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小厮慌慌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说:“荣昌侯……荣昌侯……” “怎么了?你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荣昌侯,在砸咱们院子的墙!” 南令君气的爆了粗口:“他奶奶的,给他脸啦!” 一旁的清荷一个劲儿拽着她的衣袖,小声劝告着:“南令君,不能说如此粗鄙之话!” 很明显,南令君气的什么都没听进去,撸胳膊挽袖子就跑去找那个砸她墙的混球,颇有要打一架的气势。 等南令君赶到与荣昌侯府一墙之隔的小院,正看到自家院子被掏了个洞,而那个天杀的就站在自家院子里。 “何恕!你奶奶个腿!胆子肥了!我的院子你也敢砸!”说完就满地找砖头。 一旁小五唯唯诺诺的上来,细声细气说:“南令君,”悄悄递过来一把斧子,“用这个吧!” 小五算是几个小妾里年纪最小,来府上两年有余,还有三个月才及笄,当年为还赌债被她爹卖到窑子里,折磨的没了人样,寻死之际被南令君救下来,本想放她自由,谁知转回头这姑娘又寻了棵歪脖树要吊死。 原来是在窑子里受了辱,觉着活着也没人家肯要她,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南令君觉着她的思想很危险,女人活着就是为了嫁人吗?没人要就必须死了吗?再说了,小五眉目清秀,怎么就没人要了。 “我要了!”南令君就这么娶了她。 后来因为小五没有个正经名字,南令君还给小五起了个新名字,叫武湘。 第一是因为她在家里排行老五,其次是因为救她的地方是在湘江附近,最重要的是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好记了! 小五算是几个姐妹里最温柔的,也是最听南令君的话,就算南令君今日遭了大难,也会同生共死的。 当然,南令君那么惜命,不会遭大难的。 小五刚刚在敲核桃,不过这次买的核桃太硬了,石头也没砸开,所以就用上了斧子。 南令君觉着斧子这个武器很是趁手,于是拎着就奔着何恕去了。 “你解释解释吧!”南令君用斧子比着何恕。 何恕并不露惧色,反倒是忍不住笑意的说:“两府之间打个门,我们以后多走动。” “谁跟你我们我们的!你是你,我是我!快把墙给我砌上!否则别管我斧下无眼!”南令君还耍了一下斧子,不过就她那个小胳膊小腿,不出所料的以失败告终,不过气势不能输,南令君最后还亮了个像。 “那不然……”何恕凑到南令君身边,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在墙的两边砌上台阶,省的你爬墙。” “何恕,你别瞧不起人!”南令君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那不然,我与清荷聊聊,看看她怎么觉着。”何恕说着朝清荷方向看过去。 “何恕!”南令君一把扯过何恕衣襟。 这一举动可吓坏了一旁的清荷,倒吸了口凉气,心也听了半拍。 “你好好想想。” 如果让清荷知道她还有爬墙去何恕府上睡觉的光辉经历,恐怕最近都要被紧紧盯着,不能出去玩了,还要被成天唠叨,什么被陛下知道,被青玉君知道,怎么死无全尸怎么满门抄斩…… 不行不行! “不就是个门吗!”南令君咬着牙,笑的无比做作,“砸!” 后来清荷差异问她时,南令君也只是解释说为了邻里间的情感沟通,但是清荷一直也没弄明白南令君和荣昌侯有情感什么好沟通的。 不过,后来清荷便清楚这感情怎么个沟通法。 每日早朝,荣昌侯都会等在那扇小门后,跟南令君一道走。 而南令君为了避开他,连起床的时辰都早了许多,从前爱赖床早饭也不常吃,现在倒是能顿顿好好吃一口,清荷觉着这门也不是开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但是南令君似乎是小瞧了荣昌侯,他起床的时辰也是早的让人咂舌,就这样还能练武,吃早饭,梳洗整齐。 所以后来南令君干脆放弃挣扎,每日被荣昌侯提着去上朝。 一日下午阳光正好,南令君躺在菜地边小憩一会儿,谁知等她醒过来,竟然看得到何恕与清荷她们有说有笑的在给菜地浇水。 “南令君,今晚吃豆饭吧,豌豆都长得很好呢!多亏了荣昌侯帮忙!”清荷一脸笑意与她说。 不对啊,清荷不是警惕性最强的吗!不是她说不许跟何恕走的太近吗! 南令君察觉出了危机。 一日下朝,南令君为了躲着何恕,便约了青玉君喝酒,将此事告知了他:“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那都是我的女人,他怎么不知道避嫌呢!再说了,清荷都被他骗了,这件事简直不敢相信!清荷呀,多彪悍的一个女人,连我都有点怕她,结果呢,一个小小的何恕,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允许他随时出入我府里!” “何恕从前就很讨人喜欢啊,先皇后还在时,也对他很好。”青玉君说着喝了口酒。 “他一张脸又不会笑,凭什么喜欢他!” “你可知他行军时,塞北的胡人都怎么称呼他?” “不知道,怎么说他?” “他们叫他,千面玉狐狸。”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这人像塞北的狐狸一样狡猾,千张面孔却不知哪一张是真的他,据说曾有一次他答应投诚不杀,却在进城后,屠了城。” “我好像听过这事儿……”南令君心里咯噔一声。 那年捷报传来的同时,荣昌侯屠城的消息也跟着传来,朝堂上下分成两派,有说他狠戾,此举实在残忍的,却也有说,后患不除,必生祸端的。 南令君哪派也不是,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出尔反尔,心如磐石般坚硬,可怕至极。 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敢跟他同榻而眠,真是命大。 “他变了很多,早已不是咱们年少时认识的那个何恕,现在他是何将军,是荣昌侯,双手沾满鲜血,杀过的人,怕是比你我见过的都多。” “怪不得,你们看起来疏远了很多。”南令君叹了口气。 “所以,”青玉君攥住南令君的手,“切记凡事多与我商量,总归咱们才是至亲骨肉。” 南令君没想到此次谈话的走向会这么沉重。 夜已深,南令君喝大了,不敢让清荷看到自己这样子,便留宿在青玉君府上,等第二日也没去上朝。 辛亏,她去不去,也没人在意。 也不对,有一个人很是在意,那便是荣昌侯何恕。 “她昨日多吃了几杯酒,在我府上睡下了,今日头痛得紧,便来不了了。”下朝后青玉君便将此事告知何恕。 “殿下,没对南令君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有什么,是不该说的吗?” 青玉君笑着看他,却又看不出一丝笑意。 等何恕回府后,却看到那扇门旁派了两名家丁守着。 这难不倒他,小小围墙怎能难住他,只是墙那侧的南令君仿佛是变了个人,颜色警惕手持皇帝赠与她的匕首,隔着一道门,命令他不许再越界一步。 何恕嗤笑道:“小小围墙,能拦得住我?” “这是命令,你是臣,要听。” 说罢,便将匕首狠狠扎在门上。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完转头便走了。 何恕僵在原地,腿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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