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东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过去了。”少年一面为明崇隐看管饼铺,一面又替他办事,他曾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被明崇隐所救,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跟随着他,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做,成为他唯一可以信任之人。他的名字叫崇义,是明崇隐为他取的,或许这个字就是要时时提醒他不忘滴水之恩,所以崇义从来不问为何,而是少问多做。 “嗯。”明崇隐点点头,却依旧低头浇灌着盆内的这株兰花。 崇义抬起头看了一眼比他大不了几岁,却一直称呼他为主人的男子,“可我不明白,您既然给她送东西,为何还要用尉迟善的名义去送?” “我说过,要对付尉迟善这种冷血之人,就是要让他先尝到从未有过的甜头,然后再感受失去的痛苦,他利用了褚云,就应该感受下被心爱之人抛弃的痛苦。”明崇隐看了一眼枝叶上含苞欲放的兰花,尉迟善的软肋是他的妹妹,除开亲情他对其他感情都是比较木纳的,只要毁掉一个尉迟善和苏清烈,褚国便再没了支撑,而他所要做的是让他们内斗,一步一步毁掉他们。 崇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虽不懂感情却觉得明崇隐那么做显然有些多此一举,这倒不像以往那个做事干脆利落的他,“可是要如何才能知道他对褚云动了真心?” “我替他把过脉,他身患旧疾,每逢十六便会发作一次,而那时也是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明崇隐勾起了唇角,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崇义茫然地挠了挠头,说道::“可你们明日就要去北麓行宫了。” “就是因为在行宫,所以才会有下手的机会。”明崇隐走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嘱托好一切又问道:“明白了吗?” “可是主人,这样做太冒险了,对您也是……”崇义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一听他要以身涉险,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这些年他一直不谙世事,只是料理着饼铺,但是他的身上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前所作所为只是韬光养晦而已。 明崇隐云淡风轻地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尉迟府中,难得天气大好,尉迟蕤梳洗好后换上了常穿的暗花细丝褶锻裙,配上与褶裙同色的玉垂簪,俨然一副贵家千金的样子。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拿着食盒缓缓走上前来,说道:“云儿,明日就要跟我大哥一起随圣驾去行宫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样子?” 褚云扯出了一个笑容,问道:“哪有啊?” 尉迟蕤拿起了勺子又放下,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这贝母粥还是冷的你就端过来,若是大哥知道了,又要罚你。” “罚就罚呗,反正今儿是我的生辰,也没人知道还要在这受罚。”褚云坐下了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尉迟蕤略带自责的口吻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为何不早说,你看我这都未能替你准备礼物。” “蕤儿,我只是同你一个人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再说礼物我从小到大也收到不少,只是这几年再也没过过了……”褚云在这一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尉迟蕤从床边上的的柜子里取出一只首饰盒,笑盈盈地说道:“这些首饰全都给你。” 褚云看着盒中琳琅满目的首饰,连忙拒绝道:“不行,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尉迟蕤思量许久,将首饰盒放在了她的手上,又说道:“你拿着,也是我一番心意,再说我也有事要求你。” “小姐你有事求我?”褚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她身为褚家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又怎会有事情要求她一个小奴婢? 尉迟蕤视如珍宝地将绣好的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含羞带笑地问道:“这是我绣了好几夜的成果,你能不能替我送给明崇隐。” “好精致的兰花啊。”没想到她虽然身子娇弱,但女工做的却是栩栩如生,褚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是蕤儿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他呢?” “我如今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与男子私下见面多有不便,你出身青楼懂得或许比我多些。