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说过,在夺回前五宝座的道路上,我先是摔了个狗啃泥……还是结结实实的。 梁新取好器材之后,在操场上巡视一周,看到站在看台上正和慕蠡打打闹闹的我。振臂一呼,“小乔你放开我老大!” 我正跳起来拍慕蠡的头顶,证明我虽然是五五分的身材,但是不影响个头的好身高……听到梁新一呼百应的呼叫,瞬间集结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我想立马掐死她杀人灭口。 感受无数双聚光灯一样的目光,我不假思索的躲在慕蠡身后,内心大呼丢人了丢人了……没一下,他干咳两声:“好了,别躲了,都走了。” 于是我准备马后炮行为,坦荡荡的跳出来表示我们纯洁的同学关系,虽然事实是在欲盖弥彰。但是刚露出头,就看到梁新指着我大呼小叫,还没听清她说什么,我就感觉背后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在窄小的台阶上踏空了。随后身体不听指挥的向前倾,我清楚的看到慕蠡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抓我,却失之毫厘。所以我结结实实的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都来不及伸出胳膊护住脸…… 那一刻我在想,牛顿的万有引力在我这里没有被遗忘……我压住了他的棺材板。 唯一让我遗憾的是摔下来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手还在空中胡乱扑腾了几下。现在姿势很不优雅,地上的灰都蹭到脸上了……唉…… 慕蠡一个跳跃,下来扶我,紧跟着一个身影也跳下来蹲在我身边,问我:“同学!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好像被人……”她回过头,发现她身后没有半个人影。 脚踝针刺一样的疼,屁股也疼,我龇牙咧嘴的小声叫唤。还是没忘记冲她笑笑,就是疼得我嘴角只能向下撇,“没事没事……不怪你……” 不怪你,因为我看到刚刚看台上路遥惊慌离去的背影了…… 慕蠡扶起我,“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把重心微微支撑在他身上,一步一跳的往前走。梁新跑过来,扶起我另一边。一边走一边问我疼不疼怎么样…… “不疼了不疼了,你再问就要变成苍蝇了。”我赶紧打断她。 梁新说:“我刚刚看到那个女生扑到你身上了……还没来得及提醒你……” 我摇摇头:“不是她。” 那个姑娘现在还站在我们后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过来帮忙。 慕蠡对梁新说:“我送她去医务室,你去找老师,请个假。” 梁新迟疑道:“还是我去吧。我去比较方便。” “我快。”慕蠡点头,不容拒绝的口气。我慢慢发现,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一般与字数有关,越少,证明他态度越坚定。 我依着他的支撑往前挪动,不明白他说的他快,到底快在哪里……他还能让我立马学会兔子跳,然后蹦蹦跳跳的单腿跳到医务室? 他突然低下头看我,好似在安慰我,“你再坚持一下。” “啊?”我没明白什么意思。蹦到医务室哪里是坚持一下啊,是万里长征的开始啊!。 好不容易蹦出操场,他突然松开我的胳膊,在我面前蹲下。我晃了几晃,看着我面前宽阔的后背,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对不对。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对我说:“我背你。” “……”那你一开始不背我,还让我蹦了大半天。 “操场人太多,我是无所谓,我怕你尴尬。”他背对着我说:“快点,脚麻了。” 我压着嘴角抑不住的笑,爬到他背上。为什么不是公主抱?我微微惋惜。不过等我趴在他背上,时不时的蹭到他脖颈的时候,庆幸还好没有公主抱,不然我的脸早就已经变成番茄了。这一刻,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路遥,真的,我不恨你了。 不过……我好像把脸上的灰都蹭到他校服领子上了。 ………… 校医室,医务老师按了按我脚踝的几个点,问我疼不疼。 “不疼。”但我觉得他按得我肉疼。 给我贴了片膏药,嘱咐我:“没什么大事,回家喷点云南白药就行。” “老师?”我看了眼外间站着往里询望的慕蠡,压低声音悄悄问:“不应该很严重么?我脚踝很疼啊!屁股也疼,你看额头是不是还蹭破了!” 不愧是游历于校园十多年经验老到的医务老师,一秒钟看穿我的小心思,“疼是应该的,你最近尽量少运动,减少脚踝用力。” 很上道啊老师!我内心冲老师竖起大拇指,喜不自胜,一串叠音,“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 放学后,慕蠡专程陪我多坐了一站公交。送我这位行动不便的患者回家。下了公交车他就蹲在我面前,我会意的爬到他背上。 他背着我快速穿梭在楼宇间,我甚至希望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这样趴在他背上,闻着他校服上洗衣粉的味道看落日的余晖。 慕蠡停下来,问我:“四号楼,一单元。这里?” 我叹了口气……到了呀,语气缓慢的说:“嗯。” 我兀自沉浸在他校服上洗衣粉的芬芳里,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他耸肩,无可奈何,“你家几楼?” “啊?”我突然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他的脖子,“我自己上去就好,麻烦你了。” “送佛送到西咯,几楼?” “二楼。” 