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坐在墙边的休闲椅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几步之外女孩的窈窕身影在吧台前忙碌。 失魂了一天,昨晚终于静下来,翻出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女孩发的道别短信。仔细想想阿克勒说的,也许他真的低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差距,也许他从来都不了解她。也压根没想过他喜欢的姑娘可能并不是他认知里的那种寻常女孩,可能并不会和同龄的女孩那样在这个年纪满足于收获一份甜蜜的爱恋,还有,可能并不是理所当然地如他一般把这份悸动看得那样重要。 ——但无论怎样她的眼睛不会说谎,她喜欢自己,非常喜欢。 凭着这种近乎自我催眠的自信,他执意跟着来拿文件的时姚不打招呼地就跑到NS总部来,他要见到她,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查看了矮柜里的饮品,挑选杯子,接着一个一个仔细地清洗。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近乎莽撞地赶 到这里,见到她,衣着干练,罕见地画着精致的妆容,除了最初的一丝惊慌,表现地一如往常的优雅从容。那是他往日里爱慕的姿态,但现下他竟生出一种去晃着她的肩膀把她那淡然的样貌摇碎的冲动。凭什么她一个人轻飘飘地走了,而他因此两天没合眼。 但其实真相是,她从容不迫地带着他在二楼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茶水间在一楼,从容不迫地打开矮柜其实里面有什么根本不知道,从容不迫地选了两个磨砂杯,因为怕一会儿激动地“手滑”,从容不迫地往俩干净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矿泉水又端着去倒掉然后仔细清洗。她是不迫,但是一点都不从容,她甚至都不敢回过身去看他。 “Coffee, black tea or cider, whie would you like” 可是不管怎样,她总要面对,不是今天就是未来的某个时候,依他的性子他们总会相遇。 姥姥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教育她,做人若无底气可以圆滑地处理一切,最起码遇事时要做到淡然自若,勿让人知晓心事。因此,她曾经淡然自若地在千人会场里被点名批评,在几层的大剧院舞台上表演、领奖,在万人体育馆里比赛跳舞,可站在这里为了维持那份淡然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I like you.” 他干脆的回答带着点无力,像是在空中盘旋的雄鹰已经伺机太久,好不容易看到草叶间猎物颤抖的胡须,立马急不可待得撑着疲惫的身躯俯冲而去。 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手里的杯子一滑迅速握住,舒越不禁感谢自己的明智。她默了片刻待后背的颤栗消散,低声回道,“喝红茶吧。咖啡影响睡眠,苹果汁太甜了对嗓子不好。” 他低头苦笑,果然是回避了,雄鹰失手了。不过,他们还有好长时间。淡淡地回道,“好。” 她打开电水壶,故作轻松地说,“你今天是来干嘛,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公司里有好多女同事都嚷着要见进口小哥哥,可惜她们今天有不少外派的。” “打声招呼的话,还能看到你吗?”他认真地反问道。 背对着他的身影一僵,他就是奔着她来的。 “不能。”这是她心里的答案;“当然能了,我躲你干什么?再说我今天要开会。”这是她口头的回答。 “原来是有会,怪不得一天就从外省赶回来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 舒越眼中一亮又慢慢暗下去,“是啊,来回挺麻烦的,其实指导老师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见面说。”见气氛缓和,她顺势说道,“前天着急赶火车,本来中午是想和你们道别的,一直没机会说,你又回去就睡了。” “我要是没睡的话,今天就不用来了。”那天他要是没睡的话,他怎么可能让她这样轻飘飘地离开。 “也对,”她低头苦笑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不就是觉得自己欠他一个解释嘛……那就——她往上拉拉领子,端起热水壶,转身,迎着男孩热切又压抑目光 ——给他个“完美的”解释。 二、 “你们都聚门口干嘛?”他为了张演出许可跑了大半天的工商局,都没空喝口水,这大春天的干得嗓子疼,回来就朝茶水间跑,但是眼前这男男女女的把门口围得严严实实的是什么情况。 “刘助。”压着同事肩膀,踮了好一会儿脚的年轻实习生不情愿地转过身,“刘助回来了。” “刘助回来了啊。” “跑了半天辛苦了。” “嗯,你们在干什么?”他拨开人群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这不是BG的迪玛希吗?” “对啊,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还帅。” “唱地又好,还很好相处。” “而且人真的好暖啊。” …… 刘懿无奈又嫌弃地说道,“你们这帮小姑娘啊,全是花痴。”