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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闻言,调了下弦,双手按上琴弦,调整一下呼吸,就开始弹了起来。

长安看着他那双手,修长白皙指骨分明,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弹弦出音,动作柔缓优雅,却并不会给人娘的感觉,只是说不出的好看,怪不得人说琴瑟在御,就能岁月静好了。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就从手上延伸到整个人身上。

慕容泓在认真做某件事时鲜少有表情,整个人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疏离感,仿佛真是冰为肌玉为骨,触之生寒。

长安还是喜欢他的睫毛,他的睫毛长而密,侧面看去尤其明显。说来也奇怪,再冷淡的人儿,只要睫毛够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多了几分柔软与稚气。

琴声舒展清和,慕容泓琴技亦是高超,疾而不速,留而不滞。翩绵飘邈,微音迅逝。长安一开始还分神看他,后来则完全沉溺于清澈而华美的琴声之中,再也无暇他顾,只觉这世上,再无任何一件乐器能比古琴更得她心。

一曲毕,余音袅袅。

长安赞道:“若见风至,若见花飞,若见云起,若见雨奇。陛下,你弹得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慕容泓侧过脸看着她,眸中闪动着莫名而热烈的情绪,道:“这是六年前的春天,朕在玄都山谱的曲,朕本来给它取名桃夭。”说到曲名时,他有些郁闷的模样。

长安忍不住笑道:“陛下,你也可以给它取名灼华。”

慕容泓笑着点头。

长安又看那琴,琴首刻着两个古字,长安不认得,问:“这琴音色如此动听,应是把珍品吧?这两个字是它的名字吗?”

慕容泓伸手抚过那两个字,道:“琴赋有云:愔愔琴德,不可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这把琴的名字,就叫做希音,传世已有三百多年。普天之下,在音色上能与之一较高下的,唯有岳州云家的殊言琴。”

长安伸手拨了下琴弦,发现那弦紧绷绷的,又问:“陛下,你弹琴的时候,右手疼吗?”

“右手不疼,左手疼。”慕容泓道。

“哪里疼?”

慕容泓将左手负责按弦的拇指伸给她看。

他皮肤白,指甲透明光泽,指甲外缘那一片在弦上摩擦出来的红痕便显得格外清晰。

长安看了看,低头嘟唇,在他磨红之处亲了亲。

慕容泓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颤了颤。

长安刚抬起头还来不及说话,他便侧过身吻了上来,被她亲过的手掌住她的脸,唇齿相依舌尖轻挑,极尽缱绻之能事。

两人的影子亲密地拓在身后的墙上,乍一看去倒真像伉俪二字。

慕容泓极能忍,在政事上能,在情事上也能,总能在失控的前一刻及时停下,今日也不例外。

吻过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方细棉帕子,递给长安。

长安接过,抖开一看,纯白的帕子,只在右下角绣了三两朵桃花,但这桃花绣得与众不同,花瓣支出帕面,乃是立体刺绣。

“这是你绣的?”长安看着烛光下几可乱真的立体桃花,不可置信地问慕容泓。

“不过是胡乱玩耍的东西,你若不要”提起此事慕容泓到底有些别扭,伸手就要去夺长安手中的帕子。

“要要,我要呢,谁说不要?”长安赶紧将帕子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怀中,用胳膊肘拱了下慕容泓的胳膊,笑眯眯道:“陛下,我收回以前我说的话。”

“什么话?”

“就是你不做皇帝就养活不了自己的话,就凭这一门手艺,你完全可以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长安一脸谄媚道。

“所以说,朕一介男子,倒要靠女红来过活了?”慕容泓眯眼,伸手就要去揪她耳朵。

长安忙蹿到一旁,分辩道:“艺术哪分男女?就像这琴,男rnn得,女人也弹得,陛下又何故歧视刺绣?”

慕容泓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只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

长安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哦,那个喵嘛,我说话算数,但是这个口令只能用一次,陛下你可想好了再用。”

慕容泓作不屑状,起身又回到御案后面批阅奏折去了。

长安躺在软榻上欣赏了片刻慕容泓送她的帕子,困意无法遏制地泛了上来。她跑到慕容泓的浴房洗漱一番,就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直埋首公务的慕容泓才终于有了些动静。

他起身向龙榻走去,路过桌边时,看了眼桌上方才用来盛放小馄饨的碗。碗早就空了,连汤都被她喝掉,所以此刻,应该是绝不会醒的。

走到榻前,他俯身,长指翻动她叠放在脚踏上的外衣,从中抽出一封信来,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神色先自冷了三分。

这三分冷色一直维持到他将整封信都看完,然后他在榻沿上坐了下来,侧首看着长安沉睡的脸庞,心中默道:与钟羡私通信件,却又对朕毫不设防,曾几何时,朕在你眼里,已经变得如此容易欺瞒和糊弄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晚安,好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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