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婆子没有其他人证明她的话,不可全信,倘若有人私下结怨,或许也有我们还没有查到的地方,况且柳童和秋霜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如此尚且不知,儿媳想,不如暂时关押这两个人,再劳烦管家查探彭婆子、柳童和秋霜之间是否有仇怨。” 周氏本已经让人按下柳童,决意打几个板子试试看她的嘴有没有那么严,听闻罗文君的分析,也觉得动机确实需要查清,否则在老夫人那边她也没法交代清楚。但是她觉得有更好的法子,“管家你去查看,彭婆子关起来,不许人探视,然后到四房查问仔细,至于柳童,先打十个板子,看她还敢不敢装模作样,定要让她坦诚直言,有什么都给我吐出来!” 周氏决心已下,这也是她给四房的一个下马威,既然四房自己把把柄送到了她手上,不接下来好好运作一番岂不是当她是个傻的? 柳童登时腿一软,跪坐在地,哭嚎大喊:“婢子没有杀人,婢子是冤枉的,夫人饶命啊!” 有婆子搬来一把长凳,拖着柳童按在凳上,柳童还在挣扎,忽然感觉身后一凉,柳童浑身一顿,原来是一个婆子狞笑着扒了她的裤子。柳童环视周围,隐约听见六少奶奶再说:“...谁让你扒的,不知道她是四老爷的人吗?管家,让其他人到偏房去,没有夫人的令谁都不许走!” 冷汗如滚珠下滑,柳童趴俯在长凳上已经面无人色,婆子高高扬起长板狠狠落下,柳童惨叫一声,眼前一阵恍惚,额角的鬓发瞬间湿透,又是一下,柳童浑身一颤,剧痛袭来瞬间之后下半身仿佛没有了直觉,她只恨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怀个孩子,若是有个孩子傍身,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 这时她又听见六少奶奶在说:“柳童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谁也帮不了你,就算是四老爷也没辙,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老夫人看着的,你若是遮遮掩掩,只会让人更加怀疑。” 柳童张了张嘴,闷哼一声,半晌才哼哼道:“说,我说!” 她原以为不过是例行问话,她是四老爷贴身伺候的人,三夫人一个没了丈夫儿子的寡妇,虽然管着家,但是为了长久考虑也得看四房的脸色。大概是四夫人的得意让四房的下人有了错觉,忘记了三夫人还有个女儿和一个足以傍身的过继孙子,这才惹怒了三夫人。 罗文君见柳童张了张嘴,实在听不清说什么,连忙对周氏道:“柳童已经开口了,母亲快让人停下,若是打晕了打死了,这事再难往下查。” “众人证词,处处指向她,为什么文君你非要说此事还有隐情?”周氏不渝的问道。 罗文君拿帕子捂着嘴,不去看底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对周氏解释道:“母亲您想想,柳童是四房的人,您拿了她的人想要定罪,四夫人若是看不到实在确切的证据,就算这个人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会愿意您这样折了她四房的脸面,就是四老爷回来了听说这件事难免会落下埋怨,若是我们能够拿出证据,动机也很清楚,那么四房也只能吞下这口血,府里上上下下只会更加尊敬您,儿媳这是为三房为您着想啊。” 周氏仔细想了想,深刻的感觉到一门都是老弱妇孺的艰难,表面上看她还是谢府管家的,可实际上她的身后没有坚实的依靠,就连上京的侯府也因为谢余航的死而同谢家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再要和过去一样谢家不会答应,宣平侯府也不会安心。 周氏看了宛若死鱼的柳童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婆子们停下,红桔赶忙上前拉下她的外衫好歹把下半身盖住了,柳童缓过一口气,微微睁开眼吐了口浊气,缓缓道:“婢子和秋霜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唯独有一样,是我们二人联手做下的,若是秋霜的死真的与我有关,那一定是除去四老爷之外的这件事。” 这件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可柳童真切的明白,她不说得到的恐怕会更可怕,若是真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秋霜惨死,那么凶手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现在的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说出自己的知道的,帮助三夫人找到真凶,这样即使她要受罚也顶多只是落个发卖的下场,还不至于被送官法办没了性命。 