说完又侧头看那些男同事,“她们花痴就算了,你们在这凑着干嘛?” “我们好奇能让越姐‘伺候’那么久的人是什么样的?” “会说话吗?舒总在这的话,看怎么收拾你。”他睨了那男职员一眼,“午休早就结束了,都去工作吧。” 大家都散了,他看着里面一对相对而坐的男女,思索片刻,敲敲门,也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 男孩看到刘懿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他只想和舒越单独谈,但还是立即站起来礼貌地朝他伸手,“刘助理,您好,好久不见。” 刘懿也微笑着伸手握住,“好久不见。”说完侧头看着舒越,“没打扰你们吧我跑了一上午实在是渴得不行。” 舒越见他进来不觉松了口气,太好了,三个人尴尬总比两个人尴尬来的好。 “辛苦了。我正好烧了水。你也喝红茶吧。” “什么都行,我是快渴死了。”说完他拖了把椅子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 女孩主动起身去给刘懿拿杯子泡茶。迪玛希看到她的动作,不禁想起,他们一起在录音室里度过的那数十个日夜里,她也是这样为他倒水泡茶,总是在他口渴前就递上一杯温水。以前只觉她细心体贴,现下才觉得这举动是多么亲密。他忍不住蹙眉打量起身边较他年长两三岁的男人。 “等它凉凉。”舒越端过瓷杯放在桌子上。 看看刘懿的瓷杯又看看自己和女孩的磨砂杯,男孩的双眉间舒展了些许。 “唉,又没有立起来的。”考虑到迪玛希听不懂中文,刘懿也说英语。 “什么?”男孩疑惑地问。 “啊,我忘了你不是中国人。是这样,在我们这边的文化里,泡茶时,如果茶叶能立起来是好兆头。” “这么神奇。”男孩端起自己的杯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吧,一根儿立起来的也没有。 “刘老师你也就忽悠忽悠人家外国仁儿了。能立起来的都是绿茶,白茶也可以,但是红茶你有本事让它立一个我看看。” “哈哈,你不要揭我短啊。”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干涸的嗓子稍感慰藉,“我忘了之前在哪看的了,说是哈萨克族也很爱喝茶。” “对。茶文化是我们文化的重要组成。哈萨克有句谚语,曰‘饭可一日不食,茶不可一日不饮’。” “你们喝的主要是奶茶是吧。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在国内的女孩儿喝的那种奶茶一样。”刘懿继续问道。 “嗯,我们大多数时候是和羊奶、牛奶混起来一起喝。用羊奶沏的茶常用来招待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哈萨克斯坦。”想起那天在酒吧,他说道,“这里的奶茶也很好喝。” “你喝过中国的奶茶了?” “那天我带他去喝的,是泰式的。” “你也喜欢喝奶茶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嗯,也不能算喜欢,有时候会觉得有点腻。”她端起茶杯享受地深吸一口,红茶浓郁的香气稍稍冲散了她头脑里的混沌,“我还是更喜欢单纯的茶水。” “你就享受不了外来的新玩意。不过,也对,中国这么大,不同地区的差异都很难适应,何况是其他国家的文化、习惯什么的。”他也端起茶在鼻下闻了闻,饮一口。其实他此刻最想来一瓶冰啤,但女孩不喜欢。把杯子放下,他转头看着男孩,说道“不过,话说起来,我大学同学有个哈萨克族的。” “是吗?”男孩勉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他是中国的哈萨克族还是哈萨克斯坦的?” “中国新疆那边的。你们要是认识的话,肯定很有的聊,他们家也是很传统的家庭。” 他不知为何心底浮起一丝不安,“其实我们家也没有特别传统,在对待文化、信仰上,我们相对世俗化。” “但肯定还是有相似之处。”他一只手搭在杯子旁边,食指习惯性地点着桌面,带着笑意说道,“我还记得他室友说每年斋月,他都会凌晨起来吃东西把他们吓一跳,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 舒越瞄了男孩一眼,他脸上的微笑都僵住了,拿别人的信仰开玩笑是大忌,于是急忙说道,“不用跑很远就能体验不同的文化也挺好的。” “那倒是。”嘴边的笑意更盛,“我那同学长得也帅,当然了没你帅哈——” 迪玛希扯扯嘴角,“您过誉了。” “又加上上大学那会儿,我读的是语言学校,女生比男生多很多,他的情书、礼物什么的就没停过,结果他愣是在一片女生的憧憬与哀怨中单了四年。也就两三年前吧,他一条讯息发过来,竟然结婚了。新娘是他们当地的一位哈萨克族姑娘,和他一样五官很立体的异域美人。我当时还开玩笑说怪不得单了这么多年,原来有更好的早就预定了。他回我说,按照他们的传统,哈萨克族不能与外族通婚,而且只有哈萨克的女孩才懂得如何操持一个哈萨克的大家庭。” 那残余的笑意彻底消失,他抿抿嘴想说什么,却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舒越闻言脸色一凛,随即接话道,“嗯,确实是这样,我二专班里也有个哈萨克族的女生,长得特别漂亮,前一阵刚刚和她镇里的一个哈萨克小伙子订婚了。”