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氛退尽,东方现出鱼肚白。 江岸之上,被救的难民与船工纷纷跪拜劫尘与凌虚子等人,千恩万谢,口中“上仙、大神”地胡乱叫个不停。 另一旁,倾雪在背静处撕破中衣草草包扎了伤口。宫玥虽然安然到了昆仑山下,又有众多昆仑门人护持,但对她而言,一切尚未结束——她还要沿着江岸去寻找银霜的踪迹。 纵使一路上拜宫玥所赐,她们狼狈不堪、缺吃少穿,又惊险重重,但此刻临别在即,倾雪心底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留恋。毕竟相识一场,共同经历了生死,好歹也和人家道个别吧……想到这里,倾雪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正在接受凌虚子治疗的宫玥。 宫玥看起来只受了一点儿皮外伤,但作为一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经过这一夜的折腾,连冻带呛,她早已经精疲力竭,多亏凌虚子渡了一些自身的真气给她,才使她原本煞白的小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 凌虚子起身打量了宫玥片刻,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她的琉璃指环上。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问道:“你是可前朝钦天监大夫宫逸的千金宫玥?令堂姓谭,小字月娴?” “是……敢问这位仙长如何称呼?”宫玥怯生生答道。 “吾乃凌虚子,是昆仑山的道子,也是你爹娘当年在昆仑的同门。”凌虚子温和地回答。 “我的爹娘……也曾经在昆仑山修行吗?”宫玥显得又惊诧又激动。 “当然了,不然为什么他们要将你送来这里?论起来,你爹娘合该叫我一声师兄呢!” “那……这两位仙长是……”宫玥转而将目光落在劫尘身上。 昨夜,他救了她的命,他的胸膛是那样温暖,挥剑的英姿旷古绝今……可她,尚且不知晓他的姓名与来历。 似是看穿宫玥的心意,凌虚子半开玩笑地介绍道:“这位庄严肃穆的虬髯仙人是狄天君,掌管昆仑刑律。那个一身白衣,一剑秒杀怪物的闷葫芦道号劫尘子,论辈分我该称呼他一声师叔,但私底下嘛,我们又是好兄弟,他的颜值呢只比我高一点点、修为呢也只比我高一点点!” 听凌虚子提起狄天君的名字,宫玥忽地想起一事,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油纸包裹的信,双手承给了凌虚子。 这是宫夫人临终前嘱托宫玥交给昆仑山狄天君的,上船前倾雪还特意叮嘱她用油纸将信包好,以免被江水打湿。 “凌虚仙长,我娘临终前曾经嘱托我将此信交于狄天君,可否帮我……”不知何故,宫玥总觉得狄天君看自己和倾雪的眼神并不十分友善。 果然,狄天君接过凌虚子手中的信时冷哼了一声,目光轻藐。 此时,倾雪亦强忍着伤痛,走上前来与宫玥道别。 “雪……你就这么走了么?”宫玥握住倾雪的手,抢先开口,眼中满是不舍。 “嗯,我还要去找银霜,虽然……”倾雪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虽然有木桶傍身,但霜儿在这般凶险的情况下被江水冲走,或许已经凶多吉少。”宫玥说出了倾雪的担忧。 “我知道。但是,霜儿孤苦无依,若连我也放弃找寻,恐怕她就被世界彻底遗弃了。”倾雪的话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如果有能力,我也想……”说话间,宫玥已然湿了眼眶。 “乖乖留在昆仑山,平安一世才是宫夫人的愿望。找银霜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好。” 倾雪适时打断了宫玥的话。 “那,你还会来看我吗?我在这世上就你一个……一个朋友……”彼时在宫家,宫玥从未想过要与眼前人以“朋友”二字相称,谁知如今分别在即,却是如此难舍难分。 “会的,等找到银霜,我就带她来看你。而且,我听说昆仑山每三年都会面向三界招收新的道生,只要通过考验,你很快就会有新朋友的。”为了安慰宫玥,倾雪忍着痛勉力露出一个微笑。纵然心有不舍,此刻她也必须走了。 然而,就在倾雪转身欲离之际,正在读信的狄天君突然双手紧握纸张,额前青筋暴起,口中喃喃自语道:“什么?居然是她——那个三教叛徒!!?” 查觉情况有异,一旁的劫尘竟做出了最出人意料的举动——自身后一掌打向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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