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玥本想等着二伯娘平安生产，奈何这这几天她都没大睡好，实在抵挡不住睡神的召唤。 她迷迷登登的想，老太爷医术很好，既然他老人家出手了，想来她二伯娘定会母子平安。 觉得没啥可担心的孙玥很快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临睡前，她瞄了一眼，孙青林正站在窗跟下，斜斜地看着窗外。 这一晚，孙玥时睡时醒，每次刚睡着，就被孙青石的花式尖叫吵醒。 这期间，院子里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进她的耳里，被她转眼扔到脑后，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 “孙玥起来，先吃完饭再睡！” 热乎乎的毛巾盖到脸上，孙玥一个激灵抖了抖，从眼都睁不开的困倦中醒过神儿，百般不乐意的睁开眼。 孙玥心中哀嚎，亲妈诶，干啥子这早把人叫起来啊？！您不知道小孩子要多睡才能长的好嘛？！ 孙玥刚要耍无赖，就被吴秀从被窝里薅出来，三两下套上小褂子小裤子往旁边一放，转头用同样的法子拾掇孙根生。 咦，老妈的心情好像不太美妙？ 看着这样的吴秀，孙玥悄悄坐好，收起了撒泼打滚儿的心思。 穿衣喂饭，收拾好她们姐弟俩，吴秀才端起一旁苞谷粥，就着野菜窝窝，囫囵的吞下去。 这时，孙青林推门进来，轻声问:“秀儿，你和孩子都吃完了吧？” 见吴秀点头，接着道:“要是没别的事，咱俩出去吧，爹叫催了。” 吴秀摆摆手，扯过炕稍的被褥，把孙玥姐弟俩圈在炕里，这才放心道，“走吧，你爹该等急了。”说完，不等孙青林张嘴，就摔门帘子出去。 孙玥看着自家老爹讨好的跟在老妈后头，心里跟猫挠似得，十分好奇她那个爷爷又因为啥事儿招呼自家爹妈。 东屋，孙老头儿背对着窗子坐在窗台上，嘴上叼着一个破旧的烟斗。 孙老娘盘腿坐在炕梢，眼皮耷拉着拉长了脸。 见孙青林和吴秀进屋，撩起眼皮恶狠狠地剜了吴秀一眼。 俩人坐定，学着哥嫂一样，闷不吭气地坐在门边。 半晌，抽完一袋烟的孙老头抬起头，一个一个地扫过几个儿子，心凉了半截。 这兄弟几个，啥时候变得关系这么生分了？ 明明以前，兄弟几个好的干啥都不分开，恨不得兄弟搭伙过日子。 这情分啥时候变的呢？ 孙老头儿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答应老二分家的了呢？ 抬起头，孙老头正要说“没啥事儿，都上工去”，正对上孙青石希翼的脸，这话就怎么都没法说出口。 想起今天早上，老二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他跟前儿哭诉，孙老头儿就忍不下这个心。 “……呜……我自问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对不起老五，可老五是真想把我这个哥哥送进大狱，爹啊，我怕啊……” “……” “……呜呜……老五就是看不得我好，明知道大曼快生了，还在家说是兰花的事儿，他就是故意使坏……” “……” “……呜……昨晚上小叔爷说我儿子早产，得好好养，要不然可能养不大。爹啊，我不想将来没儿子送终……” “……” “……呜呜……老五不是要分家，那就把他分出去……” 当时二儿子那一脸的怨恨，看的他是心惊肉跳。他生怕自己不答应分家，会发生什么骨肉相残的祸事，连连答应了老二。 看着老二时不时的瞄着老五的怨恨眼神，反悔的话，到底没敢说出口，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罢了罢了，这事儿当初本就是老五引起的，现在把老五分出去，让老二先出了这口气。等老二气消了，老五也吃足了苦头儿，再让老五回来吧。 而且孙老头有点儿隐秘的小心思。 他觉得大概老五家的两个小的和老二家相克，不然为啥自从两个小的下生，老二就家宅不宁的？等两家分开了，说不定老二家就顺了呢？ 于是，孙老头儿清了清嗓子，见儿子媳妇都抬头看了过来，开口道: “趁着上工前这段时间，叫你们来商量个事儿。就是老五前两天提的分家的事儿。 这事儿我和你两个也考虑几天了，想着大概是老五你们小两口不爱和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一起过。 但是咱家不能散，所以就把你分出去单过。