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里之外先前满口皆是愤懑的一群人再度聚在了一起脸上多了几分紧张与谨慎之意。他们本以为藩国天高皇帝远根本不必惧怕那位远在京城的年轻人。可谁能料到,藩国境内所发生的大小事,竟仍然在皇帝的掌控之中?莫非锦衣卫当真如此来去无踪?在他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搜罗了各种消息?
“如何?见着老三了?”一人迫不及待地问。
另一人平静地答道:“在临走之前总算是见了一面。他的精神倒是不错,还说不过是受那个贱妇的牵累而已定然不会有事。毕竟他确实没有杀人只是并未安顿好后宅怎么着也不可能罚得太重。不然皇帝如何向我们这些宗亲解释?”
又一人冷哼了一声:“都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将那贱妇宠上了天?之前还听那贱妇的挑唆一门心思的想与皇后为难依我看,即使那贱妇这回不闹出事来,他迟早也会被挑唆得头昏脑涨下回指不定又折腾出事来!哼,沉迷女色果然误事!”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回的教训,他以后应当会收敛不少。至少,不会再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也能用些心思好好地理一理他的后宅。”
“他的那些属下呢?可有人约束?可别因着一时太过紧张闹出甚么事来。原本咱们的人手上回便折进去不少,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如果因着他的缘故,将剩下的人都折去了那咱们数十年的谋划可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这你们都不必担心,他已经将他那些属下都暂时交给了我来安排。这一回,所有人都务必冷静,稍安勿躁。如果你们希望为子孙后代着想,便安生着些,别再闹出甚么事来。听说皇帝年后要派御史和锦衣卫前来各藩,虽不知他们的目的是甚么,但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你们可都明白了?”
待到他们悄悄散去的时候,有两人落在了最后。其中一人犹豫半晌,忽然问:“大哥,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何明知老三不过是约束不力,皇帝却依然命锦衣卫将他与全家上下所有人都带进京城?这分明便是不打算轻轻抬手就放过他。皇帝真没有别的意思?莫不是他发现甚么蛛丝马迹了罢。”
被称为大哥的中年男子沉默片刻:“之前京城那件事,应当没有留下甚么证据。若说发现线索,或许也应该是后来刘家在兴济县中伤皇后声名,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到了刘氏头上。如果这件事查出来,老三确实脱不开干系。”
“那大哥刚才怎么”怎么不提出来呢?
“自作孽,不可活。”顿了顿后,中年男子长叹一声,“他也该长长记性了,总归皇帝不会要他的性命,顶多不过是被罗织些罪名,废为庶人而已。若遇上大赦,指不定还能恢复爵位。他一人担着罪责,总比将咱们一家子人都牵连进去好些。”
说着,他摇了摇首,惨然一笑:“一步错,步步错。当初谋划这些的时候,便是一时昏了头。而今走到这一步,只能收手,而不是义愤填膺,一错再错。我们其实该像父亲与曾祖父学一学,却偏偏谁都没能领会他们真正的想法。”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静悄悄的密室角落里忽然闪出了一个少年。他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脸上犹带着几分稚气,眼眸却较之寻常少年更深沉。他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轻声喃喃道:“原来,父亲与叔叔们在这里商议的是与皇帝相关的事竟然都瞒得严严实实的”
提到“皇帝”,他眯了眯眼,眼底透着几分跃跃欲试:啧,听起来,他们一家子与皇帝之间似乎发生过许多事?应该很有趣罢。“皇帝”,听起来也比宁王威风多了皇宫、京城的繁华,应当更是远远胜过宁王府与南昌府。
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后,牟斌便亲自领着一群锦衣卫日夜兼程赶到江西,将尚未回过神来的钟陵郡王府所有人等都一并拿下,解送进京。而犯妇刘氏的父亲刘县丞也丢官去职,刘家主仆数十人同样在被押送的行列中。
因着皇帝陛下希望在年前了结此案,所以牟斌特意让当地卫所准备了些骡马车。钟陵郡王以及王妃身份尊贵,且目前并非罪犯,因此仍是乘着王府的轻便马车。其他侍妾子女则一概乘坐清油骡车。至于涉及犯罪的刘氏与刘家人,都只能戴着重枷坐敞篷的驴车,在寒风与薄雪中冻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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