他松了口气,笑:“还好,我还在想要是五楼六楼可怎么办。”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自己上去就行。” “就当负重运动咯。” “……”我这样一个正值青春的妙龄少女,是沙包吗? 我侦探一周,发现没有认识的叔叔阿姨!然后心安理得的继续闻柠檬香。还好我和妈妈刚搬来这里不是很久,认识的人并不多。 到了二楼,我从他背上爬下来,站到他面前才发现他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许是出了很多汗的原因,这时的瞳仁温润,像是凝了一汪清泉。 突然有点心疼,不应该骗他夸大病情。我这样滥用别人的好意,好怕遭报应…… “你先擦擦汗吧。”我掏出面巾纸递给他,“进来喝杯水吧?” “不用了。”他笑:“我走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我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疑惑地回头看我,我却指尖发烫,一瞬间忘了要说的话。 “今天……谢谢你。真的。”我特意加强了最后两个字,好像可以同时加强我的真诚。 他还是笑,眯着眼睛,“我还没忘记你骂我是猪八戒呢!那我刚刚算是猪八戒背媳妇?” 没想到他这么记仇……不对啊,我倏地抬起头看他。他刚刚说什么?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转身挥挥手走了。我只好对着他背影说:“那个八戒真的很帅,不骗你!没骂你。” “好。”他停下来,“那我宽宏大量,原谅你了。” 又是笑眯眯的样子:“明天早上我在你们家楼下等你。” 说完就真的不回头的走了……留下我惊呆在原地……深陷他的笑容无法自拔。 ………… 第二天清晨,我非常小心翼翼的出门,怕被刚刚出门的妈妈捉……捉贼拿脏!差点用错词。刚走出楼门,就被阳光灼伤了眼睛…… 慕蠡跨着他的自行车,单脚支在花坛旁边。正低下头看花坛里的花,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眼波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眉骨温文尔雅。 “这是什么花?”他问我。 “白车轴草。”我盈盈回答:“去掉白,车轴草也就是三叶草。” 全靠一个白字在苦苦支撑它的非主流特性了!去掉白字就是遍地开花的三叶草,老是被四叶草技压一筹。 他无不可的点点头,问我:“走吧?” 我头如捣蒜。 他见我这样,不禁莞尔,一把把书包扔到我怀里,冲我扬扬头:“上车!” 我抱着他的书包迅速爬到后车座上,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坐稳之后反思了一下,好像刚刚动作太迅速了点?不像负伤在身啊…… 我知道他来接我上学是因为昨天目睹了我崴脚的瞬间,我知道他骑自行车是为了让我不去挤拥挤的公交,我知道他不常常笑,我知道他总是面容平淡好似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所以有一丝丝甜蜜的异样在心底蔓延……我还知道,我做了过多的揣测,不应该先当真。 “你知道么?”他突然开口,“我在你们家楼下等了二十分钟……看着去买早点的阿姨都吃完去上班了。” 我突然想掘地三尺钻进去…… 很久之后,有一次,慕蠡在公交车上遇到我,隔着层层人墙走到我身边微微叹气,笑着叹气:“看到你,就等于看到了表……” 因为我每天都是掐着点进教室,上课铃声总会在我刚刚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响起。 我低头,无话可说……只想掐他。 他疼的嘴角抽搐,只好啼笑:“我错了我错了。” 果不其然,骑车载我上学的慕蠡……跟我一同迟到了……我是根据以往坐公交的时间出门的,因为是骑车,所以……我们迟了五分钟,而且全靠他路上奋力蹬车才缩短迟到时间! 教室里乌泱泱的人头在朗声背诵,石护法站在讲台上傲视群雄……我支着一条腿快速跑进教室,甚至进门的瞬间忘了伪装病情严重。 与石护法擦肩而过的瞬间,石护法像是拉斐尔名画里给新皇加冕的教皇一样,给我赐名:“迟到公主!” 我态度诚恳的丢下一句“老师我错了。”就灰溜溜的盯着桌角继续往前走。 慕蠡紧跟在我身后,石护法接着赐名:“迟到王子!” 然后全班哄笑,梁新和江明笑的更是猖獗。杨品茹也在笑,我知道只是笑我,路遥阴晴不定的盯着我,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我羞的低下头赶紧走,微微懊悔。公主王子怎么就成了被人嘲笑的对象了呢。我对不起公主,也对不起王子。王子本该闪闪发光,却因为我,堕入凡尘,招惹尘埃。 我知道我一直想多了,他可能只是万千次回眸中的一展微笑,我不能当作常态。 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王子和千千万万的公主。王子也会有不喜欢的公主,公主也不一定都是亲生的。灰姑娘总归是灰姑娘,妄图变成公主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傻愣愣的王子…… 童话世界永远不是现实世界,王子和公主会犯错,会被嘲笑。王子和公主也不一定是天生一对,而后幸福美满。 慕蠡突然拍拍我的头,对我笑:“公主殿下?华尔兹会不会?” 我笑逐颜开:“华尔兹不会,扭秧歌特在行!” 慕蠡使劲拍了下我的后脑勺,不理我了。 公主和王子在经历磨难……公主会成长,王子也会俞渐成熟,等他们变得更优秀,说不定可以劈风斩浪跨过时间的鸿沟。 梁新殷勤的替我擦了擦凳子,“公主殿下,请坐!” 江明殷勤的替慕蠡擦了擦凳子,“王子殿下,请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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