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慕容泓再次在朝上与钟慕白就向夔州增兵一事发生了争吵。当天下午他将钟羡传入宫中,至夜也没放他出去。
钟慕白很晚才回到府中听钟夫人说了才知道钟羡进宫后一直没有回来。第二日早朝过后他就去天禄阁管慕容泓要儿子。
钟夫人翘首以盼,等到晚上,却还是只等回了钟慕白一人,当时就急了,问他:“羡儿呢?”
钟慕白见她焦急,道:“陛下派他出去公干几日便回。”
钟夫人不信:“走得这般急?连行李都不回来收拾?”
钟慕白道:“几日便回收拾什么行李,羡儿又不是女子哪有那般娇贵。”
钟夫人观察着自家夫君见他神色疲惫,顿时泫然欲泣捏着帕子道:“老爷,你该不是在骗我吧?羡儿到底去了哪里?”
“我骗你作甚?且等着吧过几日他便回来了。你若等得心慌,不如先去给我收拾行装我要出趟远门。”钟慕白道。
“去哪里?”
“夔州。”
钟夫人傻眼了。
甘露殿慕容泓和钟羡坐在窗下对弈慕容泓已经连输了三局。
第三局结束后,两人默默地收拾完各自的棋子,钟羡看慕容泓指尖夹着一枚白子看着棋盘迟迟不落子,便将自己手里的黑子放回棋篓,道:“陛下既然心不在焉,我亦不欲乘人之危,这棋不下也罢。”
“你为何不跟你爹回去?”慕容泓依然低垂着眉眼,问他。
“陛下心不在焉,是在想这个问题?”钟羡问。
慕容泓不说话。
“我知道陛下想问什么,但陛下也应该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一剑穿心,我抱她离开时,她就已经没了气息。”钟羡道。
指尖的棋子揉进掌心,慕容泓闭了闭眼,抬眸看着钟羡,问:“你为何能如此平静?”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她活着时已经够苦,我不想她死了还要为我担心。”钟羡道,“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她琴师死后我去看她。她叫我以后要好好活着,我答应了她。”
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见面。
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吵架。她对他倾诉她对陈若霖的情意,他心痛难忍又气急败坏,抓住她说要关她一辈子
慕容泓猛然起身,走到御案那边,背对钟羡。
钟羡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痛苦,却还是忍不住说一句:“陛下,既然选择了当初,如今也不必这样。因为纵你千般后悔万般痛苦,她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回来了。”
慕容泓一手撑在桌角,低下头去。
“臣告退。”钟羡行了一礼,退出了甘露殿。
榕城瀛园。
圆圆来到薛红药房前,敲开房门,问:“红药,你收拾好没有?”
自福州与云州开战后,陈若霖便去了云州一直没有回来。
圆圆让袁冲手底下的人在榕城城门进进出出试探了几次,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仿佛长安一死,他们这些人在陈若霖眼中就彻底地失去了意义,他并不在意他们是去是留,也没关照手下人留意他们的动向。于是她决定放弃原先冒险从海上逃走的法子,改为正大光明地从榕城离开。反正陈若霖不在福州,就算有人拦阻,长安留了许多钱财给她们,拿出来打点一下便是。银子没了以后可以再挣,人安全离开最重要。
“收拾好了。”薛红药抱着蕃蕃,手里挎着个大包袱。
“那快走吧。”圆圆从她手里接过包袱道。
不料薛红药将蕃蕃也递给她,道:“你们先把蕃蕃带走,我过些日子来找你们。”
“你不走?为何?”圆圆皱起眉头。
“我答应了长安万一她回不来要替她做一件事,我得留下把这件事给做了。”薛红药道。
“什么事?”圆圆问。
薛红药抿着嘴,摇头,示意不能说。
圆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道:“放弃吧,凭你一个人做不到的,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跟我们一起走,长安她泉下有知,绝对不会怪你。”
薛红药还是摇头:“我能做到的,她早已布下万全的计划,我只需依计行事,便能成功。我答应了她的。”
“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再说福王那人,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是那种可以被人提前布局算计的人吗?”圆圆道。
薛红药却只是目光坚定地重复:“我答应了她的。”
圆圆无奈:“我去叫你爹来劝你。”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若不想叫他更为担心,就别去叫他再来劝我。”
圆圆实在不知该如何劝她。
红药也不需要她劝,只是不舍地摸了摸蕃蕃胖嘟嘟的小脸,对圆圆道:“我不在这段期间,蕃蕃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你若心意已决,那我叫袁冲留两个人下来,到时候你若改变主意,或者真的成事了,来找我们时路上也有人照应。”圆圆道。
薛红药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圆圆见她应下了,心里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至少她应下了,那就证明她还是想活着来找他们的。只要不存求死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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