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迭起,僵持不下的兩人在一陣廝殺後,又歸於寂靜。 文試約莫開始了半個時辰,雙方的攻勢一直是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彈指之間,兩人即對完了他人的作品。令人臺下的文人皆佩服不已,連不懂文學的人也目不轉睛的觀戰。 寂靜無聲的會場中,立於左側的林梧宸,從口中說出一對子,打破了一切的沉默。 “亭臺樓閣,園中依舊,思人常挾。近三尺,惟予在天一涯。” 李繼吉顫抖了下,似乎對林梧宸的句子有些的驚嚇,在一瞬間襲掠了他腦中的思緒。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吐出,“鏡花水月,情夢如舊,思人何在?覓四海,猶原在水一脈。” 剎那之間,兩人又再次的向世人展現他們的文采。縱使這並不是李繼吉所希望的,他還是會繼續下去。直至他的目標,達成。 由於在會場內不好詢問有關離公子之事,桐桐便疑惑的問著凌羽妡,“姐姐,為什麼他二人要進行這場文試呢?”她刻意壓低了音量,生怕讓外人聽見了她兩人的對話。 “無非就是二王子想向世人證明他比林梧宸厲害的多,藉此奪得威望。不僅在唐國的威望會提高,在諸國中又會再次的提高影響力。”凌羽妡說出她的觀察。畢竟,連李繼吉也未與她說真正的理由。 桐桐不安的問凌羽妡,“那...與離公子的事,該怎麼辦啊...”緊張到全身顫抖的她依舊是向凌羽妡說了出去。 “沒怎麼辦,只要我們不做任何事,就不會是影響發展的變數。”她拍拍桐桐的肩膀,試圖削減她的不安。 雖然凌羽妡讓桐桐專心於兩人的對峙中,但其實她自己也無法集中精神在文試上。 她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形,並不是很清楚的知道該如何處理意料之外的發生。 明明已過了半個時辰,心中的思緒卻仍是雜亂無章,遲遲不能想出一個好的方法來脫離此處。 正當她心亂如麻、無暇顧及其他人時,背後傳來一個細小而又清楚的聲音,“此處真是最佳的席位呢!” 凌羽妡以抱怨的口吻道,“你在這做什麼?此處可是李繼吉的席位啊!” 她低頭望著蹲坐在一旁的離愉,試圖警告著看似輕鬆的他,“任務呢?不管了嗎?” 離愉起身指向逐漸走上臺的女子,緩緩說道:“不是不管,而是完成了。” 只見遠處一女子,邁著屬於自己節奏的步伐,不停地朝著前方移動。她身著白色襦裙,繫著淺藍髮簪,一步步、一步步的登上臺。頃刻,便到達了同李繼吉和林梧宸所在的位置。 登時,她所有的疑惑在瞬間轉化成了憤怒,抓著離愉的衣領道:“這就是你的好計畫?讓璃姐姐自投羅網去送死?” 縱使凌羽妡將所有的怒氣皆灌注到離愉上,然而離愉的表情卻無任何的變化,有的只是拍了拍凌羽妡的肩膀說道:“妡,相信我!唯有如此才能解決他們三人與齊、唐之間的問題。” 文試臺上,璃瑄藉由陌辰幫派手下的幫助。以輕輕的步伐走了上去,並不留下多餘的聲音。臺上的三人相互對望,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發展會是如何,更別說是下面的觀眾了。 卻看到李繼吉幾乎快啞掉的聲音努力的從他的口中出來,“璃瑄...是你嗎?” 璃瑄冷眼望著李繼吉說:“如假包換,是真實的,有骨、有血、有肉的,站在你面前。”莫名的空虛感趁機入了李繼吉的心中,那溫度,好冷...好冷... 剎那間,林梧宸抓住璃瑄的雙手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凌姑娘帶你來的嗎?” 她搖搖頭,努力保持著冷靜的情緒道:“嗯嗯,不是。是我要求離愉帶我來的,別怪他。因為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能夠再繼續下去了。” 她一甩前面的認真態度,微微笑著對林梧宸說道:“在今日必定要將一切結束,然後就可以過上我們兩人想要的日子了。 此時的李繼吉望著兩人無盡的纏綿,心中的忌妒之火燃起,“不管我做什麼,你難道都會選擇他嗎?”他望向璃瑄,憤怒的將雙拳握緊,頓了頓道,“就算我的文采比他還要高,你還是會站在他身旁?” 璃瑄牽起林梧宸的手,將視線移到與李繼吉對望的狀態,“沒錯,不管會遇到什麼阻礙,我會一直一直支持著他,陪伴在他的身邊。” 此刻,林梧宸與璃瑄兩人的情感在一瞬間達到了最高處。彷彿兩人的心早已同步,成為了對方一輩子的依託。 兩人十指緊扣、相望對笑著,所期許的願望在這一刻實現了。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他們再也不會從對方身邊輕易的離去。 