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月三十夜晚,火光四散,殺伐不斷。城下的五千趙兵正不停的向那久疏防禦的外城門發起衝鋒;迅疾的火矢射落了懸於城牆上為了讓百姓也沾上喜氣的大紅布。 雒都內城裡,宮人以及宮娥們正不停歇的忙於撲滅宮內的火矢;大大小小的嬪妃亂成一團,有廉恥的宗親紛紛上吊,而晉王老早已備好降書,打算在趙朔攻破外城時,順道打開內城城門降了。這,是內城裡無法遏止的恐慌蔓延。 外城裡,所有的居民皆是躲於房屋內不敢進出入,他們恐懼著四王子趙朔的屠殺,更害怕自己的兒孫們也遭受牽連。所以皆拒絕了晉國軍隊的徵兵令,讓原本疏於防備的晉國又再加上了民心的向背。 涼月、初一,晉首都-雒,淪陷。十日後,全國逐步被趙奪下,晉於此亡矣。 ------晉內史 炤主中興卷三 ****** 七夕,唐桓都圓形廣場,文試 文試會場附近酒樓上,望向樓下洶湧而至的人潮,二王子冷淡的看著坐落其對面之人,淺笑道:“看來,來了很多人。” 正襟危坐的林梧宸與二王子對望,緩緩的說:“你還是不打算收手?” 二王子冷冷道:“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以文試證明你不如我,以此慰藉已逝去的她。” 此時,林梧宸再也忍不住,擊碎茶杯,怒聲道:“我不在的一年內到底發生什麼事!” “盜賊襲來。”四字,雖小聲卻清晰,簡潔又明瞭;四字,足讓李繼吉失聲而去。 說罷,李繼吉便立即下了酒樓,徒留林梧宸一人於酒樓中沉澱著內心混雜的情緒。 待二王子遠去後,林梧宸緩慢的攤出手中的折扇,輕聲道:“真如凌姑娘所言,主謀非他,此事另有他人策劃...” 在這一時間,藏身於酒樓已久的離愉靜靜說道:“我知道,但還不清楚為何人所謀劃。” “在知道你早來唐國時,我很放心,因為我知道,你總是有辦法的。” 離愉淡淡的微笑,接著說道:“林梧宸,璃姬在盜賊襲擊前被我安置於客棧中。” “是嗎?她...無事吧。” “無事,但別去尋她,只會讓她更加的難於逃離唐國罷了。” “我,知道了。”林梧宸將手中的折扇交予離愉後說道,“代我贈予她,拜託了。” “嗯,一定帶到。”話畢,再次遁入黑暗。接過手中的折扇,離愉暗自細聲說道“凌姑娘...”,他並不確定她是誰、也不清楚她的動機。對他而言,伺機而動是最好的做法。但遠去的離愉仍是對不確定人物-凌姑娘,抱著一絲心情,抱著一股期盼已久的心,隨著她的到來。 欣華宮中,大門緊閉,簾幕低垂。只聽李繼吉腳步放慢,聲聲低語,“她,是我的一切。失去了她,我人生中再無其他意義。我現在最耿耿於懷的還是那個齊國的甯候之子林梧宸。” 離愉一襲黑衣,懸於樑柱之上,目睹了一切的經過。這次的監視讓離愉確定一件事,唐國國勢正處於衰敗,大抵原因皆歸功於眼前之人。 剎那間,只聽李繼吉一個轉身,“別藏了,出來吧。是要幫助我,還是要成為我的絆腳石?” 心頭激震,寒意亂竄。離愉不斷的思考李繼吉說的話,而他望著李繼吉背後的書房,“加上我,還有第三者的存在。”這是他依經驗和直覺所得出的結論。 瞬間,李繼吉後方書房開啟,出現一女子,身披斗篷,看不清她的姿色,雙目能視清的只有左手前臂上纏繞的一粉色絲帶,以及那擾人視線的瑩白斗篷外衣。 那女子從容的將外衣上帽子向後放,出現的是那冷冰冰銀鐵面具,“我豈敢違背殿下的意思,只是那林公子一死,是難以與齊國交代的。” “交代?”李繼吉以嘲諷的口吻說著,“我唐國論實力是不輸齊的,又何況他只是一介臣之子,隨便一個理由解釋就好了。” 鐵面女子向李繼吉作揖道:“殿下說的是。” 李繼吉揮了揮手道:“罷了,這裡有個任務,我想讓你和我府邸的師爺分頭進行。” 她應聲道,“謹尊殿下之命。” 突然間,李繼吉抓住那女子的左手臂,將他的嘴角貼近她的耳朵,不緊湊、不急躁的呼吸聲在靠近著她道,“慕妍,若璃姬還活著,她的下落要於第一時間讓我知曉。”那一刻,她的手輕輕的顫了下。 雖然她並無多大的動作現於身,但還是被離愉看到了此一細微動作。他知道的,即是此人是他要找的人。