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子时打更的声音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原本黑暗静谧的房间一阵窸窸窣窣,众人都围到了书生的房间观察动静。 终于到了午夜,只见原本熟睡的书生突然睁开了双眼,麻木无神却又坚定地向外走去。 众人沿途小心翼翼地跟着。 却见走到东郊时,四面八方又有十几个和他一样状况的书生汇聚而来,而他们的目的地……赫然是今天早上魔霖和玄非尘所去的老宅! “啦啦啦……啦,啦啦……”宅内隐隐有悦耳动听的歌声传了出来,令人如痴如醉。难道是这歌声诱惑着他们? 不再犹豫,鬼夕立刻施展离梦天堂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进的脚步。玄非尘与魔霖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往古宅飞去,剩下的人阻拦书生并保护着众人安危。 “咿呀”大门再次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阴气扑面而来。寒鸦扑腾着翅膀飞过老树枯藤,几只野猫眨着铜铃般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不速之客,月光下闪着阴森幽绿的光。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动听的歌声还在继续,二人细听并未发现歌声有什么异常,那为什么那些书生…… 这声音……是后院的心园?正当魔霖和玄非尘飞往歌声传来的方向时,却见下方坐落在心园前面的思园中,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窗前对镜梳妆。 “夫君,今日雪怜画的远山黛好看么?” “好看?好看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不愿回家。” “夫君,你为何还不来我房里……妾身等的你好苦啊……” 女子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周身的哀怨之气随着每一句而越发浓烈。奇怪的是,这些怨气似乎只是在那个屋中发泄着,竟半点不曾流露到屋外。 画好了眉,白衣女子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外,看到两个伫立在门前的人影时一喜,激动地站起了身:“夫君!” 待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失落,又哀怨的坐了回去:“呵……我就知道你不会来,那个妖精有什么好?值得你眼里心里只有她?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怨气一瞬间暴涨,却在几次到达门窗上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 “原来是一个不得丈夫宠爱,独守空闺的怨妇。”魔霖冷笑一声。 “你说什么?”这句话似乎深深戳到了女子的痛处,只见她缓缓飘到玄非尘与魔霖的前方,隔着未关的屋门哀怨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月光下的两人,一个丰神俊朗、超凡脱俗,一个眉目如画、清丽无双。白衣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杀气尽显:“情侣!天下相爱的情侣都该死!你们去死吧!” 玄非尘下意识地搂住魔霖肩膀将她护到身后,魔霖却挣脱他站到旁边。玄非尘看着空落落的怀抱心内苦笑,明知道那屋子被设了结界,她根本不会被伤到的,怎么还……却刻意忽略了一瞬间心头涌上的失落感。 她的攻势果然无论怎么冲撞房间攻击二人,都在碰到四周墙壁的一瞬间软绵绵地被解了化势。 更意外的是,这两人并不像以前进来这幢古宅的那些人被她吓跑。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白衣女子拼命捶着门上淡黄色的结界:“你们到底是谁!是不是夫君派你们来的!哈!老实招了又怎样?那个贱人和她孩子就是被我害死的!哈哈哈哈当时她看到死婴时那个表情真是精彩!”她似乎对歌声有些不耐烦,“别唱了!贱人!”又紧紧盯着门外的两人,“你们滚回去告诉他,有本事放我和她出去,拼个你死我活来个痛快!” “你怎么还不动手?”魔霖看着那个疯子,冷冷地对身旁人问道。 玄非尘丝毫没有介意她话语的不满,只淡笑道:“这个结界以人生命为契,一般人无法打开。我若贸然打破,只怕结契人还有结界里的生灵也会灰飞烟灭。” 生灵?一个只剩一口怨气支撑幻化而成的怨鬼,也配叫生灵?魔霖嗤笑一声。 “何况后面的心园里还没看,”玄非尘仍然不介意她的不屑,“我想所有的真相都在那里。” 