一旁的李繼吉,一幕一幕的景象從他眼中飛逝而過。在知曉璃瑄遇難後,他實在找不到人生的意義。所幸林梧宸的出現,讓他能夠將一切的不滿皆宣泄給林梧宸這個情敵,進而產生了復仇的力量。 但,現在的他看著如此天作之合的兩人,無盡的空虛感蔓延而至。侵蝕著的他的內心,不斷地影響著他的思緒。 蹦!一聲。李繼吉雙膝跪地,雙手呈現癱軟的狀態。此刻,他的內心已無力量再他支撐他半步了。 只聽到他挺著那微小而又虛弱的聲音,淡淡的說道:“讓號角手做好準備。”深吸一口氣後,將五字緩緩的吐出,“文試,結束了。” 剎那間,號角手吹奏著第十一聲,臺下那為數百人的文士團瞬間圍住了文試臺。將所有人都堵在了看臺外,而這也包括凌羽妡和離愉兩人。而在臺上也圍著數名的刺客在林梧宸和璃瑄身邊,情勢急轉直下。 “不好,這樣他兩人都會有危險的!”凌羽妡顧不上自己的身份,從懷中抽出匕首後便想要衝上前去搭救他二人。卻被離愉壓在了原地,手中匕首也被他硬生生的拿了走。 “冷靜下來,羽妡。”將她放開後道,“現在的情形還不能出手,還得再等等。” “你要怎麼冷靜?他們都快被殺掉了,還要我冷靜?”她的怒火中燒,瞪著離愉。 離愉並不清楚她會為了此二人拼命到如此的地步,不惜生命也想將他二人救下。那份心情他是不怎麼的清楚,卻也只能慢慢的體會。 “看看他們倆的表情,像是在畏懼死亡嗎?”離愉淡淡的說。 林梧宸抱緊著璃瑄,以堅定的神情面對眼前逆境。而被摟住的璃瑄,則以相信的神情望著伊人。因為她知道,這一次他們不會再分開了。 “他們...,並不怕。他們依偎著彼此,相信對方。反而是李繼吉,空虛的令人發寒。” 凌羽妡靜下心來分析著她目光所及之處。卻未發現離愉繞到他身後,將她的手束縛住,壓在椅子上,取出了一塊步塞入凌羽妡的嘴中。 “抱歉了,我必須在援兵趕來前盡力的為他們爭取時間。” “嗚!嗚!”凌羽妡掙扎的表情望著他,她對於離愉的作為有些錯愕和不解。 他笑著說道:“你這樣我根本聽不到啊!放心吧,你在這裡不會有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縱身一躍。俄頃之間,便到了林梧宸和璃瑄的身邊。 凌羽妡望著遠去的離愉,卻只能不停地努力掙脫繩子的枷鎖,以及祈禱著一切相安無事。 文試臺上,一眾刺客皆對突如其來的男子抱有著強烈的驚嚇和意外感。只有李繼吉一人緩緩的起身,眼神死寂的看著離愉道:“你是誰?為何要打斷我的處刑。” “吾名蕭弗,齊世子手下。特命前來保護林公子,讓其不受半分傷害。”離愉左手護著一旁的兩人,右手持劍舉向李繼吉之處。 “那麼,這樣說起來,璃姬並不在你的保護中才對。”手伸出,示意著離愉交出璃瑄。 見離愉未有反應後,憤怒著說道:“快!將她交給我,我就讓你口中的林公子平安離開此處。” “抱歉了二王子,璃瑄乃是甯侯幼子林梧宸之妻。輕易的託付與你,只怕我是難於向世子有所交代。”離愉輕鬆的淺笑,表現出了與二王子李繼吉不相上下的氣勢和身份。 雙方僵持不下的局面令凌羽妡有些的擔憂,只怕離愉現在的處境是凶多吉少。 “再說一次,你是隸屬於何人。” “齊國世子,文胤。” “難道,你說的是那個弒兄逐弟、任意殺伐,只為了大權在握的齊國世子?”他冷笑幾聲道,“他剩下的,只是還沒有親手弒父罷了。” “這我可不清楚。”離愉頓了頓後說道,“但現在的我很清楚應該要保護他們不受你的迫害。” “嘴硬罷了!護衛,將他們拿下!”李繼吉一揮手,在臺上的衛士皆向離愉發動了進攻。 剎那之間,十幾名布衣客提劍跳了上臺,也包括了掙脫束縛後的凌羽妡,所有人一同護住兩人的安危。 凌羽妡與離愉示意點了點頭,他們清楚的知道,現在的情形不容許半分的分神。更別說是爭執了。 刀劍交錯,光影直擊。突然的打鬥令大半的百姓皆散了去。這一切令璃瑄與林梧宸有些擔憂著為了他們前來的幫助的人,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而一旁的李繼吉吠聲嘲笑著:“看啊璃瑄!有那麼多的人來幫助你們。但也是無用的,他們只會為你陪葬而已!” 他望著蜷縮於林梧宸身旁的璃瑄,不管她是怎樣的表情,繼續大聲的嘲諷道:“只可惜!等我即位國君時,你們這些入土的人物是看不到的啊!哈哈哈哈!” 忽然間,一響亮且貫穿著整個廣場的聲音現身,“逆子!喪心病狂,我是永遠不會讓你繼位的。” “父...父王。” 午時初刻,唐王李懷率著禁軍,身旁帶著六王子和長公主,一同來到了百姓皆散了的廣場。所有人的動作皆止於這一個時刻,也包括好似魂散了的二王子,李繼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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