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王链禀告张清皎怔了怔搂着怀中的闺女笑了:“大哥儿竟是这么说的?想来这事儿他早先便寻思过应该并非临时起意。不过是见今日机会难得,鹤哥儿又一直守在他身边,所以才提了起来。”
“娘娘,太子殿下如此顾念着寿宁伯何不成全他的一番心意呢?”沈尚仪轻声道,“同在京城之中住着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断没有从未登过外家门的道理。而今恰逢其会顺道去一趟寿宁伯府亦是应该的。”
“是啊。既然益王殿下府上去得寿宁伯府怎么便去不得了?”云安也跟着劝道“太子殿下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下回若要出宫,还不知得等到甚么时候呢。”当今圣上不好白龙鱼服出宫游幸娘娘亦是谨遵宫规,几乎不曾越过雷池一步。便是太子殿下那般活泼好动的性子,想出宫也且得等着呢。
“你们二人怎么都帮他说起话来?”张清皎笑嗔道,“我何曾说过不许他去不成?”她示意王链回去,叮嘱道:“让他不可在外流连太久,宫门落钥前必须回来。再告诉鹤哥儿若他提出令人为难的要求,只管拒绝了他就是了。”
王链应声而去,不久朱祐樘便闻讯回了坤宁宫满脸皆是失落:“听说链哥儿回宫,我还以为他是护送大哥儿回来的。以这孩子的性子,见了外头的花花世界,想必日后定然会时时想着出去瞧瞧。如今天这般短暂的离别,还不知会有多少回。”
张清皎听得,只觉又无奈又有趣:“平日里只听说孩子都眷恋着父母,倒不曾想,还有父母如此眷恋孩子的。万岁爷若是不放心大哥儿独自出宫,大可偶尔领着他,你们爷俩一同出去。指不定甚么时候,咱们一家人出宫游玩也使得。”以她看,朱祐樘显然是犯了“分离焦虑”。这样的症候只能慢慢适应,且须得增加些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才能令他安心些。
朱祐樘愣住了。他从幼时以来过得无比谨慎,自然是再守规矩不过的,从来不曾私底下出过宫,免得落人口实。便是登基当了皇帝,每日里忙碌于朝政事务,又一心念着妻儿,也从未想过出宫游玩这等事。如今听自家皇后提起来,不知怎地,心里却是不由得微微一动:“卿卿想出宫?”
“便是宫中再好,都已经住了七个年头,也难免觉得有些枯燥无趣。”张清皎瞥了瞥他,“若是不惊动任何人,只作白龙鱼服、微服私访,想来应该也无妨罢。列祖列宗也并非平日里从来不出宫的,咱们一家子又何苦都将自己拘在宫里头呢?日子长了,莫说是大哥儿这样的脾性受不住,便是我也觉得难熬。”
朱祐樘思索片刻,握住她的柔夷,温声道:“你说得是,容我好好打算一番。带着孩子们多出宫走一走,见识见识民生百态亦是件好事。只不能惊动了祖母,也不可教言官得了消息。不然闹得满朝皆知,到时候便会连累卿卿了。”
“此事原也不宜立即安排下去。”张清皎道,“我与大哥儿约好,唯有他能绘得宫中的舆图,才放他出宫。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承诺,所以还须得等一等他。而且,大姐儿如今年纪尚且得待她再大些,咱们一家人才能齐齐整整地出门呢。”
朱祐樘俯首,与正咿咿呀呀摇晃着手腕上小金铃的宝贝女儿对视。小家伙认出了爹爹,笑眯了眼睛:“爹爹”她如今尚不足九个月,已经能唤爹娘,也会唤哥哥了。虽说年岁尚但她的性情却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十足的聪慧温和,像极了朱祐樘。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只觉得女儿的呼唤让自己的心都不由得软了。张清皎便将女儿放在榻上,哄着她爬动和站立。女儿甚么都好,只是平日里喜静不喜动,他们便时常陪着女儿顽耍,每日都须得千方百计地让她动一动才舒心。
若是朱厚照在,他们倒是能省心些。别看他性子跳脱,但多数时候亦能耐得下性子来陪一陪妹妹,而且时常会想出些新奇的游戏来逗妹妹。因此,虽他成日里不见踪影,女儿对哥哥却是喜欢得紧。
另一头,朱厚照听王链说娘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忙催着张鹤龄赶紧领着他去寿宁伯府。张鹤龄宽慰他几句,带着他去向朱祐槟等诸位亲王道别。朱祐槟笑道:“既然大哥儿想去寿宁伯府,那我便不强留你了。只等日后有机会,再招待你来这儿顽耍。”
朱厚照点点头:“我挺喜欢四叔园子里的锦鲤。”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尚且不知甚么移步换景,更不知如何赏景。对他而言,园子里最有趣的便是那些一点儿也不经逗的小锦鲤了。不似宫里的锦鲤,许是逗它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怕人,逗起来也没有趣味。
仁和长公主等听说张鹤龄要带着朱厚照去寿宁伯府,便遣了身边的侍婢过来道,她们受了皇兄与皇嫂之托,须得好生照看着侄儿。既然朱厚照去寿宁伯府,那她们便少不得也跟着去打扰。再者,今日王筠托辞身体略有些不舒服,不曾过来赴宴,她们也想去探望她。
“有幸恭迎四位殿下驾临,蓬荜生辉。”张鹤龄听了,立即派了仆人回去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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