一個他從一禮拜前即尋覓的人、一個將自身安全的藏於唐國內部,等待機會的人。 那女子,不斷充斥離愉的腦海中。無法停止去想她,並且思索著那面具底下的她到底是如何?是像外表一樣的堅強嗎?還是將那心裡的恐懼隱藏且將自己武裝起來,不讓人接近?他不清楚...他不清楚... 望著任城侯的馬車漸漸離去,那女子卻不知從何時消失在離愉的視線內。 “他,是誰”心中無解的關卡不斷擾亂著凌羽妡的思緒,使她不能好好思考將要來臨的問題,那即是璃姬的下落。 唐,清薊館花魁-璃瑄,死於七夕前的盜賊內亂。這是官方的說法,也是大家所相信的事情。然而,卻唯獨凌羽妡知道璃姬仍在桓都內,被藏匿了起來,遲遲未回去清薊館。 但是,由於藏匿之人細心的隱匿,將所有關於璃姬的訊息一概毀壞,就連凌羽妡派出去跟蹤的影衛也在半路上被擾住。她知道,此番對峙的人與以往並不相同,他提早預料到了許多事,包刮了這次的盜賊襲來和文試。他,有些的不同。 方陣格局其上的街坊巷道,從內城欣華宮出來的離愉解決了一小部分位於巷道中的刺客,那是李繼吉不知為何埋入。防範,做的太過。 雖說是順利的處理刺客,到底還是殺了人,而離愉仍是一派輕鬆的看著前來善後的陌辰。 對於此種場景,陌辰早已是習慣。他大致清楚世子文胤派他前來的目的,但他不能夠介入太多,最多能做的也只能像現在暗中消滅刺客。這是他身為齊國世子結拜之弟的責任,掌握唐國最大的江湖勢力,控制其餘幫派以達到齊國完美的外部力量。 陌辰嘆口氣說:“你每次來唐國,都沒有什麼好事。算了,文胤他這次又想做什麼?” “大事。”簡略的回答,離愉心不在焉的回他。 陌辰憂心忡忡並嚴詞厲聲道:“別鬧,我認真問你的。”他的右手搭在離愉左肩,離愉頓時百感交集。他清楚的知道陌辰這人一向不認真,一但認真起來,那必是有事情。 離愉思考片刻後,撥開他的手,緩緩道:“君臨天下,即是他想做的。” “那你又是來做什麼的?”陌辰眼神中的鋒芒指向離愉,“無動於衷?還是幫助他統一列國?這聽起來不像是你會做的。” “聽起來是不像,但事實就是如此。” 陌辰心思煩躁,但仍然將思緒理清的說:“你想做什麼,我很清楚。但你還是先將文胤吩咐的給完成吧!畢竟,你很需要身為世子的他。” “我知道自己活下來的意義,也清楚該如何報答世子。我並不是那種會做出反叛行為的人。陌辰,你很清楚。” “你的目標遙不可及、難以實現。我已不知道跟文胤說了多少次,他卻還是硬要將你留下。現在看來他的眼光果然不錯,將燕國的任務處理完美,讓蕭弗二字傳遍全九州。令各國的君主皆忌憚你,而你的忠心卻不曾改變。或許,你的目標增加了一些希望了吧。”他感慨的說著這些,似乎對離愉有些的敬佩。 “過去的事情無需再提。”離愉淡定的對著陌辰道,“現在,我只是想知道那位混在你手下裡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剎那間,陌辰頓時眼神明亮,迅速的轉身,拔起佩劍指向隨著他而來的四個護衛,他們皆是蒙住嘴、鼻,只留下眼睛。就現在而言,仍是看不出是何人混入。 混於人群中那女子細微卻又清晰的聲音打破了漫長的寂寥。 “看來,我還是被發現了。” 陌辰步步進逼那女子,憤怒的將劍直指她道:“快說!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就在陌辰質問那女子時,一聲音瞬間打斷了兩人,“醉塵樓的慕妍,我想你應該有事找我們吧?”離愉斬釘截鐵的直問了她。 “看來,我還是被發現了。”女子應聲道。 “醉塵樓的...慕妍...,我的思緒已經全亂了。”陌辰完全無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只能揉揉自己腦袋,好好的理一理思緒。 她的面容仍遮住了一半,發出聲音的嘴角依舊是看不到的狀態,“的確,我是有事情,但卻只有找蕭弗你一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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