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躬身应是,朱祐樘便让牟斌将人犯的供词原原本本地述说一遍,张延龄与朱祐梈也将他们的所见所闻说了谁也不曾提到朱厚照,便像是这三个人都是张延龄和朱祐梈无意之间发现的一般。
进了锦衣卫的诏狱,骨头不够硬的人,连半个时辰都未必能坚持得住。这三人中的两个是买试题的,原都是前来参加春闱的举子,不过是文文弱弱的普通人。刚进了诏狱,见到前来审问的锦衣卫,便吓得什么都招了。另一个卖试题的倒是嘴硬些,但牟斌才用了一两个讯问的法子,他便顶不住了,赶紧将所有事都抖落出来。
原来这所谓的“试题”,便是这卖试题的举子自己拟出来的。他出身没落的书香门第,原也算得上是故乡的天之骄子。可来到京城,见识了京中的繁华盛景,也目睹了许多家中富贵的举子阔绰的生活后,他心里便不平起来,于是生出了歪念头。因此,他上一回春闱落榜后,回家苦心钻研了三年,便研究出了这么一份能哄骗不少人的试题。
他自以为拿远亲作为托辞,做得隐秘些、巧妙些,便能哄骗住一群有钱的傻举子,赚得成千上万两钱财花用。谁成想,他刚将风声放出去,没做成几笔生意,便落入了诏狱中。牟斌问他,买卖试题的法子他是如何想到的。他赶紧招认,说是头一次进京赶考的时候,就听说有人私下干这种事。
于是,锦衣卫顺藤摸瓜,潜伏在各种举子的诗会里,渐渐也探知了不少消息。更有沈峘知道后,自告奋勇地去“卧底”,打探到了不少消息。横竖他这回春闱也只打算体验一番,不需要刻意做甚么准备。能帮锦衣卫的忙,就是帮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他自然很愿意。
沈峘积极主动地营造了“人傻钱多速来”的形象,想在他身上挣钱的人自然不少。他就是个活生生的诱饵,勾了许多心怀不轨的鱼儿去咬。锦衣卫不动声色地将这些鱼都逮住,一个接着一个送进诏狱。
结果,审问这些鱼的时候,牟斌查出了两条“大鱼”。一条“大鱼”拿出的试题,竟然和谢迁、王鏊先前定的题有六分相像,有一个题更是一字不漏,显然并不是巧合。而另一条“大鱼”则供述,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将试题卖给沈峘这样的官家公子,听说还是皇后娘娘的表弟。可有人私下寻着他,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定要将试题卖给沈峘或者张延龄。
朱祐樘听了牟斌禀报,不由得大怒,着令锦衣卫继续查证,命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查出泄露试题者。至于意图栽赃陷害寿宁侯府之人,他心底隐隐有些预感,便只让牟斌私下里查问清楚。
张清皎得知后,叹道:“我们张家与周家能有甚么仇怨?怎么他们竟是盯住了鹤哥儿不肯放?鹤哥儿考秀才的时候,他们便收买言官,污蔑他舞弊。如今更是索性故意做局,想陷害他舞弊。幸而大哥儿阴差阳错地发现了此事,鹤哥儿也不打算考春闱,不然,还不知最终会被他们害成甚么模样。”
朱祐樘拧紧眉,宽慰她道:“这便是天意。就算他们屡屡算计,也不可能成功。可惜眼下查不出实据,我也不能将此事告诉祖母,只能私下敲打他们一番了。”
“便是敲打他们,他们也会在祖母面前告状,说咱们冤枉了他们。”张清皎嗔道,“难不成,除了敲打之外,便没有能治他们的法子了?”
朱祐樘很是无奈:“卿卿,你也知道,有祖母在,总归不好动他们。而且,他们这回行事也没落下多少证据。便是依律法来判,也判不得他们的罪。”周家若是真蠢到让自家人出面行事,那也该得一点教训了。否则,他们还以为,即便有他和卿卿在,张家也能任人欺侮。
张清皎蹙着眉,满脸皆是不悦。可她也知道,有周太皇太后在,就算证据确凿,也不可能给周家太深刻的教训。否则,周太皇太后与朱祐樘之间的“联盟”,指不定便会有倾覆的危险。祖孙俩若是闹起来,那便难以收拾了,于朱祐樘的名声亦有大碍。
算了,明面上便暂时忍了这一回罢。至于私底下,她得想想法子,好好收拾他们一番。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用惩处他们,那她便是用些别的方法又如何呢?总该让他们受些教训,他们才会知道,张家绝不是他们能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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