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唐怨发现,等她把衣服穿好后,小白又不聋了,顿时一阵欢天喜地。 这之后,宋唐怨本想偷偷去医馆看一下宋臻,奈何郁风看得紧,不肯让她打扰宋臻,宋唐怨只能作罢,宋臻心中第一次气愤郁风为何这般尽职。 夜,寂静的寝舍里,宋唐怨刚入睡没多久,躺在竹篮床上的宋臻便轻轻掀起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帕,蹑手蹑脚地往床尾去了。如今这种诡异的情况,他哪里睡得着,他要去医馆看看昏睡的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这会儿,不过半尺来高的宋臻在六尺长的床上一路小跑,终于来到床尾。宋臻立在床沿掀开床幔一角,往下一看差点没眩晕,只见往常自己单手便能上下的床此刻高耸如楼,好在小白的身子还算灵活,宋臻忍着痛跳下了几层柜梯,终于到了地面。 这书院的寝舍是四人间,唐拳拳的床恰好是最里一张,从唐拳拳的床位走到寝舍门口,又是一条漫长的路。待宋臻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却发现房门已经紧紧关上,门缝容不得他钻身出去,门闩对他来说又太高太重,最后宋臻是又爬又跳,才从一扇窗口爬了出去。 这会儿晚上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加上身子变小了,视线也跟着狭隘了起来,可以说是宋臻好不容易跑个路,却是两眼一摸黑。在走了许多弯路后,宋臻终于借着月光摸清了路,一路走来,几乎是攀山越岭、跋山涉水,分外艰难,等他终于到了医馆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而他也是筋疲力尽,双腿酸痛得直打颤。 宋臻入了医馆,摸到自己病榻前,此时,旭日缓缓升起,宋臻正准备跃上矮榻,却忽地在床上猛然坐了起来。宋臻一怔,缓缓抬起手来挡住东窗微微有些刺眼的晨光。 “叽叽叽叽……”榻下,小白慌张得四处乱转,最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舔着自己的皮毛,似是十分疲累。 外间,听到声响的郁风走了进来,他见到宋臻醒来十分欢喜,“少爷,您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宋臻有些迟钝地摇了一下头,看向瘫坐在地上委靡不振的小白。 “这小白怎么在这儿?”郁风一见,准备将它抓起来,谁知小白一见他,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冲他龇牙咧嘴,模样十分凶恶。 郁风怕被它抓到,只能随手拿过门后的扫帚来赶它,宋臻一见忙制止道:“等等!” “少爷,怎么了?”郁风忙停下动作。 宋臻俯下-身子来,朝小白招招手,轻声呼唤它,“小白?”现在这个小白,是真正的小白,还是他? 小白很快就告诉了他答案,冲他恶狠狠地叫了几声,之后四处乱转了一番,见房门打开着,赶紧溜了出去。 宋唐怨这边,大清早起来不见小白,早已找疯了,连早膳都没吃,好在快上课的时候,崔海棠将小白给她送了过来。 小白一见宋唐怨,立刻就扑到了她怀里去,委屈巴巴叫了几声,脏兮兮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宋唐怨见它回来,欢喜的同时又心疼不已,“小白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见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子了。”崔海棠道,“早上我还没起,它就来敲我的门了。这不,我怕你着急找它,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我可怜的小白,你无端端跑出去做什么?那么高的床你是怎么下来的呀?还跑到医舍里去!”宋唐怨心疼地抱着它在怀中直蹭,却听小白叫了几声,声音似有些不对。 崔海棠忙道:“它两条腿都骨折了,轻点碰它!”崔海棠将背着的药箱放下,取出膏药和绑带来,“我本来想帮它清洗下身子再包扎的,可是它不听话,我带不住,只能先将它给送过来了。” 在宋唐怨在,小白总算乖了下来,任宋唐怨和崔海棠帮它擦洗干净身子包扎伤口。 等宋唐怨带着小白匆匆赶到课堂的时候,她已经迟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 紫荆书院里的学生,上课是鲜有迟到的,恰好今日这门课教的是《礼经》,上课的还是颇为严厉的严夫子。 宋唐怨硬着头皮入了课堂,行礼同严夫子告罪,严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挥挥手让她进来。 宋唐怨忙行了谢礼,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宋唐怨一将小白放下,小白立马就钻入笔筒中,缩着身子呼呼大睡了,它感觉全身像是要散架了。 见小白如常,宋唐怨松了一口气,可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是啊,她肚子好饿,还没用早膳呢,宋唐怨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肚子。 “少爷!”平安悄悄从怀里摸了两个包子出来,“快趁热吃!” 宋唐怨好不惊喜,忙趁严夫子没注意的时候低头咬了一口,可是一咬,她就发现大事不好了——这是一个韭菜包子!她一咬开,韭菜的味道便立刻散了出来。 就连她向来淡定的冷漠同桌惊蝉都转过头来,看了她手中的韭菜包子一眼,又默默收回了眼。 平安一看吓了一跳,低声急道:“怎么会是韭菜的?我明明要的是流沙包和豆沙包啊!” 宋唐怨慌了,忙将整个包子狂塞入口中,可是,韭菜的味道已经彻底散了开来,她附近的同学们闻到味道纷纷都扭头看了过来,便见宋唐怨埋着头,腮帮子鼓鼓的似在吃着什么东西。 讲台上,严夫子正讲得起劲,忽地停了下来,他的蒜头鼻用力吸了吸,有些不确定道:“我好像闻到一股韭菜味。” 前排的学生们自然也都闻到了,纷纷往味道源头看了过来,宋唐怨这边差点没被包子噎死,硬是将一个韭菜包子给咽了下去,可是一抬起头来,却见严夫子合上书本,起身朝她走来。 宋唐怨抿着嘴巴,一脸镇定,仰望着来到她跟前的严夫子。 严夫子微微俯身,态度竟变得有些慈祥,亲切问道:“你在吃东西?” 宋唐怨连忙摇头,冲他咧嘴笑道:“没有没有。” “那你牙齿上的是什么?”严夫子面带微笑。 宋唐怨舌头一卷,竟在门牙上卷到了韭菜,她连忙吃了下去,然后冲严夫子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随后道:“什么都没有。” “岂有此理!”严夫子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怒斥道,“课堂吃食、目无尊长!再三狡辩、满口诳言!知错不改、嬉皮笑脸!” 宋唐怨被训得缩起了脖子,她心中惶恐,又有一点委屈,她刚刚不过是朝严夫子露了个牙齿,真没朝他嬉皮笑脸啊!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严夫子吼道,“包子呢?” “吃完了。”宋唐怨小小声道。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宋唐怨咽咽口水,只能乖乖将另一个包子拿了出来。 严夫子手指向讲台,“你给我上去上面吃!” 宋唐怨苦着脸道:“夫子,我下次不敢了……” 严夫子双目一瞪,宋唐怨立刻像只兔子一样拿着包子上了讲台。 “吃!”严夫子一声令下。 宋唐怨低着头,双手拿起包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噗!”底下有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一个开了头,不少学生都跟着笑了起来,还有强忍着笑导致肩膀一直抖动个不停的。 “现在怎么慢慢吃了?刚刚不是还吃得挺欢快的吗?”严夫子讽道。 宋唐怨愈发难堪,只能抓着包子低头快速吃着,吃得两腮鼓鼓的,就像只松鼠一样。 待宋唐怨将整只包子吃下后,严夫子才让她下来。 在经过严夫子身边的时候,严夫子又道:“等下下课后去夫子堂找我。” “学生知道了。”宋唐怨垂头丧气道。 宋唐怨落座后,平安愧疚道:“少爷,对不起……” “被你害死啦!”宋唐怨埋怨道,“我等下还得去挨训呢!不管,等下你去打听下,看看宋师兄醒了没有,情况怎么样,务必给我打听到,听到没有!”宋唐怨戳了一下平安的屁股。 “知道啦!”平安躲了一下,连忙应下。 一旁的惊蝉用眼角余光瞥了二人的互动一眼。 下课后,宋唐怨跟严夫子去了夫子堂。 她前脚刚走,宋臻便过来找她了,得知她不在,又问道:“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学生回道:“被严夫子叫去训话了,只怕没一刻钟都回不来。” “训话?怎么了?” 有学生幸灾乐祸笑道:“课堂上吃韭菜包子,让严夫子抓到了!” “额……”宋臻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韭菜包子! “宋师兄,您找唐拳拳做什么啊?” “哦,我,想和他当面道个谢,谢谢他昨日背我去医馆。”宋臻说着扫了教室一眼,“他坐哪儿?” “那!”学生一指,声音轻了下来,“就在惊蝉旁边。” 宋臻看了过去,见惊蝉左边的位置是空的,平安也不在。 惊蝉这会儿正伏在桌上做着功课,和后排那些正在打闹或是吃着间食的纨绔子弟们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似是察觉到了宋臻打量的目光,惊蝉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瞬,很快又收回了眼。 宋臻也收回了视线,他此行过来,主要是为了小白。平日小白总是随在唐拳拳身边的,这次宋臻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小白跟着去了夫子堂,殊不知小白这会儿正缩在笔筒里睡得昏天暗地。 等宋唐怨回来的时候,宋臻自然已经走了,宋唐怨一听说宋臻来找她可她却不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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