握紧杯子,低头,升起的缕缕热气朦胧了她的眉眼,她絮絮低语, “传统既为世代传承的统系而不衰必有它存在的价值和不可违抗性,因为它,我们才能扎根于斯,生而为人。”接收到一左一右的两道目光,她尴尬地笑笑,“哈哈,我又自言自语了。” “我们的越姐又开始讨论哲学问题了。” 迪玛希听了眸色又暗几分,却又忍不住微勾唇角。 “不过说实话,虽然你看起来是位现代白领,跟着你哥哥四处谈合作什么的,但感觉你骨子里应该也是个传统的人。” “我——” 手机震动,“抱歉,”刘懿接起电话,“您好,张经理。我们上次的报价不是已经谈的很清楚了?嗯嗯,对,舒总这个点确实不方便接电话,……”他指指门口。 舒越压低声回他,“去吧,不用关门了。”刚刚那玻璃上挤得一双双眼睛,她是不想再看见了,而且这样男孩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虽然依他的教养肯定不会。 但是,教养是建立在理智的基础上的。 三、 只剩两个人的空间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你就想和我说刚刚那些吗?”打破静默的压抑声线,桌面下青筋凸起的双手,还有衣角攥皱的布料。在他人生22年的时光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渴望,也让他如此挫败。 最后一缕白气升起,茶水已凉。 可她依然紧握着杯子,因为手心里的冷汗,甚凉于那茶水。 “我承认那些差距确实存在,但我一直觉得那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还有,我们之间应该还没到告别的时刻。” 即便,他知道他们要走到一起阻碍真的很大,但若真心相待又有什么不可以,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在走一条近乎不可能的路,况且那些相伴的时光不会说谎。 ——什么?没到告别的时刻? “呵,”她终于把目光从茶水上移开,转头直对上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那该是什么时候?” ——你因为家庭反对,信仰礼数,国家舆论,不得不和我分开的时候?你因为“行程问题”,逐渐疏远我的时候?还是,你低着头和我说抱歉,我很喜欢你,可是我内心深处也还爱着我前女友的时候?哦,不对,你们到底有没有分都不确定!你们国家的娱乐圈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中国娱乐圈的尿性,我可是太清楚了。是不是早就打好招呼了?还有,虽然那天我不知道你在幻觉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后来又全都忘了,但是那天中午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忘!我,舒越!在无条件的喜欢一个人之前,三观正常!不是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没有受虐倾向! 越想越生气,明明她才是吃亏的那个,明明那天事后她能语气友善的给他发一条道别短信,已经是她给予自己喜欢的人最大限度的宽容和保护了。虽然他忘了是最好不过,但是凭什么他什么都忘了,而自己要承受一切?他还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而自己竟然还战战兢兢的? “可笑!”低声嗤笑一句,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哧”的一声,伸手拿过迪玛希的杯子,转身去吧台,“茶凉了,添点新的。” “舒越。”从胸底迸出的呼唤,压抑到极点的声线。字正腔圆的发音,是在心中重复了无数遍的成果。 一日在北京的工作室里,舒越看着玻璃另一端在努力瘪嘴录中文电影插曲的男孩,好奇地问身旁男孩的老师,“白老师,为什么迪玛希唱中文和唱别的语言感觉不一样。” “你也发现了。小舒老师可以猜一猜为什么?” “因为发音、咬字?” “没错。中文的咬字和其他语系差别太大。他刚开始练,因为咬字问题很难自由地转换真假音,为了把音发准了,有时用力过猛,一个胸音顶出来,这感觉肯定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起来更洪亮……” ——也多了一丝威严。“嗯。”她手一颤,握紧杯子,背挺得更直,脚步未停。 “舒越!” 他几步绕到她身前,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往身后吧台上重重一放,红色的茶汁顿时溢出杯口在白色大理石面上蜿蜒,心里有些压抑已久的情思冲动好像也再也压抑不住。 肩膀被握得有些疼,不过还好,更疼的心理上、身体上她也都体验过了。她仰头坦然地望向他的眼睛。真是和粉丝说的那样,这个男孩眼里装着星辰和大海,闪耀的是赤子之心,荡漾的是音乐之魂。哪怕再多一点,即是多余。 可是正如人们常说的,越显而易见的事物,其实越容易忽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中也有了她,而且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实际上眼里只有她。 