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就如玄姬和千尘所经历的那般,苏烨文考之时遇到的主考官正是楚琰。 他交了一卷白纸上去,最后一个踏出二十一天考场之时,楚琰的余光捕捉到他红衣一角。 “你是来闹着玩儿的?”她虽开口这样问,却觉得他既已被天君封作了梓潼帝君,便不会再将这些事当儿戏。 苏烨的脚步驻留了一刻,并未做声,继而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因他这个帝君册封得急,天君还未给他安排行宫。 楚琰看了看那卷白纸,叹了口气,知道他并非是不想提笔。 “覃文,你去跟着他,看他去哪儿。”她得留下来将这些考卷一张纸批阅完,覃文虽道了声是,却不明白她的意图:“可你一向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啊?” 她叹了口气:“天君交代给我的。” 可楚琰拿着苏烨的考卷回十一天时,却看见他正提着雪缨枪,同青帝打了起来。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就是在打架。 覃文在一旁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伤的正是青帝,按罪当以雷刑处之!” 苏烨的眼神游离在他们身后的一片白色花海上,淡道:“任何人在苏某面前只分两种,打得过我的,和我的手下败将。” 本来青帝就极为反对天君封他做帝君,此等顽劣轻狂之人,不配位列仙班。 他与青帝相战,却伤了楚琰种的花,苏烨只觉得后者才是当真无辜。 覃文冷哼了一声,道:“可你今日文考只字未写,按理说,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帝君。” 他将此事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让青帝知晓,以有个可以在天君面前告状的由头。 楚琰站在远处闻得几人对话,为了防止事态恶化,她站出来,手里的白卷不知何时洋洋洒洒写满了字。 她道:“帝君文笔不错,只是故意以考卷的背面示人,害我犯了糊涂。” 覃文明知道她在骗人,那些字迹分明是她添上去的。 苏烨与青帝的事不了了之,只是他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极其冷淡,猜想也许在她的心里,他也只是个粗野凡人罢了。 他看着她殿前败落的花,没有多想,重新替她埋了花种进去。 她说,凡间花的种子在这儿是开不出来的。 “这是不周山上花的种子,我走时他们让我带上来的,说我不能常回不周山,可以把这个种在九重天聊以慰藉。”苏烨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不周山那些生灵。 楚琰将血喂进花种,笑道:“我自是司花之神,天地之间便没有我种不出的花。” 血顺着沃土漫入种子,瞬时间,种子生根发芽,眨眼间,就已绽放。 是朱砂色的,不畏韧风的茑萝。 他悄悄看她的脸,其正被惠风吹拂,鬓发与脸颊缠绵,苏烨以为,这个么人是不会笑的。 “不如暂且在十一天住下吧,替我好好照看这片海。”她好像心情很好。 他也终于在这烦闷的几日展露笑颜:“我一个帝君,来给你当花农?” 楚琰:“我看帝君挺心甘情愿。” 他同她一同观望眼前这片花海,未几,开口道:“楚琰……” “嗯?” “花开了。” ...... 苏烨就这样住在了十一天,第二日清早,楚琰带上笔墨纸砚来找他。 苏烨:“拿这些给我干什么?” 楚琰早已为他把墨磨好,静静道:“听说你最初是颗灵石?” 苏烨:“不错,天为父,地为母。” 他话音一落,她便接了上去:“那便是无人教你写字了?本上神不才,学识虽不广,漂亮字还是会写几个的。” 他道:“你怎么知我会让你教?” “在十一天白吃白住就算了,免费的教书先生你也不要?”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她唯有在待他之时才难得温柔。 苏烨觉得她很留意他,那种感觉就像,明明殿内有一堆人,你们两个眼神也没有交错,可就感觉在互相注意对方。 他这些天学写字学得开心,问楚琰:“要不然上神大人再教我画画?” 彼时楚琰正在晾笔杆,闻得他的话抬起下颚道:“不才,本上神于画画一事……” 苏烨唏嘘,看来上神大人真是个花瓶呢。 “也很精通。”这是方才楚琰没说完的半句话。 自苏烨提起这个要求后,楚琰的白袍子就没干净过。 今天二人兴致上来,想画鱼。 “来九重天之前,你有没有听说本上神?”楚琰画的正是自己最爱吃的秋刀鱼。 苏烨微微挑了挑眉:“来此之前还真没听说过你这根葱。” “哟?”楚琰与他对案而坐,稍微伸了伸身子想去看苏烨画得如何。 别看苏烨那样,却是个极聪慧之人,这么几日过去,已能再笔下绘出一副妙美画卷。 他却收起画来不让她看,楚琰趁他不注意施以灵术,苏烨手下的宣纸便如风二载地落到了她手里。 “你……”苏烨已来不及阻止她,楚琰的眼睛落在其画上,有些怔然:“上半身女子,下半身鱼尾,你画的鲛人?” 待她细看,那女子分明是自己,她嘴角一弯,竟有些欣然:“啊~世上竟然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不过,我们今日画的是鱼,帝君却画了别的呢。”此刻的她,竟有些俏皮。 苏烨很喜欢这个样子的她,道:“我画的美人鱼。” 好辰光,好时景,覃文却在此刻扣了殿门,道:“上神,天君有事找你。” 楚琰将画收在水袖中,道:“好,即刻就去。” 若说今日九重天有什么趣闻,那一定是楚琰上神笑了。 她徒步经过几道仙门,守灵见了她纷纷在内心感慨:上神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缝了桃花喜不自胜? 楚琰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美人鱼”三个字。 那个家伙…… 这份喜悦维持之久,以至于天君看见她脸上的容光时,稍微惊讶了一会儿。 “天君。”到此楚琰才收敛了仪态,又恢复往日冰冷的模样。 “本君让你留意梓潼帝君,如何了?”他始终觉得苏烨是个祸患,天君现下觉得当初把他留在此的决定有些鲁莽。 “其实此人......可用心无大志来形容。就是爱恨太过分明了些,他是不会放弃不周山的,更不许旁人伤害山内的生灵。”楚琰只是谈了谈心里话,天君却道:“这便是他的软肋了。” 楚琰有点疑惑天君的想法,下意识道了句:“软肋?” 天君:“情即软弱,你不会不明白吧?” 楚琰突然有些说不出话,天君此时却走下高台,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君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起封他做个神仙,用情锁住他更牢固。” 谁都不知道楚琰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 而湛羽在青云台与楚琰相战的事,就发生在三日后。 那明明是湛羽挑的事,他本想给楚琰一个教训,却没想却是被突来的梓潼帝君吊打,在众人面前丢足了面子。 苏烨睥睨他道:“欺负女人,孬种。” 此话逼得湛羽祭出了天冥剑的剑灵之力,故意使其坠落于不周山中。 冥君真乃作死巅峰。 苏烨差点就杀了他,还是楚琰出手拦住。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湛羽的生死,她只知道如果苏烨杀了他,会惹上极大的麻烦。 最终苏烨还是没能逃过三十三道雷刑,天君更是对此极为震怒。 他从刑台上下来那天,一身染血的红衣。 楚琰早就侯在天刑台外,看他出来了,想上去扶他时,他却退后了一步,道:“别,会弄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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