老五，你没什么意见吧？” 孙青林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子怎么想通的，但是能分出去就行，遂点点头，“没意见，我听您的！” 孙老头儿想踹死这个小兔崽子。听我的？听我的我让你跟你二哥服软道歉，你怎么不听？ “哼！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娘！”孙老娘耷拉着脸，阴阳怪气的说。 略过自家糟老婆子的怨言，装作没听懂小儿子的挤兑，低头闷声闷气的说:“既然都没意见，那就散……” “爹，既然已经把老五分出去了，那也不差我了，我也分出去吧！”一直默默旁观的孙青山开了口。 孙老头儿摆弄烟丝的手颤了颤，猛的抬头看向大儿子，“老大，你也要分家？” 孙老娘也不可置信的看向孙青山。 “是，我也要分家。”孙青山坦然的看着孙老头儿说，“早晚都要分，现在分了，您要贴补老二也方便。” 听了这话，孙老头又看了看三儿子和四儿子，心里咯噔一声，“老三老四，你们哥俩也要分？” 哥俩个对视一眼，孙青木大大咧咧的开口道:“二哥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您平常暗地里贴补他点没关系，但是上次为了他那破事，您已经把家底儿拿出来了。 这次二哥又和那谁好上了，要是刘二麻子再来一趟，咱家可没钱再堵他的嘴。 要想给老二填窟窿，可不就得在我们这些兄弟身上刮吗？ 分家之后，您爱怎么补贴就怎么贴补，我们没二话。 就算分了家，我们自个儿，也都能养活一家老小。” 张了张嘴，孙老头儿刚要开口，孙青石就一脸窃喜的站起来，说: “既然老大他们都不要爹娘，那您二老就跟我住吧，您二老就照看您的两个大孙子，将来让你们孙子给你们养老。” 说完，就看了看其他几个兄弟，一副你们都是不孝子孙的样子。 孙老头有心想说，这个家不分了。但是看着老二这幅样子，想着几个儿子里，数老二最窝囊。这家要是不分，怕老二是一辈子都立不起来了。 所以，话出口就变成了“既然都想分家，那就全分了吧！” “我不同意！老头子，咱不是说好的，就先把小五分出去吃点儿苦，再把小五叫回来吗？怎么一下子全分了呢？”孙老娘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孙老头。 “树大分枝，子大分家！”孙老头儿扔出一句老话，看着孙老娘，“这次分家就没有再叫回来的说法，该咋分咋分。你想跟着老五过？” 孙老娘有心学那些泼妇撒泼，又拉不下那个脸。想了想，自家老头子想做的，就没有他做不成的，自己再不同意也没办法。 于是阴沉着脸，瞪了孙老头一眼，“过了一辈子，到老你还想蹬了我不成？你想和谁过去？” 虽然老头没搭理自家糟老婆子的胡搅蛮缠，把填好烟丝的烟斗塞到嘴里，咬着烟斗说: “那分家的事就这么定了，今天该上工上工。跟庆国说一声，明天下午咱家耽误半天工时。 明天下午，把你们小叔爷，你们大伯，你们舅舅，还有庆国请来，做个见证。咱家这点家底具体怎么分，等我跟你们娘合计合计，到时候再说。 还有问题吗？” 见几个儿子纷纷摇头，孙老头摆摆手，示意都赶快上工。 西屋，孙玥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孙瑞玩，不时扭头看一下屋门，有些心不在焉。 孙玥还不知道，孙老头把自家老爸和几个伯伯都叫了过去，还以为就老爷子和自家爸妈呢。 这老头和自家爸妈说啥大事呢？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难道是分家？ 脑海中刚划过这个念头，孙玥就扔到脑后，笑自己异想天开。 哎嘛，按照她爷爷奶奶想法，她爹不大可能这么平平静静的把家分了。 就在孙玥天马行空的脑补时，吴秀推门进来，将她和孙根生送到上房，然后急匆匆的上工走了。 这一天，孙老娘十分反常，就板着脸坐在堂屋编框。哪怕是她妈她们又轮流回来，也只是拉长个脸，什么话都没说。 孙玥直觉，孙老娘的反常跟孙老头和自家爹妈的谈话有关，但到底说的啥事，她就不知道了。 孙玥是越想越好奇，心理跟猫抓一样，恨不得抓住孙老娘问个明白。 直到晚上，听到老爸老妈被窝里的悄悄话，孙玥发现，自己白天不靠谱的想法居然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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