看到女孩又在晃神,他恼火地用力晃了她一下,“看着我,你又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看着你啊。”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然后就释然了,她笑了,带点调皮。 “你,”迪玛希更觉一口气闷在胸口,“为什么……” “我们坐下说。”嘴角笑意不减,舒越稍稍撤后挣开男孩的手,拖过两把椅子面对面放着,姿态优雅地坐下去,抬眸目光柔和却又带点凌厉,“如果你是因为我走之前没和你打招呼,就特意跑过来闹别扭,那也太幼稚。” ——“舒越,我今天要教给你的是,如果遇到比你气势上更强的人,绝对不能害怕,不仅不能害怕,还要懂得先声夺人。” “幼稚?”他瞪大眼睛,一气忘了要脱口的心声,“你一声不响地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事先没和任何人说,你觉得你这样做正确吗?” “所以你就不提前通知,在没有宣传任务的情况下径直跑到我哥哥的公司来,就为了找我!?一个从未露面的长得还算可以的年轻女孩?Dimash,请你看清一点,你已经不是那个在哈萨克斯坦稍微有点名气自由自在的大学生了,你现在在中国,你是中哈友好的使者,你有近百万的粉丝,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你的团队里十几号人只为你存在。你应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你好像一直看似明白却还在随性而为。”如果他真的明白,他就不该和小孩子一样执着地去喝热饮,执着地跑到这来,更不该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本可以自在地抽身离开的! ——“该回避就回避,懂得乘胜追击,模糊焦点。” “我……”他捏着手指,很不情愿地垂下头,“很抱歉。” 舒越见状心中松一口气,“你不该和我道歉,你应该和言漪和时姚他们道歉,他们陪你一路走来,要为你所有的行为埋单。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要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是啊,”他叹一口气,“我本来以为还有你的……” 未等他说完,舒越急忙插话道,“没有提前和你告别,我很抱歉。”她歉意地低下头。 ——“学会妥协,以退为进。” 正酝酿下一步的说辞,恰好扫到他裸露的脚踝,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又不穿袜子,你感冒还没好,你不知道吗?还整天想着关照别人,你先管好你自己行吗?这么大的人了,满脑子除了音乐就是音乐,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你……”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目光灼灼。 舒越一怔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不自然地错开视线,“以后还是注意一下吧,再感冒就麻烦——你干什么” 男孩伸手抓着椅把将她连着椅子一起拖到自己身前,膝盖相抵。他握上女孩的双手包在掌心,眼里都是蜜蜜的笑意,“在阿克托别的家里,妈妈也会这样念叨我,从我很小一直到现在,但是家里人只有她会这样,斯维塔阿姨他们都不会说我。来了中国后,还小庆幸了一下,再也没人对我说教、念叨了,结果遇到了你。嘿嘿。”他又得意又带着点小苦恼,说道,“会跟在我身后念叨着,Dimash,不要吃辣!Dimash,不要赖床!Dimash,不要熬夜!Dimash, 不要调皮!等等等等。最重要的,”他顿了顿说道,“最重要的,在这里,你是最懂我的,也是——”他向前俯过身子把女孩的双手拢到胸前,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第一个,命令我停下的人!” “我——”她懂他,所以支持他为了事业奋力拼搏,哪怕暂时忍着病痛折磨;可她更在乎的是他本身,所以利落地离开拒绝给他授课,她不允许他为了哪怕是最爱的音乐不顾一切,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舒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木木地僵在那里,Mia并没有教过她,如果对方剖心而言,她该如何应对。 “舒越,你早就不仅仅是我的工作伙伴了,你不能不打招呼地离开,我真的很难过,甚至有点气愤。虽然我不知道你离开的具体原因。可能真的是因为那些差距?虽然我承认它们真的很大很大,但能不能试一下,作为你自己,而不是不因为别的什么,再次来到我身边,那些差距我们可以共同克服的。” 他靠的更近,还是那双水眸,溢满的柔情,“回来,好吗?” 舒越差一点又陷进去,但这次情感和理智都告诉她“不可以!” 她试图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男孩握得更紧,无奈地对上他的视线,认真而坚定地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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