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等野心勃勃的下属张清皎自是不会放过任何敲打的机会。这一回李广自己栽了跟头她必须给他好好地立一立规矩,他才会真正对她产生敬畏感。不然,若是等他日后野心持续膨胀起来,恐怕便极有可能失去控制。到得那时候她便不得不将他剪除,既容易元气大伤亦可能伤了朱祐樘。无论如何此人总归是自幼陪伴他长大的。他不守规矩出了事恐怕会令他自责难过。
李广自是不知皇后娘娘的苦心瘫倒在地上后一直喃喃着说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敢再胡思乱想了,日后必定会对娘娘忠心耿耿之类的话。
张清皎听他表忠心知道眼下他至少已经收起了这些时日以来积攒的骄矜自傲,点点头道:“我会考虑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不过,对于此事,该罚的依旧须得罚,该赏的也依旧须得赏。你觉得呢?”
李广双目瞬间亮了起来忍着疼痛直起身叩首道:“娘娘所言极是!罪奴任凭娘娘惩罚!”
“皮肉之苦你已经领受了,自是不必再罚。只是,别的惩处我还须得想一想。此外,你将罪魁祸首抓获,戴罪立功,我也会酌情考虑如何奖赏你。”张清皎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先将膝盖好好地治一治罢。”
“奴婢跪谢娘娘隆恩!”李广赶紧接道,险些喜极而泣。不过是片刻间,他便经历了大悲大喜,从小心翼翼暗自窃喜转眼间变成万念俱灰,几乎已经绝望之后又渐渐重新燃起了希望仿佛将一辈子的恐慌、畏惧、绝望与喜悦都尝遍了。自此,他不敢再有他想,满心都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再也没有了从前那些小心思,倒是显得真诚了不少。
张清皎便示意周围的小太监将他抬回去,顺带给他请个宦医仔细看看。如果宦医治不了,便请尚医局的宫医给他治。所谓宦医,就是比照尚医局的医女而培养的宦官医者。毕竟宫内宦官数量庞大,尚医局人数少,又都是女子,无法满足所有宦官看病的需求。因此,尚医局早便招募了上百名有志于学医的宦官,经过这几年,教了他们不少粗浅的医术。假以时日,指不定这些宦官的医术不会比宫外的大夫差。
李广连连谢恩,满脸泪光地被抬了出去。等到周围恢复平静后,一直侍立在旁边的肖尚宫方叹道:“这李广在宫里过了这么些年,怎么还不知晓少与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来往的道理。若非他有意放纵,别人也断然不可能凑到他跟前来送甚么孝敬,如今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不是他自己立身不正,又如何会招来这样的小人阿附呢?
“是啊,君子之交淡如水。在宫中,更不该为名利而结交。”沈尚仪叹道,“娘娘,这事儿既然已经水落石出,最终该如何处置?”
“内侍按照宫规处置即可。”张清皎淡淡地道,“至于那些商户子弟,便交给锦衣卫,按大明律来处置罢。”她只处理宫内事务,宫外事务自然不会轻易插手。况且,这件事怎么也该告诉朱祐樘。不过是先前尚未查出罪魁祸首来,她不想让他跟着为此事焦急,所以才隐瞒了他两天罢了。
因李广早就将人捆住了,不久之后,那冯太监以及身边服侍的小太监就被东厂提到了诏狱里。没有经过任何审讯,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此事的前前后后都说得明明白白。王链将袁相和礼部官员带出来指认,都指认是他无误。
案子查清楚了,得到张清皎的默许,陈准便匆匆地赶去了乾清宫禀报。朱祐樘听了他的奏报后,不禁大怒。虽说此案已经查明白了,可他却依旧觉得,两位皇妹甄选驸马一事蒙上了一层阴影。分明这是一桩大喜事,到头来却成了内宦牟利的货物,怎能不令他这当兄长的觉得气愤呢?
知道是自家皇后让陈准查清此事后,皇帝陛下赶紧回了一趟坤宁宫,在婴儿房里寻着了正轻哼着曲调哄闺女的爱妻。见爱妻浑身皆透着温柔,他满腔的愤怒与被隐瞒的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婴儿房门前静立了半晌后,他默默地走到榻边,坐在了妻女身边。
小闺女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笑得手舞足蹈。朱祐樘注视着她,只觉得所有的情绪与烦恼都仿佛在她咯咯的笑声中消融了。来到宝贝闺女面前,谁还记得甚么怒火、甚么委屈、甚么难受?仅仅只是瞧着她,心里便已经是无比满足了。
直到闺女睡着了,帝后二人才谈起了此事。张清皎给闺女掖了掖小被子,随口问:“万岁爷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商户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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