那个女子听到心园,越发癫狂起来:“心园!妖精!贱人!还我夫君!你这个下贱的妖精……” 魔霖径自往后面的院子走去,玄非尘也跟了上去,身后女子怨毒的叫声越来越远。 随着两人离心园越来越近,歌声也越发清晰悦耳。 “你有没有觉得,这种声音很耳熟?”玄非尘本是快步走到魔霖前面的,突然停下来转身问她,魔霖没留意一下子撞进了他胸膛,手上的铃铛发出“铛铛”声响。 玄非尘低下头扶住她,魔霖抬起头,意外的没有嫌恶般立即脱离。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扑散在彼此脸上。 朦胧的夜色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在缓缓蔓延…… “这个银铃手链……你一直都戴着。”玄非尘看着她右手上的散发着淡淡银光的链子,那是当初他还是凡人时送她的礼物,而她似乎喜欢得紧一直戴着,直到出事的那一天……他仿佛看到眼前穿着如火嫁衣的娇羞人儿。 我也想拿掉!魔霖心里腹诽。她当初浑浑噩噩过了几十年,一朝清醒,映入脑子里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一直在响的铃铛,当时她和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始终无法将之取下,若不是云阻拦,她甚至都想砍掉右手。 “玄……非尘,你可有……” 正当二人陷在那种久违的情愫中时,突然听到本来还挺动听的歌声变得尖锐、犀利起来。 “啊……” 玄非尘微闭了眼然后瞬间睁开,血魔的气息! 两人快速来到心园,讶然的是这里竟然不同于前面的寂寥萧条。此处布置的如新房一般,一片红艳艳的喜字剪纸、灯笼。然而这样的景象并不能掩盖这里的阴森之气,甚至比思园的鬼气还强。 房内一名红衣女子被封锁在正好可容纳她一人的结界内,像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又像发疯了一般一直在挣扎,旁边有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直在试图安抚她,又似乎有些害怕,不敢靠得太近。 这想必就是那个白衣女子口中的夫君和妖精了。 “啊!放开我!应天道!陆雪怜!你们这对狗男女纳命来!啊……”红衣女子面容狰狞如厉鬼一般,她努力睁开眼,愤恨地看着眼前一直在安抚她的人,又受不住痛苦般仰起头嘶吼着。 “阿湄……你冷静点,外面可能出了什么岔子,你放心,血很快就到了……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应天道?这名字好耳熟……魔霖抬眼正好看到女子眼底的猩红,“这个鬼魅,为何会有魔的气息?” 有人进来了!屋内的男子听到了声音,忙转过身。 “是你!” “是你!” 异口同声的惊讶声在院中响起。 玄非尘不动声色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你终究,还是入了魔道……”那男子轻轻叹道。 “应天师……你死了?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魔霖惊讶道。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匪夷所思,这个捉妖师算是让她入魔道修炼的直接原因,如今却只剩魂魄游荡在这个宅子里……难道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么? 应天道无奈道:“难以相信吧……我竟为了一缕魂魄沦落至此,而且……还是只妖的残魂。” “你说什么?她是妖?” “这是画眉鸟修炼而成的妖吧?”一直沉默的玄非尘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 “阁下好眼力……不知尊姓大名?”应天道这才注意到魔霖旁边的人,因为屋内都设了结界防止无辜的人误闯,因此里面的他们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具体气息。 魔霖冷笑道:“这可是至高无上的佛。” “什么!你是佛?” “所以你最好老实交待,外面那些书生,和院内的情形。说不定这位佛祖一高兴,就让你的画眉鸟复活了。” 应天道苦笑:“复活我已经不奢望了,若您真的是佛,求您帮她入轮回吧!不要再在世间孤独游荡……哪怕让我魂飞魄散也甘愿!” 玄非尘道:“这只画眉鸟本该形神俱灭,你用毕生的修为护她不散已属不易,为何还要用血魔残元留着她的躯体?” 魔霖这才发现里面的床榻上,躺着红衣女子的真身。她的周身围绕着一圈诡异的猩红光晕,正是这躁动的猩红让女子发狂。 这红色……似曾相识。 应天道眼前一亮:“果然是高人!求您救阿湄!她……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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