权小官员。
只要想到这些人会将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送到江西还会在朝中似有似无地帮着宁王说好话朱祐樘便禁不住面色微沉。不过该拔的钉子得不惊动别人慢慢拔该留的钉子也自有他们的用处。毕竟宁王府远在数千里之外,需要有人传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朱宸濠才能够做出最为“合适”的判断。
“那名太医院院判是谁?”张清皎管不了前朝对太医院却没有甚么顾忌。
东厂提督陈准道:“回娘娘,此人名为刘文泰。医术尚可,目前正奉旨编纂本草品汇精要。但这人醉心于权术,时常往来高官门第送礼,谋求院使之心昭然若揭。老奴让人去打听了,只要将他送去各府的礼单拿出来仔细对一对就知道他收受了宁王多少贿赂。宁王给了他那么多钱不是白给的,定然会有别的谋算,娘娘看……”
张清皎略作思索:“若是突然将他除去恐怕容易打草惊蛇。这样罢,命他赶紧在今年之前将那本药典给编纂完成。若是他狡辩说来不及,就挑一个同样受贿的御医帮他。他们俩忙于此事,平日里就不轻易召他们问诊看病了。如此,或可光明正大地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隔绝在外头。”
“娘娘还得用他们?”陈准大约猜出了主子的打算。
张清皎微微颔首,勾起唇:“或许会是奇招,又或许会被人识破。总归他还有些用处,且留着罢。此外,查一查他的家人是否都知道此事。我不喜欢一人犯罪阖家连坐,须得掌握确确实实的证据才成。若他族中有些忠君又有天赋的人才,也不能让他都给祸害了。”如今这个时代,具有医学天赋的人才一贯宝贵。而且这一家子又是医药世家,全都栽在一个目光短浅之辈身上,未免有些浪费。
陈准苦笑道:“这便有些难了,老奴再派人潜进去探问一番。横竖也得留几个番子在他家里看着,老奴才能放心些。”将宝贵的东厂番子派进一位太医院院判家里常驻,说来真是有些浪费。可谁让娘娘另有安排呢?说不得此人于日后还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待牟斌与陈准悄无声息地将京中这群细作都掌握在手中时,周太皇太后的葬仪也结束了。这时候,从广州府传来八百里加急的消息,说是李广领着他那群番邦人成功而归,正骑马北上京城。此时,距李广上回出京不过是一年有余。
听得这个好消息,帝后一家子都觉得非常高兴。朱祐樘立即命锦衣卫南下迎接,保护他们进京。朱厚照和朱厚炜主动提出,他们俩要监造新火铳与新火炮,争取在冬日之前能装备出一个新的神机营来。若是朵颜部胆敢来犯,必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朱祐樘听了,对兄弟俩满口都是夸赞:“如今你们也能主动替爹分忧了,我心甚慰。”
张清皎瞥了瞥满脸感动的慈父,主动地揽过了严母的角色:“监造火铳与火炮可不是一件易事。火铳与火炮本便是机密,打造新火铳与火炮的消息更不能外传。须得用甚么人,在何处兴建工坊,都得仔细琢磨。更何况,你们还想在冬日之前做出足够装备神机营的新武器,如何安排时间也须得好生思量。”
朱厚照沉思片刻,坚定地点头道:“娘放心,我明白。回头我便和弟弟好好商量,做出一份计划书来让你们过目。”
朱厚炜大约是觉得此事与他预想的不同,忙道:“这件事以哥哥为主,我只是对新火铳和火炮感兴趣,想知道与咱们的火铳火炮相比,它们有甚么长处,往后还能如何改进而已。我对筹划安排根本没有兴趣!”
“即便是研发新武器,也得好生做研究计划。”张清皎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该不会以为,甚么调查都没有做,甚么想法都没有,就能研发新武器了罢?你也该不会以为,只凭着你一人之力,就能改进武器罢?做甚么事都得有合理的计划,都得有基于事实的调查与思考。否则你如何证明自己的研究思路是正确的?又如何能顺利地调配人手?”
“二哥儿,有些事你一个人或许能做成,但必须耗费漫长的时光你觉得值不值得?我知道你想做的事很多,可一人之力到底有限,你何不集合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去完成那些事呢?你仔细想想,你所做的事与你哥哥所做的事是不是也有相同之处?”
听了她的话,朱厚炜陷入了思考之中。
朱秀荣在旁边抚掌笑道:“娘说得对。做事都得有章程,都得遵循一定的章法。这种章程与章法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若是其中有一项没有完成,那便必然会出现偏差。咱们做事如此,底下人做事同样如此。虽然做不同事的章程与章法都有些区别,但一类事总归会有一类事的做法。”
“桐桐说得极是。”张清皎笑道,“咱们身居上位,若希望下头所有事都能明明白白地完成,便首先必须给他们定好行事的章程与章法。如果大家都遵守章法行事,便迟早能出现我们期待的结果。”
朱厚照有些恍然大悟,朱厚炜依然有些似懂非懂。他们俩都是聪明敏锐的孩子,平日里的所见所闻与寻常孩子截然不同,早已隐隐约约形成了自己做事的章法,也明白娘所说的确实有道理。朱厚照曾按照自家娘的要求写过不少计划书,仔细想想便信心百倍地与弟弟商讨起来。
待到兄弟俩初步拟定了武器作坊的计划书与章程,朱厚炜忽然道:“哥哥,我以后想建一所专门研究与解决未知之事的学堂。嗯,也不完全是学堂,应该像是翰林院那样的地方。既能读书进学,也能编纂书籍,还能帮着工部、皇庄、工坊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
朱厚照挑起眉:“比如改进火器?”
“火器只是其中一类罢了。”朱厚炜认真地道,“还有改造海船,研究航海图,研究如何在海洋里航行改造农具,研究如何筛选和培育强壮的植株,如何增加农田的肥力,如何提高粮食产量改造水车、风车与纺机,让工坊能够借助物力做出更多的东西改造河堤,研究如何疏通河道、如何兴修水利改造马车,研究如何让马车走得更快更稳……”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