我们是好姐妹,你会帮我的对吗?”尉迟蕤目如秋波,拉着她的手分外亲昵。 听到她的这番话,褚云心中隐隐莫名觉得恼火起来,如此美丽的女子,说出的话却略带嘲讽,她站起身漠然地说道:“蕤儿小姐,我身出青楼也属被逼无奈,我并非你眼中的女子,小姐还是自己去送吧。” 若真将她视为姐妹,又怎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她坐在荷塘边,百无聊赖地扔着手中的小石子,看着吃上泛起的涟漪有些失神。 “有些人非要跑来跟鱼生闷气,池里的鱼若是被你砸死了,是不是正好有烤鱼吃了。”那纤长的身影朝她走来,又在她身旁坐下。 褚云莫名一阵恼火,一把推开了他,愤愤地说道:“躲开!” “怎么,生辰还不开心?”明崇隐粲然一笑,用肩膀轻触着她的肩膀。 褚云讶异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府中佣人的册子上都写着各个婢女的生辰八字,想知道并非难事。”对明崇隐来说这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 褚云沉默了半晌,反应过来,“这么说来你调查我?” “这样就被你发现了?”明崇隐意味深长地一笑,眨着蒲扇一般的睫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褚云佯装生气的样子,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若我说我欣赏你,你信吗?”明崇隐的口气带着半分玩笑半分认真,他的目光深如幽潭,似乎顷刻间便要将她卷入眼波之中。 褚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你一个无所不能,风流倜傥的公子喜欢我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这么多年没有过生日,褚云同明崇隐一同来到厨房,这个时辰恰巧也没有人用到厨房,她围上了襜衣认真地和起面来,明崇隐走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是蛋糕啊,我只是试试能不能做出当初的味道。”褚云嘟囔着看着手中的面团,回味着以前与朋友过生日的时光。 “我做了那么久的甜点,还是第一次听说蛋糕这种东西。”明崇隐半靠在灶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专注时的神情。 褚云对上他的双眼,回应道:“我吃了那么多年蛋糕,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做。” “这蜡烛是用来做什么的?”明崇隐看着一旁大大小小的蜡烛,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古希腊有一个月亮女神名为阿尔忒弥斯,人们在生日那天点燃神圣的蜡烛,许下心愿就会梦想成真啦!”褚云双手合十,她此刻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回到二零一八年。 明崇隐目光沉静,回道:“我从不信这些,我只信这世间的东西都是靠自己争取得来的。” “好,那就请你这个大厨尝尝我做的甜点如何?”褚云将她所谓的“蛋糕”端了上来,笑眯眯伸到了他的面前,见他蹙着眉说道:“你在变扭什么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看到我们在偷吃的。” 这一刻褚云的心中是如春天一般温暖,因为他在这是唯一一个与她一起过生辰的人。 窗外,尉迟蕤咬着红樱一般的唇瓣,目光如炬地看着厨房二人亲密的举动,这时婢女目光一闪,在她耳边挑唆道:“小姐,她不帮您送东西,原来是自己恋慕隐公子,伺机在这勾引他呢!亏您还当她姐妹,送用过的首饰给她。” 尉迟蕤目光冷冽,说道:“你去书房让大哥速速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婢女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按照她的意思,她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书房,“大司马,大事不好了,小姐她~” 尉迟善一听妹妹有事,扔下了手中的折子,追问道:“小姐怎么了?快说!” 婢女不假思索地回道:“小姐见到隐公子和褚云在厨房私会,回到房中也不出来,将自己关在房内咳的厉害。” 到了芷烟阁,尉迟蕤称病卧于榻上,尉迟善为之极为担忧,轻叩着门说道:“蕤儿,你快开门大哥来了。” 尉迟蕤轻咳着从榻上坐起,秀眉若蹙,娇弱的身体更是惹人怜爱,“大哥,蕤儿知道自己病怏怏的每日需要照顾,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可我是真的很喜欢明大哥的。” “只要你喜欢的东西大哥就算豁出命,也会帮你实现。”尉迟善神情分外坚定,他只有一个亲人,说什么也绝不会让她受伤。 看见尉迟蕤的眼色,婢女连忙上前说道:“大司马,您不知道,方才褚云本来答应了给我们家小姐送帕子,可是她回头又将小姐幸幸苦苦绣好的帕子给扔进了水池里,明知道小姐仰慕隐公子,还偷偷与他在厨房见面,又恰巧被小姐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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