她用一只手勉强撑起身子,苦笑道:“那件事本不是我主导的,只是偶然得知,想要想要分一杯羹,反而叫人勾着掺了一脚,以至于如今这样的下场。” 她缓缓说起一件女子间争风吃醋,争夺宠爱而引发的惨案:“我和花童是一起进了四老爷的外书房的,四老爷为人随和对我们两都很好,那会儿四老爷已经成亲了,原本身边有个通房丫鬟也因为四夫人打发了,成亲好几年四夫人的肚子都没有消息,老夫人急了四老爷也急了,那会儿我们还小,只看着四夫人勉勉强强给四老爷纳了两个个姨娘,长相一般,唯独有个大屁股据说很能生养,可最后也只得了两个小姐,后来再没有消息。” 她笑了笑说:“花童和我说若是老爷夫人愿意,她甘愿不要名分为老爷诞下子嗣延续香火,在两位姨娘之前四夫人终于有孕,我们两都熄了这份心,可后来少爷都成亲了,少奶奶却和少爷不和找四夫人哭诉,四老爷外出同人饮酒回来,被四夫人赶到书房安歇,花童端了醒酒汤伺候四老爷喝下,听见四老爷叹息身边难有贴心的人相伴,我在书房外正要端了热水给四老爷净面,就听见,听见花童安慰四老爷,后来,后来他们两就成了事。” “四夫人只给老爷生了个儿子,在老夫人面前底气不足,又有四老爷相护,花童就这样顺利的在外书房安置下来。四老爷待她可是正好啊,嘘寒问暖,我看了真羡慕。秋霜也是这个时候被四夫人给了老爷的,因为老爷体恤四夫人,所以也就受用了,顺势多留在正院里。花童却不生气,安安心心做四老爷的大丫鬟。我想我虽然比不上花童的容貌,可身段不必她差,为什么不能过姨娘的生活,为什么两个人一起做丫头只有她能给四老爷贴身?于是有一回我趁着花童身子不适,老爷本想找她,就端了温酒与四老爷,四老爷喝了点酒,许是看错了人,我就成了四老爷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我们都是相安无事的,我私底下向她哭了很久,她才去了心底的别扭,同我一起好好伺候老爷,老爷爱她一身雪肌,也爱我这柳腰,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比不上她,更别说秋霜了。有一天我发现花童上个月就没有换洗,我问了她,她没有说话,只是很高兴也很羞涩,我就知道她要做半个主子了。” “我不知道秋霜是怎么发现的,她在厨房送来给我们的菜里下了药,那天花童脸色有些惨白,偶然间我在花园听到了有人说话,这才知道是秋霜下了药,秋霜这个蠢货,只知道下药却不知道扫尾,就这样三两下就足够人查到她,只要四老爷还在花童想要再有孩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着了魔一般的和秋霜作了协议,只要往后秋霜替我在夫人面前多说些好话,把老爷分我些时日,我就可以帮她扫清后续的问题。” “你们做了什么?”罗文君问道。 “我给四老爷送了酒,四老爷有才华也爱书画,只要红袖添香,再请几杯酒水,四老爷就会很高兴,我在这个时候提起花童,四老爷有些日子没有见她,当即就要我找她来,她向来没有办法拒绝四老爷,再加上我在一旁鼓吹怀了身子也可以做那事,又说我已经透露给四老爷这事,四老爷想她了,定然也会为了孩子怜惜她,所以她就这么进去了。” 罗文君简直难以置信,她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她死了?然后你还用她来得到四老爷的关注?” 柳童低垂着头颅,沉默了许久才道:“很恶心对吗?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再没有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将来或许就会变成外书房伺候的婆子,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提成姨娘守着个小院子孤苦过日子。花童有了身子,如果是个男孩,四夫人不会允许她留下的,秋霜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太单纯了,所以活不下去。” 罗文君气愤的挪开眼,不想再说什么,如果不是周氏非要打她板子,恐怕这事儿就再没几个人知道了,毕竟花童早就没了,现在秋霜也死了,只要她咬紧牙关,或许真的没有人知道,至于四老爷只是偶尔回忆一下曾经红袖添香的美人儿,仅此而已,而且花童的死相恐怕在他眼里还留下了并不好的印象。 周氏嫌恶的看了柳童一眼,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柳童趴俯在长凳上,摇了摇头:“花童和我一样是被采买进府的,没有家人,但是我曾听见她说过谢府有个婆子很是眼熟,也许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想这次的事也许就是有人来为花童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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